基本情況了解一些,可長盛不敢大意。
老金所說,皇城來的高手,看來皇家和雲嶺郡私下的爭鬥是很激烈的,也知道雲嶺郡守府修行勢力,不然不會指派高手來,不過,被正麵一劍就殺了,這個古屍是個什麼來頭?是有人控製還是自主行動?
長盛偏向於受人控住。
想想一個郡守府都有如此力量,皇家勢力會更弱?顯然是不可能的,也許隻是為了試探,也許隻是暫時不知道古屍的存在,一次次來人被殺,想來下次再來,恐怕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老金,那古屍出招有什麼路數?”
“它出招看不出路數,不過每次出招前會嘴裏念叨一些話語,聽起來不像雲嶺常用語言,也不是邊民方言,那些高手即便看起來全力出手了,但幾乎都是被一劍了事。”
看不出路數,是個正麵戰力極強的高手,這得萬分小心,所有古怪,還得繼續探查。
“我打算再探郡守府,你要不要去?”
“當然要去,上一次是被他們打了措手不及,這次定要去搞他一家夥!”
想起這半年多來受的鳥氣,老好人的妖修也是有些火氣。
“韓道友放心,我親近草木土行,藏匿和探查再好不過。”
“哦?那敢情好!”
若不是信任,一般修士可不會對人透露自己修行的跟腳。
老金和自己早早就認識,有些淵源,經曆此事他還是坦誠,長盛心裏感覺還不錯。
“紅魚你在這裏保護娘親她們,若是有事,發信號。”
在凡界,能讓修行者使用的遠程交流手段幾乎沒有,一是修為太低,而是沒有煉製方法,材料的話,也許會有。
今夜的郡守府前堂燈火通明,在大門外也能隱隱聽到人聲,正門外的百姓人家燈火不多,長盛略一感應,竟是沒住幾戶人家,許多房屋都是空置。
一開始長盛還以為郡守府是因為自己二人,提高了戒備,可事實不是這樣。
“老金,這人真是郡守吳太?”
“錯不了,此人氣息隻能瞞過常人,隻要修為不是高過我太多,他的氣息我不會認錯。可他怎麼不修行,反而開始處理公務了?”
案前的郡守大人身著官服高冠,在案前看著折子,不時提筆蘸墨批示,過了一陣,似乎是休息,一招手,下人抬出來一個木箱。
長盛眼睛一亮,這正是門房值守的木箱。
各種絲線佩穗,吳太拿起來看了看,不做什麼表示,看到感興趣的,就放在一旁的黃布托盤裏,下人會仔細清楚以後,在著人通知名帖主人,來郡守府拜見。
“哦?白水臨江的名帖?此人叫韓長盛?去把房速速叫來!”
“是,老爺!”
這是對自己感興趣了?不急,慢慢看下去。
不一會兒,門房就被帶來了。
“老爺,人到了!”
這門房穿著簡單的中衣,一看就是在被窩裏爬起來的人。
“我問你,此名帖何日所遞?”
門房恭敬接過來,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認真看了起來。
“回老爺,這是今日中午,一個小少爺投的,隻說慕名而來,小的見他沒其他什麼事,便按照吩咐打發走了他。”
“嗯?隻是慕名而來?你再仔細想想!”
“回老爺,他隻說叫小的把名帖送到,說是明日還會再來,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吳太揮手,那人被領了下去。
他拿著長盛的名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下人試探著出生詢問道:“老爺,可要著緊此人來拜見?”
“明日他來,你便著人帶他進來,若是明日沒來,再去請他,學府的人嘛!”
吳太語氣意味深長,往學府方向看了一眼,隨手把名帖遞給下人收起來,轉身繼續看折子。
“喲,還是會對我的帖子感興趣?”
放出靈覺,長盛掃了吳太一下,反正外麵沒人,被發現大不了撤退,剛剛他已經掃了老金,可老金毫無所覺。
“韓道友靈覺竟恐怖如斯?”
他隻是自言自語了一句,卻嚇到了旁邊的老金。
“不是,我就是視力好,這恐怖如斯不要亂用啊。”
自己的靈覺要遠強過老金?這是怎麼回事?這還是第一次,長盛用靈覺去發現自己的特殊。
“這前堂沒有修行者,我們去後麵看看。”
二人收斂起息藏在樹上,長盛皺眉不已,他知道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在府裏,有的也會出去出力一些棘手的事情,前麵的宅子下,就是那古屍的藏身之地。
要不要下去看看?
“此處山石之下,修行者住所很多,會不會很麻煩?”
“哈哈,我自己去,你在這望風,要是看到我被發現,你趕緊回去通知紅魚!”
“韓道友本事大,這一家夥就拜托道友了。”
這老金救人一流,怕死也是一流,剛剛還火冒三丈,現在就從善如流了。
仔細查探了周圍的地麵動靜,他很快溜進宅子,在正中大堂的左邊第一把椅子前停下,伸手在椅子右邊的背柱上頭一擰,前麵掛著的老牛臥石青鬆圖往一邊移開,一個向下延伸的洞口展現。
閃身而入,順手關了機括。
這郡守府修行者力量不差,機關有很高水平。
“大哥,怎麼就派我們兩個天天看守這屍身?這都多少年了?十來年了吧?現在回去看到家裏人,我都覺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了,覺得自己才是一個老屍!”
“老祖宗安排,說這些幹什麼?”
“可換換不行嗎?”
“我們是嫡係親兄弟,不然哪裏會有你我的事?”
“還是二叔厲害,又修行又做郡守,權力啊!”
“好好看書吧,別想這些沒用的。”
“這僰人族的書有啥看頭?我就不明白了,族裏看了幾百年,也沒見看出朵花兒來,這真有用嗎?”
“你看看那老屍厲害不?”
“也是!”
站在階梯上,就這麼看著下一層的兩兄弟對話。
是了,這吳家也在雲嶺積累了許多代人,有些僰人族書籍不足為奇。
長盛又大膽地用靈覺去掃視兩兄弟,嗯?風林火山?手抄本?
他反而不急了,就這麼用靈覺跟著二人翻動書頁,好書一起看唄
內容要完整一些,但是沒有《山字部》上寫下的文字那麼奇怪,那些文字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加持在上麵,普通人看著隻覺得是文字,修行者看著卻是猶如活物,相信勾星武隨著修為的增進,也會發現那本書了不得。
這郡守府有風林火山的原本?
這個念頭一升起,長盛再也按不下去,很有可能!
‘砰!’
“誰?”
一人已經倒地,另一人猛然跳開,一臉警惕地望向來人,兩腿發抖。
這人怎麼進來的?自己兩兄弟竟一丁點都沒察覺此人靠近。
長盛看了不少江湖話本,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還是懂的,二話不說,繼續攻擊。
那人這次有了準備,雖然且戰且退,但長盛一時之間還真拿不下他。
“原來是個沒築基的小子!”
那人大喜過望,立馬和長盛拉開距離,手裏不斷催發靈力,一個個碗口大的石頭不停地向長盛飛去,地麵的轉眼間已經坑窪一片。
“哈哈,我看能躲到什麼時候!”
心裏憋屈,有力使不出去,長盛這才感覺到境界差異帶來的差距,以前也真是命好,屢次突襲成功,這人與修行者之間的戰鬥經驗明顯要強很多,若當初山魈也這麼對付自己,或者不祭出那大黑鍾,自己早就交代了。
心裏有底氣,長盛沒想著什麼示敵以弱,全力調轉靈氣,把對麵飛來的石頭接住,反手一個回旋就原路奉送。
攻守之勢異也,那人見飛速倒回的石頭,比自己驅使下快太多,心膽俱裂,慌忙躲避,地下空間裏‘砰砰’作響,長盛充沛的靈力震得牆麵微微震動。
‘噗!’
長盛大喊失誤,他本來有意控製飛石的軌跡,留那人性命,以便拷問一些情報,那人慌亂之中居然不小心撞上飛石,整個頭顱如寒瓜破碎,牆上濺了一塊!
飛速在先前倒地的那人額頭上一指,他飛快奔向入口,仔細感應,還好,範圍之內沒有異動,這才放下心來,再次往下趕去。
娘親再三交代,辦事要穩重。
在交手的地方在下一層,就是那古屍打坐的地方,古屍前麵放著一把劍。
遠遠用靈覺囂張地掃過這人,毫無反應,他繼續在地上挖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去,也無反應,石頭彈開落地,那古屍被砸到,好保持著打坐的姿勢。
“沒反應?”
這可不要怪我了。
長盛提著刀走過去,這古屍沒有絲毫生命氣息,隻感應到在他腦海裏有一個紅色的蟲子趴伏不動!
“就這麼簡單?”
這太意外了,差點閃到腰。
郡守府居然就用一隻控屍蟲就能使喚修行者死去的屍體?不對,這屍體內靈氣充足,應該是還有什麼辦法一起輔助。
控屍蟲是雲嶺大山裏一些部族的手段,他們不會修行,但是玩蟲、吃蟲很在行,這種控屍蟲在長盛小時候,經常聽到村裏的老人們用來將恐怖故事,嚇小孩。
那些部族培養使用蟲子的本領極高,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氣,小時候長盛隻覺得這些人怕不是都是妖怪,不然怎能使喚蟲子呢?
“哈哈,真是自己嚇自己!”
長盛撿起地上的長劍,用靈力一震,輕輕挑開古屍完好的衣服。
幾聲輕微的聲響,竟掉出來幾本黑皮包裹的書籍,隔空一抖,那些書籍被靈氣撞開,仔細看去,文字竟在蠕動。
“風林火山全本?”
長盛驚叫出聲,這?這簡直送財童子啊,如此一來,天明和他二叔的修行功法就全了!
哈哈哈!
心裏大笑不已,繼續用劍尖挑開古屍衣物。
脖子以下,生機勃勃,和常人無異,長盛能看到此人心髒在皮下跳動,但閉上眼,卻感應不到這樣的異常,這是什麼道理?還能死而複生不成?
體毛異常旺盛,全是白毛,這些白毛似乎在緩慢地吸收空氣裏的靈氣,都跟深山裏的紅犼體毛差不多一樣深了。
古屍幹癟的臉龐上突然張開血紅的雙眼,雙手一招,長盛手裏的劍不受控製,拉著長盛就要往古屍飛去。
趕緊放開手,他往後跳開警惕。
“你死都死了,僰人族都被你害得無法修行,如今人都死完了,你活著幹嘛?”
那古屍眼睛一閉,倏爾再次睜開,眼裏紅光爆閃。
試了試,僰人族幾個字隻對這古屍有一點點影響,在控屍蟲的主導下他無法掙脫束縛。
老人們說的那些誌怪故事是真的,若是遇到冤魂厲鬼、屍蟲附身,就要大喊它生前的名字,或者害死它的原因,也或者它在意的人。隻是這古屍被控屍蟲不知控製了多久,無法喊醒散魂。
長盛趕緊掏出儲物鐲裏的那一把法劍,古屍頭顱裏的控屍蟲頓時就像冬眠一樣安靜,長盛見此趕緊運起靈氣,幾下就把古屍頭顱以下的身子砍成無數塊,沒有一滴血液流出。卻見那些生機莫名轉移到掉在一旁的頭爐上,感覺它馬上就會睜開眼睛。
“你不要殺······”
那頭顱剛剛睜開眼,露出一絲祈求,長盛迅雷不及掩耳,一刀把它劈成兩半,還不放心,再補了幾刀,連那控屍蟲都被攪碎。
“前輩你莫要怪我,回魂了就好好投胎去,這幾本書我自會交給僰人族!”
說完這句話,長盛隻感覺那碎掉的麵龐恢複平靜,如解脫一般,自己心髒跳得厲害,伸手摁住,好一會兒才平息。
在那生機轉移的一瞬間,長盛隻感覺自己周身血液就要噴湧而出。
靠在牆上休息一陣,他才走過去收起那幾本書,仔細感應了一遍,這才飛快往外趕去。
就在長盛打開通道口的時候,他聽到後麵的花園深處傳來一聲淒厲至極的吼聲沒穿破雲霄,靈魂微微振蕩,剛剛上樹的他差點墜地,幸好老金身子一晃一把拉住他。
“快走!”
飛快往回逃的時候老金隻感覺好刺激,好喜歡,那種靈魂顫抖的感覺讓他興奮不已,也不知韓道友是搞了怎麼一家夥。
“可以了可以了,他們追去密室了,沒有追來。”
長盛久違的氣喘籲籲,靠在一個牆角不停大喘氣,肺都要爆炸了。
“金道友,剛剛那聲音你聽著什麼感受?”
“穿金裂石,直抵人心深處,讓人靈魂惶恐,應當是控屍蟲的母蟲爆裂了,你是不是這一家夥搞大了?”
“沒啥,那古屍沒有反應,被我順手宰了!”
老金正在給長盛順氣的手一縮,跳開一步,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喏,趕緊服下!直接吃!”
長盛接過一根金光閃閃的根須,一口就吞到肚子裏,心裏那種悶惡的恐慌感終於消失。
“這不會損你修為吧?”
“小事、小事,道友不必放在心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臉上又止不住的肉疼。
長盛哭笑不得,你這不就是叫我好好記著嗎?
回望郡守府,此地離得不是太遠,黑夜裏,一些身影兔起鶻落,正在郡守府往外追查。
“走,趕緊逃命!”
老金一手提著長盛,在地上奔跑猶如有很多隻腳在動,長盛恍惚間感覺好多根須在眼前晃。
“金道友?公子這是怎麼了?”
紅魚看見長盛被老金提著,大吃一驚。
“我沒事,應該是那蟲子有些古怪,不小心被影響了一下。”
長盛心有餘悸,這蟲子怎麼影響到他,不影響別人?他無法想通!
修行路上真的不敢小看任何一關,這凡界凡俗生靈居然有如此奇特的本事!
紅魚也想不通,什麼蟲子可以有這個本事?
“公子,有好幾個修行者靠近!”
臉色猛然一驚,長盛剛剛到家,心神散亂,下意識就放鬆了心神,忘了警戒。
紅魚話音剛落,門外就‘刷刷’響起衣物帶起的起落聲,那幾人停在屋外,並沒有直接闖進來,長盛可以聽到他們隱晦的呼吸聲。
長盛心都吊起來了,娘親就在隔壁,這些人要是不講規矩,今天恐怕難以善了。
過了盞茶時間,那些人依舊毫無動靜,長盛已經徹底恢複了心神。
“幾位追來此地又不破門而入,什麼意思?”
“公子可是恢複好了?如果恢複好了,我們就要趕緊逃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嗯?你們是剛剛從郡守府跳出來的那些人?”
“是的,今夜多謝公子相救,我等也是巡邏的時候突然看見公子出來,那母蟲已死,我們才能擺脫控製,如今要趕緊找地方驅逐體內的蟲子。他們很快會追查過來,公子小心應付。”
長盛還要說話,那些人似乎是等不得了,急匆匆飛身而逃。
他鬆了口氣,抬起茶杯就要喝水,去發現自己茶杯都是倒著拿的,剛剛是在太險了。
“公子,又有人來了!”
剛剛鬆了口氣的長盛猛然揪心,此時還不太能夠控製的自己的靈力,心裏也是有些慌。
“公子,冒昧請問公子,可有那老屍身上任何物品?還望公子大義相助,沒有那沾染氣息的東西,我們幾個逃不出去,他日公子來了皇城,可到橫鬥觀尋我們,自有厚報!”
說話的人語氣惶恐急切,顯然是剛剛被追了一陣。
並未說話,長盛招出那些書,把包裹書頁的外皮啟開一張,分成七份,讓紅魚從門縫裏遞了出去。
“多謝公子,日後再會!”
“我們一人帶一份在身上!”
長盛正要遞過去,才看見老金拚命地撐著一個薄薄的金色光罩,滿臉蒼白。
“多謝了老金,撤了吧,我恢複了。”
“韓道友當真要記住老金今日之舉,剛剛耗損了些許本源,若日後的了機緣,千萬別忘了我老金。”
長盛就喜歡他這有啥說啥又略慫的語氣。
“自然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