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緋有些鬱結,沒想到心中的小秘密竟被一個小孩子看了出來,羞紅了臉。
蕭悠在練武場練武,留下容婉一人無聊地在鏡月山逛著,東走西看,無意間聽見了團子與師姐的談話,不由得有些好笑。
“咳咳,你們兩個沒想到躲在這兒聊這些啊,更可惡的是師姐你寧願跟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聊天,也不找我。”容婉故作生氣道。
令狐緋與小團子都嚇了一跳,還未等令狐緋說什麼,小團子跳下石凳,蹦蹦跳跳地跑到容婉身邊,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她的裙尾,用糯糯的聲音撒嬌道“娘親,團子才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我剛才一眼便看出令狐姨娘的心事了呢。”語氣中還帶著些許驕傲。
“是啊,容兒你這孩子性子當真是隨你,古靈精怪的,不過我倒也不是不與你說,隻是忽然想起一些心事,便坐在這亭子裏獨自思索著,卻被團子發現,一語道出。”令狐緋歎了一口氣,微微笑著。
容婉狡黠一笑,將團子抱在懷中,在他白白胖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團子,你的父君正在練武場練習劍術,你也去看看吧,看看你現在胖的,娘親都快抱不動了。”
“娘親,你是不是有話要與令狐姨娘說?所以才讓團子去練武場的,團子正在長身體,娘親這麼瘦弱,自然是抱不動。正好團子也要去找父君,讓父君好好照顧娘親,早日為團子生一個妹妹。”眨眨靈動的雙眼,唱著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歌謠一搖一晃的離開亭子。
“哈哈哈哈……”令狐緋與容婉不顧形象的大笑。
太陽越發刺眼,仿佛要將大地上的一切烤的化為灰燼,“容兒,我們先進亭子吧,你這凡人之軀受不得這等暴曬,快進來。”令狐緋拉著容婉進了竹亭,隨意施了個法,瞬間,亭子內變得清涼無比。
坐在石凳上,感受到亭子外與亭子內宛如兩個不同的世界,容婉不由得感歎“哎,真懷念當初擁有靈力的日子,起碼不會受這變幻無常天氣的影響。”
令狐緋雙手撐著下巴,細細看著容婉,即使變成凡人,還生了一個孩子,容貌與之前卻沒有絲毫變化,眉眼之間還是透露著少女般的明媚陽光,垂頭喪氣道“你呀,就別口是心非了,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
“師姐呀,我還能有什麼小心思,說好聽點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師姐你跟我說實話,聆月到底是什麼意思?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喜歡你的,也算是我狐仙一族之人,以我的眼光看,他絕對是狐仙一族的佼佼者,隻是…為何你們郎情妾意的,他卻始終不提迎娶之事呢?亦或是有何難言之隱?”容婉不解,師姐一向對她很好,如親生妹妹一般,這件事情她有必要關心一下。
經曆過許多事情,明明聆月與師姐早已明白對方心意,雙方年紀也都正是嫁娶之時,再耽擱下去萬一再生變故又如何是好呢。
伸出玉手拿起石桌上的陳釀,不顧形象的大口喝著,“我若是能知道他的心意,便也不會如此。雖說借酒澆愁愁更愁,可是隻有喝著酒,麻痹自己才能不讓我去想聆月是否已經不愛我了。”
這是靈澤之前在竹林之下埋藏多年的好酒,竹子的清香伴著小麥的醇厚,讓人陶醉。可是這酒後勁十分強大,起初看似沒有什麼喝醉的跡象,但一炷香過後喝酒之人必定倒下,沉睡一天一夜方可醒來。靈澤去世後,常顏便把這些老酒挖出來,送給如今遺玉狐仙一族的族長衛繆爾,剩下的一些自己在思念老友的時侯也會喝一點。
容婉一眼認了出來,連忙從令狐緋手中奪過酒壺,皺著眉頭道“師姐你這是幹什麼?想明白聆月的心思又有何難,待會兒我讓蕭悠找他談談,一問便知,這酒乃是傷心之酒,多喝無益,走吧,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酒勁已經有些上來的令狐緋迷迷糊糊跟著容婉回房,但是令狐緋的房間有些遠,容婉隻好就近將她待會自己的臥房。
“師姐還真是有些沉呐”
容婉嘟囔著,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令狐緋放到自己的床上,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吱呀”臥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容婉頭也不抬的說“你回來了,洗澡水已經讓下人放好,快去沐浴吧”
果然進來的人正是蕭悠,聞聞自己的身上,一股汗味,嫌棄的皺了皺眉頭,準備喝口水過去沐浴一番,忽然發現房間裏除了容婉外,床上還躺著令狐緋,原本還想著問幾句,但他天生的潔癖告訴自己需要趕緊沐浴。
半個時辰後沐浴過後渾身清爽的蕭悠坐在容婉身邊,眼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愛意“婉兒,今日團子去練武場告訴我,說她娘親的身子太弱,責怪我這個父君沒有好好照顧你,還讓我們早點為他生個小妹妹,你說我這個做父君的怎能不答應呢。”
“團子還是個孩子,不要聽他胡說。對了,我今天有個重要的事情交與你做,一定不要孤獨你家娘子對你的期望哦。”容婉故作嚴肅道。
眼神望向躺在床上酒氣未散的令狐緋,嘴角勾起一抹誘人的笑容,用略帶磁性的迷人嗓音蠱惑道“娘子為了師姐之事可是操心的緊,為夫我自然是應當遵循娘子的心意,為夫這就去辦。但婉兒應當知道為夫最近公務有著繁忙,這一趟下去又不知得費多少心意,若娘子……”
“好了好了,說這麼多不過是為了孩子的事情嘛,此事順其自然便好,待師姐醒來你就去找聆月喝酒,套出他的心意。”
“唯娘子之命是從”
“聆月兄,許久我們都未如此暢飲了吧,最近發生太多事,想必聆月兄也有著不少感慨吧,今日我們一醉方休!幹!”骨節分明的手指提起玉壺為聆月斟滿。
聆月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意味分明的看著眼前這杯澄澈的酒,與令狐緋不同的是,這杯酒幾乎沒有什麼後勁,也不是什麼珍藏多年名貴的酒水,就是普通人家喝的水酒。
“你堂堂楚王殿下,請人對月暢飲,喝的竟是這般普通的酒水,有失你楚王殿下的身份啊”聆月戲謔地看著蕭悠,緩緩說道。
“呃”,見聆月沒有舉杯的意思,蕭悠尷尬的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時不時的瞥向一顆古老的大樹後,嘿嘿一笑“聆月兄,不瞞你說,你也看到我這楚王殿下純粹是虛名,沒有什麼俸祿,我呀,上有親愛的娘子大人,下有嗷嗷待哺的團子要養,實在是沒有什麼多餘的積蓄啊,所以隻能給你湊合地喝這酒水。”
“師妹?我現在有件更加好奇地事情想問,楚王殿下平日裏不是十分冷漠的嗎?為何今日卻與聆月開起玩笑?”粗壯的古樹後,令狐緋低聲問著。
蹲在樹後,偷偷看著兩人的對話,“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似乎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聆月端起酒杯,細細地看著上麵的花紋,這酒杯十分輕薄,捏在手中分外涼爽,杯壁在刻著雙龍戲珠的場景,栩栩如生,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不過想必一定是請這世間能工巧匠做出來的,可是如此極品的酒杯裝著粗糙的酒水,令聆月有些心疼。
“楚王殿下說笑了,我剛仔細看著酒杯,此物一定是能工巧匠做出來的,不過為何自己覺得分外眼熟呢?似乎是在哪裏見過。”聆月不確定道。
“哈哈哈哈”蕭悠爽朗的大笑幾聲,聆月果然是個識貨之人,“這玉杯乃是我從皇宮中拿出來的,世間僅此一件,此物記載於《奇物誌》一書中。今日為了聆月兄,特意拿出來的。隻是聆月兄就不好奇我為何會拿如此珍貴之物來盛粗糙的酒水嗎?”
“自然是好奇,可這是楚王殿下之事,我不敢多問。”聆月是個喜愛風雅的人,尤其是世間巧物,更是獨愛。
猛然喝了一大口粗酒,任由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嘴裏,“聆月兄,給你舉個例子吧,你就像是這精致的酒杯,令狐緋就好比世間美酒,你們二人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你這酒杯卻遲遲不向那美酒發出請柬,所以你們二人就差那麼一點,連你自己也明白美酒就得盛放於好的酒杯裏,為何輪到你自己,卻不明白了呢?”
“你和令狐緋郎情妾意,為何遲遲不肯踏出那一步呢?還是你心裏根本沒有她?”
聆月低頭沉默不語,隻是不停的歎著氣,有著說不出的無奈。
古樹後的令狐緋目不轉睛的看著聆月的反應,多希望他能夠辯解幾句,等了許久,令狐緋再也忍不住低聲哭泣,快步衝到聆月麵前,聲淚俱下道“聆月,我令狐緋不是厚顏無恥之人,既然不願娶我,從此我們便再無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