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白點頭:“沒錯,所以很多人都在滿世界找它,但它數量極少,今日被我們遇見,也不能說不是一件幸事。”
“找它的人不少,死在它手上的人就更多了。”容婉補充道。其實她心裏很沒底,西海狻猊獸有多厲害她隻在書上看過,而且那書中隻大概記載了一下狻猊獸的形態,並沒有任何圖畫,原因就是看過狻猊獸樣貌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若不是為了解開上山的路障,她真的不想和這西海狻猊獸有什麼正麵衝突。
柳慕白當然很清楚狻猊獸的實力,他知道僅憑他們幾個想殺掉狻猊獸是根本不可能的,隻能先用法陣困住它,然後再想辦法從它身上找找破除路障的法子。
柳慕白冷靜地觀察了一下這裏的地形,腦中已然形成了十幾個戰術構想,一一篩查過去,最終選擇了一個最穩妥的,說道:“一會兒由容婉打頭陣,先用狐火擾亂它的視線,然後蕭悠攻其下體,最好能砍斷它的尾巴,若伽蘿,你去用鞭子纏住它的爪子,我需要你們幫我贏得一些時間施法念咒,隻要我的滅妖法牢能不被打斷地順利完成,它便會成為甕中之鱉了。”
容婉和蕭悠依次點頭,若伽蘿卻呆呆地看著它揮舞的六隻長爪,咽口口水,心虛地問道:“我需要纏住它幾隻爪子?”
“……”柳慕白心裏頓時更加沒底了,“能纏住幾個算幾個。”
“好吧……”若伽蘿握緊了手中的銀鞭,暗暗打定主意要把六隻爪子都纏住,絕不能給柳慕白拖後腿。
這時狻猊獸已經完全走入了洞穴,距離他們麵前不過半丈,柳慕白道:“準備好,我一下指令容婉就馬上衝出去照著它的三個頭放出狐火。”
“嗯。”容婉也緊張地咽了一下。
“準備——衝!”
隻聽柳慕白一聲呐喊,容婉沒有片刻的猶豫就縱身躍出,掌心已然凝成了三團狐火,朝著狻猊獸的三個頭就飛了過去。
這一下直接將狻猊獸打了個措手不及,它還未做出反應,三個腦袋就已經被幽藍的狐火吞沒,連五官都看不出來了。
“蕭兄!”
“好嘞!”柳慕白剛一招呼,蕭悠就衝了出去。蕭悠畢竟是帶兵打過仗的人,這種陣勢在他眼裏完全不夠看的,故而並沒有容婉和若伽蘿那麼緊張,一切如常,兩道劍光閃過,空氣中“錚錚”兩聲,他的兩把袖劍握在手中,照著狻猊獸的巨尾狠狠斬下,隻不過因為尾巴覆蓋著堅硬的鱗片,所以雖然蕭悠這一擊聲勢浩大,卻並未給它造成什麼嚴重的傷痕,隻在鱗片上留下了兩個不深不淺的月牙形凹痕。
狻猊獸憤怒地咆哮一聲,三張大嘴同時張開,竟將容婉的狐火生生吸進了肚中。容婉先是一驚,但馬上就又放出了新的狐火,並幻化出九條巨大的狐尾,不斷抽打著它的眼睛。
在柳慕白的指揮下若伽蘿也加入了戰鬥,與六隻尖爪糾纏在一起,她拚盡全力也隻能勉強阻撓住它的動作,她深知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狻猊獸的爪子數量最多也最靈活,要與之對戰無疑是三人中任務最艱巨的一個,柳慕白也很明白這一點,但他實在沒辦法,蕭悠不會法術,隻能讓他靠武力斬斷蛇尾,而容婉擅長淩空對戰,而且嚴格來說妖力還在若伽蘿之下,所以迎戰爪子的工作唯有若伽蘿能做到。
柳慕白自然也不敢放鬆,已經操縱著上百張符紙搭建滅妖法牢,他不斷加快吟誦咒語的速度,就怕自己的法牢沒完成就有人先倒下了。
容婉和蕭悠都還算綽綽有餘,但若伽蘿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她已經受了不少傷,身上的衣服被劃爛許多口子,血流不止,將淡藍的衣裙染成了靛紫。但即使已經傷成這樣,若伽蘿卻連哼都沒哼過一聲,明明平常柳慕白輕輕彈她一下她都哀嚎個不停,現在真正到了疼的時候她卻為了讓柳慕白集中注意力而忍著不發出一點聲音。
但柳慕白還是注意到了她的慘境,心中狠狠一疼,愈發加快了念咒的速度,但同時還不能分心,隻怕一字咒語念錯就得重新開始。
滅妖法牢算得上是他能力範圍能最強大的法術了,隻要能成功施展出來,莫說是一隻狻猊獸,就算是再來十隻也一樣會被牢牢困住脫身不得。
這法術唯一的弊端就是發動所需的咒語極長,而且中間不能被打斷,稍一暫停就得再從頭開始。
由於容婉阻擋了狻猊獸的視線,所以它就愈發瘋狂地揮舞著爪子,為了避免讓爪子碰到柳慕白,若伽蘿必須在柳慕白身前替他擋下一切可能的攻擊,有時候實在沒法用鞭子攔下來,就用自己的身體撲上去阻擋。容婉無意中向下一看,發現若伽蘿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她似乎沒有受什麼致命傷,但渾身上下的傷口有大有小,無疑都是被那些爪子撓出來的,幾乎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沒有。
容婉心中一陣絞痛,她怎麼舍得讓若伽蘿受這麼重的傷,馬上分出兩條尾巴去幫她,柳慕白一看,頓知情況不妙,想要出聲提醒卻礙於口中還在頌讀的咒語無法說話,急得快瘋了,不斷地給容婉使眼色,但容婉明顯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努力幫若伽蘿分擔壓力。
柳慕白的預感果然沒錯,容婉這一分神,對狻猊獸頭部的攻擊速度就慢了下來,狻猊獸瞅準機會靈巧地避開了容婉的一擊,一顆頭赫然恢複了視線,張著血盆大口飛快地朝容婉咬過去。
“小心!”容婉已經躲閃不及,若伽蘿卻在此時失聲喊出,而手上的動作比她的話還要快,聲音未至鞭子已至,狠狠地抽在那顆頭上,狻猊獸吃痛地一吼,被迫停下了對容婉的攻擊。
但要命的是,若伽蘿用鞭子化解了容婉的危機,那六隻爪子就得了空,此時四散抓去,其中有兩隻赫然是朝著柳慕白所在的方向。
若伽蘿想都沒想就一個挺身擋在柳慕白身前,想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攔下這迅猛的一擊,而柳慕白卻在電光火石間一把攬住若伽蘿的脖子,奮力將她護在懷中,同時一個轉身用背部生生接下了狻猊獸兩爪的攻擊。
若伽蘿甚至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甚至已經做好了為柳慕白犧牲的準備,但回過神時卻發現柳慕白將她嚴嚴實實地護在了懷裏,而被狻猊獸的兩隻利爪刺穿胸膛的柳慕白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有些濺在了若伽蘿脖子裏,還帶著滾燙的溫度,像是要灼燒了她的皮膚一般。
“柳慕白!”若伽蘿淒厲的一聲嘶吼,緊接著眼淚噴湧而出,她慌忙捂住柳慕白胸前的六個血洞,可血卻還是不斷從她指縫汩汩流出。
若伽蘿的眼淚比柳慕白的血還要洶湧,柳慕白麵色蒼白如紙,無力地靠在若伽蘿肩上,看著哭成了淚人的若伽蘿,慘淡地一笑,嘴唇翕動,呢喃了兩個字。
“別哭。”
仿佛全世界在那一瞬間靜止,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憤怒的容婉和震驚得蕭悠都定格不動,狻猊獸的黑色鱗片發出森然的寒光,剛才刺穿了柳慕白的那兩隻利爪上淅淅瀝瀝的血滴也停止墜落,在半空中留下橢圓的形狀。
若伽蘿的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腦中一片空白,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如果柳慕白這麼死去,她就一起自盡。
不過瞬息之間,柳慕白的話音還未散去,容婉和蕭悠的失神給了狻猊獸莫大的機會,它的蛇尾突然開始劇烈揮舞,先是將蕭悠抽翻在地,接著便朝若伽蘿迎麵揮來。
若伽蘿毫無招架之力,與柳慕白一起騰空飛出,生生撞在洞穴的石壁上,進而砸碎了石壁,穿牆而過,而牆外竟然是一道萬丈懸崖,沒有絲毫的停頓,他們兩人齊齊墜落。
“啊——!”容婉撕心裂肺地慘叫出聲,瘋了一般朝那懸崖奔去,但狻猊獸怎麼可能給她喘息的機會,已經完全獲得自由的狻猊獸此時正是暴怒,口中噴出一團黑氣朝著容婉的背影追去,眼見就要將她吞噬,卻突然出現了一道金光攔在容婉身後,將黑氣悉數吸盡。
容婉下意識地回頭,替她擋下一擊的竟然是天恒道人!
然後方墨然也從洞外跑了進來,上來就四下巡視一圈,焦急地問容婉:“我師兄呢?我師兄怎麼不在?”
容婉眼眶一紅,指著身旁的懸崖說:“柳慕白和……伽蘿……一起掉下去了……”
“什麼?!”方墨然大驚,跌跌撞撞地跑到懸崖邊上探頭往下看,但下麵除了深不見底的深淵,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眼下還是要先打倒狻猊獸再說,方墨然雖擔心,卻也馬上加入戰鬥協助天恒道人。
由於已經有了容婉他們先前的鋪墊,天恒道人和方墨然很快就打倒了狻猊獸,並取出了它的內丹封入藥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