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聖女節

但是,最讓柳慕白淩亂的還不是這句讓人無法分辨時真話還是醉話的告白,而是若伽蘿一說完就馬上睡過去了。

“……”柳慕白的表情有點難看。

柳慕白試著推了推若伽蘿的肩膀,發現她是真的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

“……”柳慕白的表情更難看了。

這家夥,心太大了吧?

現在是初春,夜風依然帶著涼意,若伽蘿又是剛喝了酒,身體發熱,此時不管不顧地睡了過去,不感冒才怪。

柳慕白無可奈何地歎口氣,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若伽蘿背上,然後一臉不情願地將她打橫抱起,輕巧地躍下房簷,穩穩地落地,甚至沒驚醒懷中的若伽蘿。

柳慕白想起剛才自己還說她醉了之後不會送她回房,才這麼快就出爾反爾,想必明日一早又免不了要受這家夥的一頓嘲笑了。

柳慕白用背打開若伽蘿的房門,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正要為她脫去鞋子,就聽到她口中喃喃說著什麼,好奇心驅使下他湊近若伽蘿的嘴仔細聽著,隻聽她不斷重複著道:“柳慕白……大混蛋……”

柳慕白不禁失笑,喃喃自語道:“剛才還說喜歡我,這麼快就在夢裏罵我了,你可真行。”

溫柔地為若伽蘿蓋好被子,柳慕白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她安穩的睡顏,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行至門口,他腳步一頓,忽然回身,衝著若伽蘿床的方向輕輕學了兩聲“哼哧哼哧”的豬叫,輕聲道:“這下可以原諒我了吧。”說完才微笑著闔門離去。

次日早晨,容婉的身體已經徹底恢複,由蕭悠攬著去用早膳,剛坐下,柳慕白與若伽蘿也前後腳走了進來。

柳慕白不時地扭頭看一看若伽蘿,想問問她昨晚醉酒又吹了冷風,身體可有不適,但又怕蕭悠和容婉追問細節,故而欲言又止,一臉的糾結,而若伽蘿早就忘了昨晚發生過什麼事了,疑惑地看著他,問道:“臭道士,你老看我幹什麼?我長得有那麼好看嗎?”

“……”柳慕白臉色一黑,瞬間失去了關心她的興趣。

容婉忍不住笑道:“你當然好看了,‘秀色可餐’這個成語你可知道?說得就是你長得太好看了所以柳慕白光看著你就能當早飯吃飽了。”

“哦這樣啊,那太好了,臭道士,我特別允許你以後每到飯點就看著我,還剩能省下一份夥食費。”若伽蘿故意順著容婉的話說下去,氣得柳慕白直瞪眼。

之後的幾日容婉、蕭悠和柳慕白都一直待在杜若宮中沒有再去調查,一來是聖女節將近,若伽蘿一直忙著繡聖果香包、淨化聖水,還要不斷溫習祝詞,沒有時間帶著他們出去,二來也是大土司加強了監視他們的人手,堅決不允許他們獨自在小雀山閑逛。

所以容婉他們隻能作罷,乖乖待在杜若宮中或下棋或品茶,也算過了幾日無憂無慮的神仙日子。

很快就到了聖女節這日,天還未亮,杜若宮中就已經一片繁忙,小廝們將早就布置好的落花車推出,而十幾名侍女則圍在若伽蘿身邊為她穿聖女禮裝,每一個配飾、每一條絲帶都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穿著的方式極其繁瑣,禮裝的構成也相當複雜,光穿好衣服就用了一個多時辰,接著還要為她化妝和打點發飾,等一切忙完天都大亮了。

聖女要從杜若宮正殿門口坐著落花車離開,在小雀山的各條街道遊行,接受子民的供養,而容婉、蕭悠和柳慕白按照要求隻能從側門離開,在若伽蘿走出杜若宮之前不可見她,所以容婉雖然非常好奇,卻也不得不在與其他百姓一起站在杜若宮外的街上翹首等待著若伽蘿的出現。

等了一個多時辰,容婉腳都踮得酸了,終於看到遠處的人群中有一陣騷動,接著杜若宮恢宏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輛四匹馬拉著的露頂馬車駛出,馬車上裝飾著絢爛奪目的花束,各種顏色的搭配極其考究,縱使花朵種類繁多也絲毫不會讓人覺得雜亂,反而顯得很是和諧,讓人眼前瞬間一亮。

而馬車上坐著的若伽蘿則是美得如同天仙下凡一般,讓那些嬌豔欲滴的花都黯然失色。

一改往日瘋丫頭的形象,此時的若伽蘿活脫脫一個從畫中走下來的窈窕淑女,藍白兩色構成的長裙上繡著精致得咒文,領口上是一對紛飛的蝴蝶,肩上的披風長長的拖到地上,一隻騰空而起的鳳凰似乎要脫離那披風駕雲西去一般。

墨色的長發挽著片雲髻,上麵插了三支大小不同的幽藍色發簪,形狀繁複看不真切,卻是和她茵綠的眸色十分般配,讓她整個人都籠了一層仙氣,蝶翼般的睫毛一顫,看者的心也跟著顫起來。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每個百姓都像是沐浴著聖光一般,臉上的表情虔誠而真摯,當花車經過他們麵前時每個人都會將自己手中的香包放在花車裏,同時用苗疆的語言說出對聖女的祝福。

而容婉和蕭悠早就看呆了,若不是提前知道若伽蘿今日要以聖女的身份遊行,他們絕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絕世美人就是若伽蘿。大概是因為日日待在一起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才會無形中忽視了若伽蘿傾國傾城的美麗。

柳慕白就更不必說,眼睛都直了,他如何能將眼前這個謫仙般的人兒與昨晚那個在屋頂上借著酒意耍賴的人聯係在一起?

當花車經過容婉等人麵前時,若伽蘿悄悄朝他們比了個大拇指,古靈精怪的俏皮表情轉瞬即逝,他們終於再次確定這個人就是若伽蘿無誤了。

容婉他們一路跟著花車往祈福祭台而去,不管花車經過哪裏,現場都沒有絲毫混亂,所有人都井然有序,沒有人喧嘩亦沒有人滋事,每個人都把這當成了最神聖的儀式,都用最虔誠的心去迎接最純潔的聖女。

到正午時分,落花車按照預定好的時間結束了遊行到達祈福祭台,聖姑同樣穿著隆重的服裝上前扶著若伽蘿的手走下車,若伽蘿在高台中央站定,聖姑用一個鋪著紅布的托盤捧著若伽蘿之前繡好的聖果香包上前,若伽蘿拿起香包,開始高聲頌讀祝詞,而高台下的百姓則右手握拳放於心口,低著頭聆聽聖女的祈福。

容婉他們雖然聽不懂若伽蘿在說什麼,但也學著其他人的樣子低頭站好,仿佛真的能感受到一股淨化心靈的力量緩緩流入身體一樣。

祝詞讀完,若伽蘿略一停頓,高舉起香包道:“吾承天願,精神至誠,苜蓿花開,日夜不輟,繡此聖果,今得良機,拋之而出,得者可得沐浴聖水之天緣。”

容婉聽得一頭霧水,小聲問蕭悠:“之前沒聽說過這麼個環節啊,這是要幹嘛?”

蕭悠搖搖頭,正想問問柳慕白,卻聽旁邊一個熟悉的男聲說:“這是要挑選沐浴聖水的人。”

三人同時回頭,看到了笑吟吟的竺開宇。

容婉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啊竺公子。”

竺開宇道:“對啊,我之前也是在忙聖女節的事,一直沒空去探望諸位,有失待客之道,還望諸位見諒。”

蕭悠道:“竺公子哪裏話,您公務繁忙,自不必顧及我等。”

容婉回到正題,繼續問道:“沐浴聖水是幹什麼?”

竺開宇道:“一會兒伽蘿拋出聖果香包,接到的人要在那個屏風後麵由聖女給他全身澆三遍聖水。”

“哦——”容婉恍然大悟。

竺開宇笑道:“我曾有幸五次接到聖果,別人說我太幸運,其實是伽蘿不好意思給別人沐浴,所以故意拋給我的。”說這話時竺開宇故意看了柳慕白一眼。

柳慕白沒什麼表情,一直看著台上的若伽蘿。

蕭悠道:“要公然沐浴,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竺開宇道:“沒關係,有屏風擋著的,外麵的人什麼都看不到。”

說話間,若伽蘿已經使勁將聖果高高拋出,隻見它在碧藍的天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朝台下的人群中飛來。

容婉和蕭悠皆是一愣,那聖果的飛行方向分明是朝著他們這裏來的。

蕭悠下意識就往後縮,就算再和若伽蘿相熟,他也不好意思讓若伽蘿給他洗澡。

容婉倒是好奇不已,已經舉起手想去接那個聖果了。

竺開宇和柳慕白都沒有什麼動作,隻是抬頭一直盯著那個聖果,不像周遭的百姓已經開始推搡爭搶,他們似乎都不在意的樣子。

聖果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柳慕白下意識地攤開手掌,而聖果就準準地落在了柳慕白掌心。

同樣做出攤開手掌姿勢的竺開宇臉色瞬間就僵住了。

柳慕白一愣神,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聽得周圍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柳慕白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猛地抬頭,剛好與台上的若伽蘿四目相對,若伽蘿的臉霎時飛起了兩朵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