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被他這話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引得旁邊的柳慕白立刻側目看來。
容婉連忙收斂住笑容,攏著手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柳慕白倒也沒起疑,繼續回過頭去閉目養神了。
蕭悠輕聲責怪道:“你不要反應這麼大好不好,若是讓慕白聽見了我可怎麼交待。”
容婉笑道:“還不是你的比喻太奇怪了。”
“哪裏奇怪了?我覺得很恰當啊,你說說,伽蘿和慕白在漠北相識,一起經曆了神秘人試藥、苗疆查案、聖女節共浴,還在雷霆山上生死與共,有了這樣的同生死紅患難,早就應該讓這兩人的感情水到渠成了,可偏偏就在這時候方墨然來橫插一杠子,你說這不就是柳慕白養的大白菜被方墨然給拱了嗎?”蕭悠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容婉歪頭看著他,饒有趣味地問:“你什麼時候也這麼關心柳慕白了?你之前不還看他不順眼嗎?”
蕭悠辯解道:“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們現在早已是至交好友了。”曾經柳慕白喜歡容婉,蕭悠自然是看他不順眼,但現在不一樣了,首先他們確實一起經曆過很多事情,其次,現在若伽蘿對他的愛慕已經昭然若揭,而柳慕白的態度也比較曖昧,所以他心裏已經不再把柳慕白視作競爭對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真心覺得柳慕白和若伽蘿十分般配,希望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再說句自私點的話,若是方墨然最後真的成功撬了牆角,難保柳慕白不會再掉轉頭來追求容婉,他可不想平白增添這麼強大的一個競爭對手。
所以,於公於私,他都是支持柳慕白和若伽蘿的。
隻是這些心思容婉是不知道的,聽了蕭悠的話她也沒再多想,說道:“我當然也不想讓伽蘿和那個該死的方墨然扯上什麼關係,但這並不是我們這些旁觀者能決定的,有時候太過幹涉反而會起到反作用,現在我們完全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人家當事人還悠哉悠哉呢,咱們有什麼可著急的。”
“但是……”
“別但是了,一切自有定數,看他們的緣分吧。”容婉止住了這個話題沒再說下去。
蕭悠兀自搖了搖頭,隻得作罷。
之後的每一天他們都在快馬加鞭地趕路,若伽蘿和方墨然的感情不斷升溫,現在儼然已經是形影不離,就連吃飯都要坐在一起竊竊私語個不停。
眼瞅著他們距離無名山越來越近,柳慕白卻依舊對方墨然和若伽蘿的親密沒有任何表示。
這一次終於是連容婉都看不下去了,又一天晚上看到若伽蘿和方墨然吃完飯出去散步時,容婉戳了戳柳慕白,柳慕白疑惑地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容婉支著頭,朝若伽蘿和方墨然離開的方向努努嘴,說道:“看到那樣的場景,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我覺得挺好的。”柳慕白淡定如常,連容婉都看不出絲毫破綻。
蕭悠不禁皺了皺眉,問道:“慕白兄,你難道對伽蘿就沒有任何特別的感情嗎?”
柳慕白無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蕭悠和容婉都無話可說了。
“沒什麼事了?那我先回房了。”柳慕白站起身,直接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蕭悠和容婉麵麵相覷,同時歎了口氣。
晚上,若伽蘿和方墨然散步歸來時已經不早了,客棧大堂空無一人,他們也沒再停留,並肩走上了樓。
若伽蘿走至自己門前,正要出聲道別,方墨然忽然向若伽蘿湊近了幾步,深邃的眼睛緊盯著她,直逼她麵前。
若伽蘿心頭一跳,連退幾步,卻已經抵住了牆,再無路可退,而方墨然還在逼得更近。
“方……方公子……太近了……”若伽蘿不自在地偏開頭,表現出了明顯的抵觸情緒。
“我以為經過了這麼多日的相處我們已經情投意合了呢。”方墨然並未在意若伽蘿的抵觸,嘴角一抹壞笑,朝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若伽蘿身形一顫,愈發往牆角縮去,念在他是柳慕白師弟的份上忍下了心中的不悅,繼續說道:“方公子,你一定是太累了,趕緊回房休息吧。”
方墨然笑意更濃,非但沒有起身離開,反而挑起她鬢邊一縷秀發,放在唇邊落下一個吻,極盡挑逗地看著她,說道:“若姑娘……不,伽蘿,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我更加認定了你是我此生的唯一,你願意接受我嗎?”
若伽蘿整個人都呆住了,瞪著大眼睛、張著大嘴,一個音都發不出來了。
“我……”
“不,你不需要現在就給我答複,”方墨然的食指輕柔地放在若伽蘿唇上,止住了她後麵的話,“我可以等,等你徹底想清楚的時候,再傾聽你的回答。”
若伽蘿依然處於懵懂狀態,腦子也不甚清晰,甚至沒有聽清方墨然說的是什麼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方墨然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挑了下她的下巴,壓低了聲線,用誘惑的語調說道:“那麼早些休息吧,我的小伽蘿。”
若伽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逃也似的從他胳膊下麵鑽了出去,“哐”的一聲撞開門跑了進去,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哐”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若伽蘿一離開,方墨然臉上的笑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走了幾步,在旁邊那個房間門前停下了腳步,對著門縫說了句:“師兄也早點休息。”
門裏的柳慕白頓時驚出一聲冷汗,驚恐地望著隔著門的那道剪影,一時間竟發不出聲音來。
方墨然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沒有多做停留,快步離開了。
而柳慕白卻依舊站在原地,像石化了一樣,眼睛都不動一下。
難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站在這裏?他猜到了我是在等若伽蘿回來?還是說他隻是禮貌性地問好並不知道我在?
柳慕白的腦子裏頓時塞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愈發猜不透方墨然的心思了。
他是真的喜歡若伽蘿還是有別的目的?
如果是有別的目的還好,但若是他真的喜歡若伽蘿呢?
想到這裏,柳慕白竟又是一身的冷汗,心口不受控製地疼起來,像要撕裂一般。
柳慕白煩躁不已,直接吹熄了燭火,一頭撲到床上,用被子緊緊將自己裹了起來,仿佛這樣就能躲避一切似的。
次日若伽蘿起的很晚,到樓下時其他人早飯都快吃完了。
若伽蘿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很沒精神,容婉看到她,先是一驚,緊接著便關切地問道:“伽蘿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若伽蘿抽抽嘴角算是笑過,沒有答話。
罪魁禍首方墨然倒是非常坦然,與平常無異,還熱絡地與若伽蘿打招呼:“早啊伽蘿,快坐下吃飯吧,一會兒要涼了。”
若伽蘿詫異地看了他兩眼,簡直無法相信那個昨晚剛和自己告白過的人今日能如此自然地打招呼,她一直以為自己就夠沒心沒肺的了,現在看來這位方公子的功力還遠在她之上啊。
但看方墨然都一副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若伽蘿也就不再這麼糾結下去,心裏的負擔頓時輕了不少,她昨晚失眠就是因為在思考怎麼拒絕他才能不傷了他的感情,現在看他好像並不在意,若伽蘿自然就輕鬆多了。
柳慕白則始終暗暗觀察兩人的舉止神態,不動聲色地吃著自己的早飯。
吃過了早飯,五人再次踏上路途,一切照舊。
又經過了兩人,他們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無名山。
無名山是坐落在塞外邊關的一座高山,地處大宇和匈奴的邊界,人跡罕至,荒蕪冷落。
明明早已入春,這裏卻依然北風呼嘯,漫天的黃沙讓人幾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們在無名山腳下兜兜轉轉尋了許久,終於看到了地圖上標注的那家驛站。
五人走下馬車頂風前行,一步步挪進驛站裏後終於避開了風沙,然而驛站裏破敗的桌椅和蕭索的人影絲毫沒有給他們帶來些許心理上的安慰。
櫃台後一個小二打扮的男子無所事事地撥弄著算盤,聽到門響就隻是微微抬眼看了看,然後懶洋洋地問了句:“打尖還是住店?”
蕭悠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回道:“住店,五間客房。”
小二在賬本上記了幾筆,朝蕭悠伸出手說:“十兩銀子。”
蕭悠一邊掏錢,一邊問道:“我們想上無名山,路好走嗎?”
聽到這話的店小二終於不再是沒精打采的樣子,立刻站直了身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匪夷所思的話一樣,問了句:“你們要去什麼山?”
“無名山。”蕭悠加重了咬字,口齒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小二將幾人看了一圈,不屑地笑了,說道:“外鄉人,別想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活著走上無名山,那上麵,可是住著大妖怪的。”
“大妖怪?”容婉幾人麵麵相覷,都在等著小二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