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秘密清理 木瞳有異

押送的山匪頭目在城外安置,都綁了起來,僰人族在看守。

眾衙役在王仁傑的帶領下回到縣衙。在街上溜達的小白龍看到王仁傑完好無損,頓時魂飛魄散,這事兒完了,他趕緊回去報信,可是剛到一個拐角就被王鎮甲暗算,一刀頭敲暈過去。

剛到縣衙,長盛帶著木瞳就到了。

“事不宜遲,二林,你和王叔叔去抓吳守金,盡量保密抓捕!”

二林揉了揉手腕:“王叔叔,你在前麵。”

二人去知縣辦公的明鏡堂,吳守金正在批閱公文,聽到衙役來報王捕頭回來了,他內心不安,強作鎮定,召人進來。

“稟大人,我等兄弟不趕巧,趕到白崖山的時候發現那群僰人已經逃了,令人費解的事是留下的屍體都是白水幫的,也不知道這兩撥人怎就撞在一起,死傷慘重啊,恐怕僰人族經此一事也是元氣大傷,成不起事了,大人不必憂勞了!”

吳守金本以為王仁傑會興師問罪,但他見跟隨者隻有二林一個,似乎這回事是真的辦出岔子了?莫非黑水幫的人正好遇到僰人遺族?看王仁傑的樣子,不似作偽。提著的心漸漸放下來。

“王捕頭可有斬獲?”

“稟大人,抓住僰人眼線一個,現在押在西廂房,隻等大人升堂,便能過審!”

“哦?去看看。”

實傑演得太好演得太好了,加上平時他剛正不阿的形象,吳守金不知自己已經是甕中之鱉。

“對了,這孩子是?”

“給我帶路的鄉下少年郎,卑職鬥膽答應了他十兩賞銀。”

“嗯小事小事,事後給他,先去看看僰人餘孽。”吳守金麵上答應得熱情,其實心裏在滴血。

僰人遺族武力不弱,常年在深山摸爬滾打,聽王仁傑這意思,黑水幫損失慘重。這是多年培養的勢力啊,唉,可惜,不過想著城外窩藏的兩千軍兵,他還是覺得自己這些年沒白當這個知縣。

親近知縣的幾個衙役也跟著走在後頭,三人當先向西廂房走去。當頭的吳守金似乎想起一事,頭都沒回說道:“三兒,你去餘家問問餘桐,郡裏的馬幫回來沒有!”

這是約定的暗號,實際上是想讓人去問問掌管情報的人,這件事的真假,畢竟城外四個大鎮他們眼線眾多,每個鎮子都藏著幾百人。

意料之中領命的聲音並沒有傳來,吳守金轉頭一看,那幾人已經軟趴趴躺在牆角了,二林對著他陰陰一笑。

出手製住他,吳守金想喊也喊不出來,漲紅著臉,再看看王仁傑那微笑的表情,他隻感覺今天自己怕是要交代了。

“我的知縣大人,你可真是瞞得我好苦啊,不過今天,我王仁傑也隻能替天行道了,到了下麵,你可別怪我,這是你自己選的,朝廷派你來經營白水,沒想到你竟是亂臣賊子!”

王仁傑還是有些感慨,畢竟在他當差這些年,吳守金給他很多支持,雖然現在回想起來滿滿的套路,可畢竟也確實算得上上下和睦。

一瞬間,吳守金想了很多事。

“成王敗寇,不必多說,要殺要剮,請君自便!”

二林陰笑道:“我的縣太爺,好高的風骨,我們還不想你死呢!”

說完拎著吳守金,大步朝西廂房走去。

“人來了!”

吳守金被二林像死狗一樣丟在地上,長盛和木瞳正悄悄說著什麼。

“吳大人,認識一下,我,韓清鬆的兒子,韓長盛,今天請你來,一是替天行道,二是替父報仇,七八年冤獄啊,不知大人可否給我解解惑?”

吳守金艱難地抬起頭,幹澀地說道:“我是徇私過,不過我就收了餘家一百兩銀子,你爹死活,與我無關。”

二林可不幹,這話就不是人說的,上前踩著吳守金的臉:“是嗎?你不貪贓枉法,韓叔叔怎麼會枉死獄中?媽的!”

說著腳底用力一旋,吳守金半張臉被刮了下來,在旁邊蹭了蹭。

這手法,饒是多年行刑的衙役獄卒,也看得頭皮發麻。吳守金還真是淡定,掙紮著起來一些,冷冷地看著長盛,環視屋裏的人,眾衙役竟沒一個不敢直視他的,眼裏皆是憤恨和嘲諷。

大家都是本地人,十裏八鄉沾親搭故,這狗官想害死一群人,豈能答應?長盛慢慢走到近前,渡一縷靈氣到他身體裏,輕微控製著遊動,吳守金頓時如一隻煮熟的大蝦,弓了起來。

“大人,城外鎮子,城裏餘家,各位貪官髒戶,你自己寫緝拿告示吧,你寫的,城外的人肯定相信。”吳守金臉色慘白,雲淡風輕已然不再,疼得說不出話的他隻得點頭示意自己願意寫,長盛滿意點頭,把旁邊早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拿了過來。

滿心苦澀的吳守金想逃,可是這屋裏的人個個想吃了自己,插翅難逃啊。

“大人不要猶豫,你好好寫,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郡守府會安排人來接你回去下葬的。”

吳守金說不出是個什麼心裏滋味,這小畜生怎麼什麼都知道?

罷了罷了,該寫的就寫吧。

足足等了半晌,一應罪狀和緝拿告示才寫完,長盛看了看,笑道:“大人不愧是大人,我不問道上的事,你還真不寫呐,喏,你看這是誰?”

“姐夫!”

黑水幫的大當家這段時間差點被折磨死,那在體內竄動的靈氣簡直讓他皮肉分離,別看現在貌似無礙,隻要割開口子,定能輕鬆牽下一塊人皮。

吳守金臉上顫抖,徹底認輸了。

“我所有罪狀皆可寫,隻是家裏婦孺並不知道這些事,還望你繞他們性命!”

竟是對著長盛認真一拜。

“這是自然,他們不自己找死,我是不會找他們麻煩的。”

“好!”

吳守金認真看了長盛一眼,繼續伏案書寫。

整個罪狀,並沒有寫吳守金和郡城的半毛錢關係,長盛也不想強行破局,畢竟郡守府的力量還未知,小心為妙,暫時不要撕破臉皮的好。

“你們看好了,我們去餘家。”長盛帶著二林木瞳,很快就來到了餘桐家。

對餘家,二林可沒那麼客氣,看門的小廝正要說話,直接被他一掌打死在院子裏。

木瞳眉頭一皺,平靜說道:“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麵給你們放風。”

長盛有些歉意,他知道木瞳連小動物都不會殺害,更別說看著凡人殞命,沾染血腥。

“抱歉啊木瞳,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你知道就好!”

木瞳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是長盛如今力量強大,那麼或許他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自己報仇,誰也說不得什麼。

二人進了門,二林認真地關好門,問到:“長盛哥,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吧,最近想殺人,心裏煩躁得厲害。”

餘家的府上沒有幾個下人,長盛走了好幾間屋子沒見到人,他就站在井口邊,控製著聲音:“餘家人死絕了嗎,我來尋仇了!”

一會兒,餘桐率著一家老小出來,餘亮也在。

“餘家主,我,韓清鬆的兒子韓長盛,今天來向你們討債的,事情說清楚,事主死,餘者活,機會自己把握,我不想廢話!”

他不想廢話,可是餘家幾人想廢話啊,餘家這些年低調隱忍,隻是不想吸引目光而已,論勢力,除了縣太爺,誰敢惹得起他們?一個小屁孩能翻天還是怎地?

餘桐的婆娘首先開罵:“你是哪家的絕種,來這裏放狗屁,是想找死啊?”

罵人絕種,是咒人無後、斷子絕孫的意思!

一陣市井潑婦的汙言穢語,二林嘴角抽動!

餘亮不廢話,直接走過來就想把長盛提起來扇耳光,長盛一拳掃出,餘亮大腿齊根而斷,他的妻兒頓時失聲,從破口大罵中醒來,接著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別叫了,今天冤有頭債有主!”

餘家的女人們驚恐地抬頭看向當家的男人,餘桐複雜地說道:“你爹的死確實與我有關,是我叫王傑去找他的,本是想借刀殺人,既然你今天找上門來,那就做個了斷吧。”

“我害得你啊害的你啊!”

裂肺地哭喊肺的哭喊,因為自己坑爹了,也是真的疼。

餘桐一揮手,臉上很心疼:“你是我兒子,子不教,父之過,今天這報應怨不得人,你來吧!”

說完看向長盛,長盛卻搖搖頭:“你們在這父子情深夫妻恩愛的時候,可想過我們家?你們真是該死啊!”

“你既然找上門來,想必知道不少,說罷,你要怎樣才願意放過他們?”

“郡守府派了多少人安插在城外鎮子裏?”

“三個!”

“你可知道你是在賭你全家性命?”

“我知道,就三個!”

“好,你去吧!”

長盛一揮手,餘桐直接爆成一團血霧,再一揮手,空氣裏隻有淡淡的血腥味,院子裏什麼都沒留下,餘家剩下的女人眼睛睜得老大,人呢?

可是她們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哭泣,餘亮的妻子把孩子摟在懷裏不讓他看,自己卻在發抖,憤恨的眼睛看著地麵。

長盛走到餘亮身邊:“但凡你說話算話,我爹也不會枉死獄中,你可知道他臨死還當你是朋友?他還以為你真的接濟我們家了,你有個好朋友啊!”

餘亮哭不出來,顫抖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當生命即將消失,他也許在心裏才有一絲絲悔意,留戀地看了眼妻兒娘親,他閉上眼。

“對不起,你來吧!”

再一團血霧被風吹散。

“你們別想著還有什麼道上勢力幫你們複仇,不要恨我,就在這裏好好生活吧,以後孩子長大了要報仇,讓他放馬來找,我等他。”

兩個瞬間失去丈夫的女人互相看了看,剛剛的狠毒已經不見了,取代的是滿臉的淒惶,待到長盛走到外麵,變成滿臉的仇恨。

長盛自然是感知到了,他終究對小孩子下不去手。

守在門口的二林看著長盛出來,便問道:“全宰了?”

“算了,宰了主事的。”

長盛一臉落寞,絕對碾壓殺死仇人,似乎沒那麼痛快。

木瞳見長盛開門走出來,才走過來問道:“沒事吧?”

“還好,沒事,隻是沒想象中的那種大仇得報的感受。”

“你好歹也是修行者了,等以後你會發現,你都沒興趣和凡人較真,不過父母之仇,該報得報,你沒錯。”

二林一拍腦袋:“對了長盛,他們家沒其他地道了吧?不行,我得再去看看。”

“應該沒了,你去吧,別嚇著他們。”

“嗯!我打一眼就回來。”

二林轉身離去,木瞳看著離去的二林,眼裏閃著難言的光芒。

往縣衙走去,接下來得召回駐軍防備城外生亂和郡城報複,隻要卡住險要的鳴沙關,白水就是安全的。還未到縣衙,二林已經追上兩人。

“還好還好,沒有其他地道,這縣太爺和親家關係真好啊,逃生路都隻挖在餘家。”

“我就說沒有嘛,你還去。”

長盛根本沒多想,木瞳恍惚間隻覺得兩股生命精氣鑽進自己的體內,額頭隱藏的青蓮印記微微發熱,想到什麼的木瞳嚇住自己,趕緊對身邊的長盛道:“你們打打殺殺我就不去了,我回去跟楊姨學包餃子,下午你們回來吃飯。”

“好呀嫂子。”

二林燦爛一笑,木瞳根本沒生氣,這二林啥都溫和有禮,就是殺心太重,此時又有三股生命精氣注入,木瞳落荒而逃。

長盛還沒來得及說話,木瞳就跑開了,他還以為是木瞳羞惱。

“你這人嘴沒個把門的,遲早她要回仙界的。”

二林詭異一笑:“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她?”

“啥?喜歡?我就喜歡打趣她而已,我怎麼會喜歡她?我就感覺她是,唉,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不是喜歡,喜歡你個大腦袋!”

長盛說得認真,二林卻是不以為然:“哦,下次不說就是了。”

“你說會不會郡城真的隻派了三人來?就是昨晚那三個吧?這血性,估計是吳家子弟。”

“怕是了,這樣也好,沒人帶頭,城外反而亂不起來,駐軍一回來,誰也不敢放肆。”

二人往縣衙西廂房走去,清剿山匪和召回駐軍還得二人的強大武力作保障。

回頭的木瞳此時走在街上滿臉的不可思議,有些害怕。

據她所知,精靈族是天地間最熱愛和平的種族,可以說隻要是個生靈,隻要沒有惡意,在木靈之森都會得到善待,精靈族各族的人幾乎都是其他修士最喜歡的種族,因為太善良無害。可是自己的身體怎麼會自動吸收人死後逸散的生命精氣呢?

第一次發現這個情況的木瞳被自己嚇住了,這不合理。

摸了摸剛剛發熱的額頭,似乎什麼也沒有,在裏屋找來銅鏡,自己也是完全正常的人族小姑娘模樣。

“木瞳姐姐,你在發呆嗎?”天星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姐姐是真好看,和娘親一樣喜歡看鏡子。

“星兒,你看我臉上有什麼變化?”木瞳認真地盯著天星的眼睛,小孩子的眼睛不會說謊。

天星仔細打量她的臉,漸漸皺起可愛的眉頭:“木瞳姐姐,不得行啊,你這臉怎麼變化成這樣了?”

木瞳以為是銅鏡不太算光亮,沒看清自己,有些緊張道:“怎麼了星兒,有什麼變化?”

“唉,姐姐更漂亮了,我壓力好大啊!”

木瞳愣一下,這小丫頭片子,真想嫁給韓長盛呢?

不過天星這麼一說,她倒是放下心來,沒啥變化就好,謝天謝地,可此時又有一股淡淡的生命精氣融入身體,木瞳呆了!

有二林壓陣,清剿那些個山頭駐守的殘餘山匪實在簡單,半天的功夫就把大大小小的七八股山匪蕩平,頑抗的人就地處死,投降的都集中在縣衙牢獄,進城的時候,老百姓聽說各地山匪草寇被官差大人們蕩平,一時間街上人山人海,都在稱讚王捕頭是大英雄。

二林卻在僥幸,幸好那些人沒有察覺出異常聞風而逃。

趕了大半天路的長盛和王鎮甲終於找到了駐軍偏將,不過長盛並沒有露麵。

“將軍,縣衙王鎮甲求見。”

“王鎮甲?帶進來吧!”

王鎮甲進到帳裏,領兵的王副將大步迎了過來:“王兄弟,此來何事?”

“縣令大人請將軍把駐軍帶回縣裏駐紮,這是文書印信。”

王副將看了看,這說是大股山匪外逃,為防止內外勾結影響縣城民生,要求自己留一千人在城外六十裏的鳴沙關駐守防變,剩下的人帶回縣城駐地,其他的倒也沒多說。

“王兄弟,縣裏出事啦?”

“就是幾個官員聯合山匪作亂,知縣大人要你趕緊回去,我來的時候衙裏兄弟四處清剿,若非是僰人遺族相助,知縣大人恐怕已經遭難了,這才要你回去。”

“他媽的,這吳守金把老子當成什麼了?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派我們出轄境海捕山匪,他自己倒是差點被山匪宰了,待到統兵將軍歸位,老子好好參他一本!”

王鎮甲頓時放下心來,躲在暗處的長盛也鬆口氣,有軍隊協助,那縣城就安穩無憂。

“來人!點齊兵馬,班師回城!”

這陣子大家宿營在外,沒少受氣,聽說可以回城了,大家都很高興。

鳴沙關扼守白水東部要害,隻有一條一丈多寬,在岩石上開辟出來的車馬道,旁邊筆直的山崖,下山崖下是奔騰怒吼的赤水江,隻要隨便往鳴沙關擺上千兒八百人,有事的時候把城關甬道一堵,就是十萬大軍來了也隻能望關興歎。

在關裏不用日曬雨淋,放哨都隻需要派三班人輪流站崗就好,這可比野外駐軍強多了。

剛剛進縣城,在縣城四方駐守臨檢的軍兵來報告,說是地方官員作亂,聯合山匪宰了知縣大人,僰人族力挽狂瀾,但也隻保住了縣衙,那些人得知駐軍回撤,已經散入山林了。

氣得王副將大罵吳守金活該,他死了一了百了,上頭追責下來的話,自己一個小小的縣駐偏將怎麼扛得住啊,真是害死人!

不過該做的事還得做,王副將吩咐人加強四城門巡邏,在縣衙也臨時駐軍了,作亂的官員們四散而逃,暫時隻得由比較熟悉政事的衙役們暫時負責縣衙各部運轉。

城外的鎮子一直沒動靜,據僰人族打探的消息,似乎城外悍勇平時隻是聽那三個人的命令,出了這事,那三人也消失,拖家帶口的人們還都老實,沒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