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很無奈的歎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擋在靈澤身前，開口道：“你放心，我沒什麼事情，就是手有點兒酸，有點兒麻，其餘的，就什麼也沒有。”
話音剛落，蕭悠便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然後看向靈澤說道：“哎呀，原來宮主也在啊，多謝你一直陪著婉婉。”還沒有等容婉解釋，蕭悠便掃視了一眼靈澤，眼中滿是冰冷，卻很是很有禮貌的感謝道。
要早知道你也在這裏，我今日就不應該答應容婉帶孩子一起來集市，還不親自陪著，讓容婉見到了自己不想見到的人。
靈澤明白蕭意的怒氣，故作冰冷開口：“蕭公子不必謝我，不過我倒是沒想到，蕭公子竟然讓夫人一個人來集市。”
“有何不妥？這是我自家的事情，宮主一個外人，就不要多評頭論足了吧？”蕭悠冷冷道，眼中染了些怒氣，說完便撇了容婉一眼。明明叮囑她不要跟靈澤這種底細不明的危險分子走的太近，沒想到，她居然還和他一起逛集市。
靈澤望著蕭悠，眼中滿是不爽，他和容婉明明好好的，沒想到蕭意卻突然出現，一下子打亂了他們原本和諧的氣氛。
真是沒有眼色！沒看到我們玩的正好嗎！都怪你突然出現！
靈澤竟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起脾氣來，之前得知容婉為了他脫胎換骨脫去妖身就對這個蕭悠挺不爽的，再加上今日這事，就更看他不爽了！
蕭悠看著靈澤，雙眸中有些敵意，靈澤自然也是看不慣蕭悠。
“宮主抱歉，夫君還不認識宮主，所以有些過分了，還請宮主見諒。”容婉拉了拉蕭悠，眼神示意他注意分寸。
蕭悠聽此，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眼靈澤，上下打量一番，語氣恭敬，臉上依舊是一臉的敵意：“對啊宮主，在下之前聽聞內人提起過，還未正式拜見感謝過宮主，日後定當親自上玄晨山拜見。”
“不必，我玄晨山是清淨之地，從不歡迎王公子弟。”
“……”蕭悠嘴角一抽，說道：“但我已經隱居了。”
“也不歡迎隱居了的王公子弟。”宮主不依不饒地說道。
蕭悠心中不悅，嘴上不客氣的問道：“話說宮主不是應在玄晨山清修嗎？怎麼想著要來人間了？”
靈澤哼笑一聲，語氣輕巧帶著些許的挪移：“有時候體驗一下人間的生活才不會無聊，不然在山裏待著，也是會發黴的。”
容婉聞言笑了笑道：“宮主，若是無事，那我們就先行離開了，改日一定為表感謝上門拜訪，到時候宮主莫要嫌棄才好。”容婉笑著說道，看了看臉色不來高興的蕭悠，有些歉意的看了眼靈澤。
“無礙，容婉隻要來了就是對我最好的禮物了。”靈澤笑著說道，目光盡是慈愛，像是家人一般，這樣的感覺讓她很不自在。
一旁的蕭悠有些不滿，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容婉，朝著靈澤隨意地微微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婉兒，我們走罷。”
容婉無奈的笑了笑，匆匆應下一聲，和蕭悠兩人告辭離開。
而此時，躲在街角一處陰影中的常顏，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麵色凝重。
她萬萬沒有想到，容婉口中的宮主，竟然是他……
即使她隻是千年之前與靈澤見過一麵，靈澤現在的身形外貌也與千年前大不相符，但她身上的氣息是不會變的，常顏就算是雙眸看不見，也知道這就是他。
當初在鏡月湖，她可是和靈澤有過一麵之緣，不過那時候自己修為尚淺，記住的也僅僅是靈澤那強大而不容反抗的妖力，以及他逼迫靈湫跟他回去時那近乎絕情的嚴厲。
還有他腰間上遺玉狐一族傳下來的玉佩。
靈澤，沒想到，時隔千年，我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你。而且，還是最壞的情況。
因為怕被發現，常顏斂了氣息也不多做停留，跟著容婉離開。
靈澤看著容婉的背影有一刹那的晃神，眼神頗為複雜的看著她，像是想起什麼極為懷念的事情，而後驀地反應過來，又像是什麼也沒有。
搖了搖頭，隻覺得自己是太長時間沒有見過她的，手拂過腰間的玉佩，眼神晦暗不明。
常顏心中有些不安，這麼多年過去，她想法設法的將容婉藏好，若是被靈澤知道了容婉便是靈湫的女兒，那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常顏不由得搓了搓手臂，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依稀想起在那個灰暗的山洞中，與容婉的初次相遇。
血的味道，還是同族的味道，什麼人會來這鳥不拉屎的鏡月山？
常顏驚醒，四處看了看，驀地聽見低低的喘氣聲，微弱的光芒在山洞中分外顯眼，誰這麼不知識趣，居然打擾她睡覺？
當即施了法術，將地上的石子向那光襲去，卻是還沒到那人跟前，就失了控製。
待那人走近，常顏便看清了人的容貌，頓時驚訝的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煜天戰神？！你為何會來此處？！你怎麼渾身是傷？靈湫呢？！”
空曠的地宮之中回蕩著常顏的聲音，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戰神便封了她的聲音，將懷中抱著的小嬰兒輕輕地放在床上，似乎是在對待這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一樣。
常顏在一旁看著，心中驀地一軟，問道：“這小家夥真可愛，是你們的孩子？”
戰神無聲的點了點頭，兩人斷斷續續的交談著，大多數時候都是常顏問，戰神挑撿著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戰神待了沒一會兒，驀地皺緊了眉頭，眼神有些暗沉，看了眼已經睡熟的嬰兒，臉色柔和了幾分。
常顏第五次問出：“靈湫呢？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麼？”
但煜天戰神什麼都沒說，手輕輕一揮，常顏就不受控製地睡了過去。
等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煜天戰神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了仍在熟睡的嬰兒，旁邊石子下壓著一封信。
常顏，保護好我和靈湫的女兒。千萬不要讓遺玉狐妖一族的人找到她，也不要再找我和靈湫，拜托了。
常顏立刻趕去煜天戰神和靈湫隱居之所，才知道發生了那場奪去了靈湫生命的大戰。
她拚命尋找靈湫和煜天戰神，卻怎麼也找不到。
她隻能依照煜天戰神最後的囑托，將容婉保護好，教授她妖術，慢慢撫養她長大，從未告訴過她關於遺玉狐妖一族的事情。無知，便是對你最大的保護。
可是沒想到的是，時隔千年，還是讓容婉和靈澤兩人遇見了。
常顏臉色有些發沉，頗為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隻覺得太陽穴跳動的厲害。
“這是天意嗎……”喃喃說完，常顏歎了口氣，看著容婉進了客棧，最終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咬了咬唇，“隻能這麼辦了。”
“義父！”靈犀早就侯在玄晨宮外麵，見著靈澤回來，連忙上前打招呼。
靈澤見著靈犀在此卻是皺了皺眉，問道：“不是讓你埋伏在容婉身旁的嗎？”
靈犀聽言一愣，撅著嘴說道：“義父，我的埋伏被一個女狐妖發現了，她就把我趕回來了……”
說到後麵，已然有了些委屈巴巴的神色。
“女狐妖？就是容婉那個師父？”
“對，就是她，好像挺厲害的，不過沒有義父厲害就是了。”
“好吧。”靈澤輕輕皺眉，淡淡的說著，語氣有些發沉：“那這幾日她的情況如何？”
靈犀聽言，正了正臉色，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將這幾日容婉的行程都說的清清楚楚。
靈澤聽完後，臉色平淡，眼神中有些晦暗不明，揮了揮手，靈犀了然的點頭，恭敬退下。
靈澤默了默，轉身進了書房，腦海中回想起容婉的眉眼，越發覺得熟悉，簡直和自己的妹妹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甚至能在容婉的身上看見自己妹妹靈湫的影子。
想起平時容婉的行為動作，更加確信容婉和靈湫有關係。
書房中淡淡的香薰在香爐中燃燒，一縷縷青煙從爐中飄蕩而升。
最終消散在空中，靈澤推開書房門，看了看桌上擺放整齊的書本紙墨，眼神晦暗不明，緩步走至書櫃之前。
輕車熟路的找到一處暗格打開，裏麵赫然放著一卷畫像，靈澤臉色有些懷念的看著畫卷，小心翼翼的拿出，揮了揮手，畫卷在空中緩緩展開。
一張女子的畫像展現在他麵前，靈澤眼神柔了幾分，臉色隨之柔和了幾分。
想起以前靈湫跟在他的身後，喚著他的名字，像個小尾巴一樣的跟在他身後那副模樣，軟糯糯的叫著他“兄長”。
抬手仔細描繪著畫上人的眉眼，眼神柔和帶著懷念，隨即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眉頭驀地皺起，臉色有些難看。
如果不是當年自己的失誤疏忽，靈湫就不會被戰神帶走。
“兄長，今日山腳的小狐狸找到了處有好多果子的地方，我給兄長帶了些回來……”
“兄長，最喜歡你了……”
“兄長……”
靈澤憤憤的想著，看著手心裏的玉佩，眼神有些發沉，垂眸緩了一會兒，將畫像收好，重新放回暗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