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使勁點著頭說:“殿下我記住了!下次再有人敢欺負王妃我立刻就回府來叫幫手!”
“對,天大地大婉兒最大,絕不能讓她受了委屈。”蕭悠一臉認真地說道。
半夏雖然仍在笑,心裏卻已經感動得要哭了。
小姐,你真的找到了一個好夫君呢。
說話間,蕭悠已經走到了正廳,就見莫丞相正一臉怒氣地坐在那裏。
“莫丞相,今日怎麼有空來楚王府了啊?”蕭悠笑眯眯地走進去,謙遜地行了個禮。
莫丞相也站起身,朝蕭悠一禮,說道:“見過楚王殿下。”
“莫丞相不必多禮,快請坐吧。”蕭悠伸手一讓,自己也坐在了上位。
莫丞相臉上怒氣未消,語氣生硬地說道:“殿下,這大中午的擾了您的午覺,還請您不要怪罪,下官實在是被氣急了,才大老遠來您府上討要一個說法。”
蕭悠不動聲色地瞟他一眼,優雅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緩緩問道:“究竟是何事惹得莫丞相如此動怒啊?”
莫丞相一拱手,說道:“殿下,下官隻有一個女兒,打小就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百般愛護,長這麼大從未受過一點委屈,但今日上午卻被您的王妃當街羞辱!現在小女已經羞於麵對任何人,在家中不吃不喝,一直鬧著要以死明誌,全家人都為了她寢食難安,這可全都是拜您的王妃所賜!下官今日便是來討要個說法,憑什麼王妃要當街羞辱我的女兒!”
蕭悠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茶蓋與茶杯相碰,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蕭悠臉上再無任何表情,直直看著莫丞相,竟讓莫丞相心裏不住地發毛。
蕭悠一字一句地說道:“有如此不辨黑白的父親,也難怪會有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兒了。”
莫丞相一愣,當即炸了毛:“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悠冷哼一聲,說道:“您根本不過問今日上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來興師問罪,全憑著對自己女兒的溺愛就無視事實真相,這還不叫不辨黑白嗎?而你那位好女兒,今日上午無憑無據就汙蔑我的王妃不守婦道,還當著來來往往的眾人以下犯上、厲聲斥責於她,這還不叫無理取鬧嗎?!”
莫丞相渾身一顫,見蕭悠眼中那分明的怒火,氣焰頓時矮了三分,但也依舊咄咄逼人,說道:“您說我不過問今日上午發生了什麼,難道您就問過了?您確定您所聽到的版本就是事實嗎?那麼下官就要好好與您說一說我所聽到的事實了。今日上午,小女正在買東西,而您的王妃突然就上前來當著眾人辱罵小女,先斥她不知禮數,然後又連帶著罵我對女兒管教無方,她才是那個無理取鬧、不分是非的人!楚王殿下,難道您就是如此管教自己的王妃的嗎?您就這麼任由她胡作非為嗎?如果您非要袒護她的話,我就必須要去皇上那裏替小女申訴冤屈了!”
“嗬。”蕭悠嗤笑一聲,不屑道:“你不必拿父王來壓我,我根本不怕。而且,莫丞相,您可要想清楚,如果真的鬧到了父皇那裏,你確定最後丟人的不是你嗎?你真的相信你女兒說的話就是事實嗎?都說知子莫如父,我想這句話在您身上應該也是能夠得到印證的吧?那麼您女兒究竟是什麼樣的脾性、什麼樣的為人,您應該比我清楚,所以,事實究竟如何,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莫丞相硬是被蕭悠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不是他不敢反駁,而是心中真的開始打鼓了,莫之琦的刁蠻任性可是名聲在外的,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哭訴容婉毫無理由地欺辱她,莫丞相心裏就存了幾分懷疑,但莫之琦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攪得整個丞相府都不得安生,莫丞相又實在心疼女兒,這才怒氣上頭跑來楚王府討要說法了。
隨著他的心情漸漸冷靜、理智漸漸回歸,再加上對蕭悠方才那番話的思索,現在他愈發確認這件事可能真的是莫之琦有錯在先了。
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莫丞相的底氣可就完全不像剛進門時那麼足了,他恨不能立刻腳底抹油離開這裏,但來都來了,麵子可不能折,所以隻能硬扛著,說道:“既然楚王殿下都這樣說了,我就必須做出個姿態來,這件事我會仔細調查的,待我查明了真相,你我二人就到皇上麵前對質吧!”
蕭悠輕笑出聲,點點頭說:“好啊,靜候您的佳音。”
莫丞相老臉一紅,不自在地攏著手咳嗽了一聲,說道:“那下官便就此告辭了。”
“不送。”蕭悠坐在位置上沒動,隻是隨意地擺了下手。
莫丞相悻悻地行了個禮,快步離開了。
這時,一直躲在屏風後麵的容婉低著頭走了出來,樣子活像逃學被父母抓住的小學童。
蕭悠不禁微笑起來,朝容婉伸開雙臂,容婉順從地鑽進了他懷裏,頭抵著他的胸口,低低嗚咽了一聲。
蕭悠慢慢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憐惜地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不是的,我沒有……”容婉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哽咽。
蕭悠還以為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當即怒了,罵道:“這個不長眼睛的莫之琦!竟然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看我明天上朝時狠狠彈劾那個莫丞相一筆!”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容婉嚇得忙從他懷中坐起身,連連擺手。
“那你這是怎麼了?”蕭悠輕輕擦掉容婉眼角的淚,疑惑地問道。
“我人家就是有點感動嘛!”容婉使勁吸了吸鼻子,錘了一下蕭悠的胸口。
“哈哈哈,感動什麼?”
“感動你這麼無條件地相信我……為什麼你就相信一定是對方錯了,而我是受了欺負呢?”
“因為婉兒說的話一定是對的,敢質疑婉兒的人都是錯的!”蕭悠一本正經地說道。
“去你的!”容婉羞赧地給了蕭悠一拳。
“哈哈哈,本來就是嘛。”蕭悠忍不住笑噴了,朝容婉眨了眨眼睛。
“我是認真的,這件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就不怕那個莫之琦把事情鬧大?到時候皇上會不會向著她?我會不會牽連到你?還有……”
“還有什麼啊還有,你想的也太多了,這些通通不會發生的。首先,莫丞相剛剛上位,時間不久,在朝中還未樹立太高的威望,也沒有培植太多的黨羽,雖不至於孤軍奮戰,但絕不像之前劉丞相那樣一呼百應,而你我就不同了,我是民心所向的王位繼承人,朝中大臣絕大多數都很支持我,而你是數次破除京中瘟疫的大功臣,是百姓愛戴的醫仙,所以,莫丞相絕不可能因為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輕易挑戰你我在京中的地位和權威,他其實巴不得這件事趕緊翻過去呢,在他羽翼未豐之時,得罪了我可不是件好事,就算他那沒腦子的女兒再怎麼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隻要有點理智就不會把這件事搞大。”
“好吧,現在朝中的關係多變,情況複雜,我已經落後了。”容婉無奈地攤了攤手。
蕭悠微微一笑說道:“我剛才說的也隻是立足於大局上的觀點,但就算沒有這些情形,我也依然會毫無保留地選擇相信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摯愛,在我心裏,你的位置至高無上,沒有人可以超越,而且你的脾性人品我再了解不過,你是絕不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隨便去找別人茬,如果雙方起了衝突,那一定是對方的錯,我就是有這個自信。”
這下,容婉再次被感動得一塌糊塗,撲進蕭悠懷裏蹭著他的胸口,像隻小貓似的發出羞澀而滿足的嗚咽聲。
次日上朝時,莫丞相果然沒有提任何關於莫之琦和容婉發生爭執的事情,蕭悠自然也樂得自在,亦沒有再提,這件事真的就這麼揭過去了。
但是莫之琦可不願意就這麼算了,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氣,在家裏鬧了數日,莫丞相都對她百般敷衍,莫之琦仔細一思索,想著自古婆媳是仇人,若要找容婉的不痛快,怕是要從皇後娘娘那裏入手才是正道。
於是,對莫丞相失望了的莫之琦,沒和莫丞相打招呼,就自作主張進宮找皇後了。
皇後娘娘已經從皇上那裏聽說了他想讓蕭悠納莫之琦為側妃的事情,所以,在聽到宮女通報莫之琦來拜見的時候,她心中暗暗吃驚,一時竟猜不透莫之琦的來意。
不會是要讓我去給她說媒吧?
其實在皇後心裏,她是萬萬不願意讓蕭悠娶莫之琦當側妃的,雖然對莫之琦本人不太了解,但她對容婉和蕭悠非常了解,知道他們深愛著彼此,這份愛中間已經絕容不下任何人插足。
而皇後本人也對他們之間的這份感情讚同且感動,甚至會想起當年她和皇上的感情。
所以,皇後還沒見莫之琦,對她的印象就已經不怎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