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渾身一震,腦中破碎的線索突然全都聯係起來了:為何凰清宮的裝潢布置與大宇的皇宮那般相似,為何大土司一直拐彎抹角想知道蕭悠的真實身份,為何神秘人試藥一案一直懸而未決,為何大護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越獄……
“天哪……這實在是……”容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評價。
“我們也根本沒想到他的野心會這麼大,在你們出去找百生草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暗中偷集結了五萬兵馬,還操控了苗疆王,而我們竟然對此一無所知……若不是伽蘿一回來就遭到抓捕,我們恐怕現在都意識不到他的圖謀。”竺開宇悵然說道。
“這也不怪你們,大土司在苗疆早已是隻手遮天,想避開你們的耳目並不困難,況且如他這樣的野心,縱然你們發覺了他在調集兵馬,想必也不會認為他是意欲攻打大宇。”容婉說道。
“苗疆作為大宇屬國的這些年,雖然每年都要向大宇繳納貢品,但在大宇的庇護下再無外族敢輕易對我們的疆域染指,不知不覺中已是六年的和平,經過這六年的休養生息,苗疆富庶安寧,所以大土司便蠢蠢欲動了。我們絕不能容忍他因為自己膨脹的野心將整個苗疆的未來葬送!”竺開宇捏緊了拳頭,恨恨地說道。
“而且他還想趁此機會謀害聖女,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理!”桌旁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說道。
“沒錯,聖女自從即位後為苗疆做了無數貢獻,小小年紀就帶兵打仗,後歸順大宇後又開始全力複興發展苗疆的蠱術和毒術,不可謂不是勞苦功高,他憑什麼這樣抹殺她的存在!”又一個女子說道。
“對!救出聖女!打倒大土司!”剩下的人都憤憤不平地說著,眼中噴薄著怒火。
竺開宇看著大家滿滿的鬥誌深感欣慰,對容婉說道:“容姑娘你也看到了,在座的都是伽蘿最忠心的擁護者,隻要有我們在,伽蘿和蕭公子就一定能救出來。”
容婉心中稍感安慰,但仍是憂心道:“我相信你們的決心和信心,但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們,蕭悠的身份其實並非是什麼平民百姓。”
“這一點我早就猜到了,一看蕭公子那舉手投足的風範便知非富即貴。”竺開宇絲毫沒有意外。
“隻是有一件事你們大概都沒想到……”容婉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蕭悠他其實是大宇的四皇子——威名赫赫的楚王,亦是目前皇上指定的繼位者。”
“什麼?!蕭公子就是楚王殿下?!”這下竺開宇終於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平靜,嚇得直接站了起來。
容婉趕緊去拉他:“小點聲!這事若是被大土司知道,你覺得他還有命活嗎!”
“對不起對不起,”竺開宇意識到自己失聲喊了出來,連連道歉,“這消息實在是太意外了,我一時沒控製住。”
“沒關係,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容婉問道。
“大土司應該還不知道蕭公子的身份,我們目前的計劃是假意投降歸順大土司,然後就可以去牢房中探望伽蘿,現將她身上的毒解了,讓她能夠自如使用法力,然後再裏應外合,將她救出。”
“會不會想的太簡單了?你要投降歸順,大土司能信嗎?”容婉表示對這個計劃的可行性很懷疑。
“他不得不信,因為他雖然已經集結了五萬兵馬,但想攻打大宇還遠遠不夠,而我竺家帳內操控著三萬精兵,他做夢都想得到我竺家軍的兵符,所以不管他信不信我的話,都會樂意接過我遞上的兵符。”竺開宇解釋道。
“那之後呢?你要如何將兵符拿回來?”
“那就隻能見機行事了,總之把伽蘿、聖姑還有蕭公子救出來後,你們就馬上離開苗疆,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竺開宇說道。
容婉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隻得答應。
經過了一整夜的籌謀,他們終於確定了營救若伽蘿等人的行動計劃,天剛微微亮,竺開宇便拿著調動竺家軍的兵符,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離開了竺家。
竺開宇來到大土司的凰清宮,對門口的衛兵說道:“在下竺家家主竺開宇,求見土司大人。”
衛兵俯身一禮說道:“見過竺公子,土司大人早已恭候多時。”
竺開宇並不意外衛兵的說法,淡淡地一笑,往裏走去。
竺開宇想要利用兵符假裝投降歸順,大土司又怎會料不到他這種做法?他深知竺開宇並非真心,卻礙於對那三萬竺家軍的垂涎而不得不同意,這一點竺開宇很清楚,大土司同樣很清楚。
而此招決勝的關鍵並不在於竺開宇的假意投降,而在於這之後兵符的爭奪。
大土司想將計就計騙來兵符,再將若伽蘿暗殺於牢中,一舉兩得;竺開宇卻想靠兵符贏得救出若伽蘿的機會,再想辦法盜回兵符,一石二鳥。
這兩人的心思在對方眼中都是昭然若揭,但最後究竟誰能得手,接下來的執行力才是對決的關鍵。
不消片刻,竺開宇走進了凰清宮正殿,大土司高坐堂上,麵前擺著一副地圖,上麵用朱筆圈圈畫畫了許多兵陣,赫然是在研究與大宇作戰時的兵法。
見到竺開宇進來,大土司絲毫不避嫌,地圖仍那麼攤開擺在桌上,似乎並不在意竺開宇會不會看到。
竺開宇暗暗看了幾眼後,調回視線,開門見山道:“土司大人,我今日來是想歸順於你,有我竺家軍的三萬精兵助陣,想必你定能更快攻破大宇,一舉稱王。”說著,竺開宇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得木盒,雙手奉上。
大土司亦不多言,笑著接過木盒說道:“開宇啊,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一直就知道你是深明大義之人,能在這種危急關頭做出正確的選擇,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大土司說罷打開木盒,裏麵正是竺家軍的調用兵符,大土司不敢大意,拿起來仔細打量了許久,確認真實無假後,臉上的笑容才算是發自真心。
大土司心中興奮,正要收起來,竺開宇卻突然將他的手攔下,嘴角帶著微笑,眼神裏卻冷得嚇人:“土司大人,你不會覺得我不提出任何條件就這麼將兵符拱手讓出吧?”
大土司神色一頓,幹笑一聲,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一,我要戰爭結束後娶了伽蘿。”
“好,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大土司挑眉。
“二,我現在要去牢房確認伽蘿的安危。”
“這個……有些難辦啊,你放心吧,伽蘿是苗疆聖女,我絕不會為難她的。”大土司推脫道。
“哦?我已經拿出兵符表示了決心,土司大人卻似乎無意展示自己的誠意,這場合作,恐怕不會愉快啊。”竺開宇手中用力,竟有意要拿回兵符。
大土司趕忙說:“開宇你想多了,不就是見聖女嗎,好說好說,我這就讓人帶你去。”
竺開宇心下冷笑,表麵卻不動聲色,盯了大土司片刻,終於慢慢鬆開了手,點了下頭說:“好,我現在就要去。”
大土司不敢怠慢,招手喚了一位心腹上來,吩咐道:“帶竺公子去地牢探望聖女。”
那位心腹畢恭畢敬地施禮應下,朝竺開宇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道:“竺公子您往這邊走。”
竺開宇轉身離開,大土司不失時機地給心腹打了個眼色,心腹及時捕捉到這一訊息,略略點了下頭。
那人帶著竺開宇很快就來到了地牢,對門口的守衛出示大土司的令牌後,兩人順利走了進去。
他們一路經過無數牢房,幾乎每隔幾步路就是三個守衛。那人腳步絲毫不停,直往最深處而去。竺開宇心中漸漸感到不安,他雖猜到了大土司定會將伽蘿嚴加看守,卻沒料到會嚴到這種地步,且不說伽蘿被關押在地牢最深處、最難突破的地方,僅僅是地牢中守衛的數量就比原先增加了三倍都不止,而且看得出來,這些人並非雜兵,大多都是高手。
看來這次大土司為了伽蘿可是大費了一番功夫。
終於,那人腳步停下,竺開宇收回了思緒,定睛一看,這裏果然是整個地牢最密不透風的牢房,唯有關押重刑犯才會動用。
牢房門口站了數十人,各個裝備精良,警覺地提防著來人。
那心腹再次拿出大土司的腰牌,領頭的守衛接過腰牌仔細辨認了許久才反身打開了牢門。
“竺公子請吧。”那人側身讓開,微笑著看著竺開宇。
竺開宇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進去,沉重的牢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
“宇哥哥!”若伽蘿看清來人,激動地喊了出來。
“伽蘿,你還好嗎?”竺開宇三步並作兩步奔了過去,眼神中滿是擔憂。
若伽蘿連連搖頭:“我沒事,就是關在這裏太悶了,宇哥哥你什麼時候救我出去?”
聽到這話,竺開宇心中驀地湧起一股暖流,這種被毫不猶豫地信任的感覺,讓他莫名地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