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這番話四人都沉默了,若伽蘿更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拽拽容婉的衣角,低聲問道:“小婉,你們沒從礦山中救出其他人嗎?”
容婉輕輕歎口氣,說:“我們隻看了很多男子的屍體,並未發現還活著的人……”
若伽蘿不禁捂住了嘴,眼眶愈發泛紅。
男子也痛苦地捂住了臉,哽咽道:“我逃出來之前還活著的人就已經所剩無多……就算還沒死,也隻是比死人多口氣罷了,那樣的狀態,根本就不算活著啊……”
蕭悠使勁握緊了拳,重重打在岩壁上,怒道:“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把上百條人命那樣殘害致死還不算完,現在依然在繼續蒙騙剩餘的婦孺!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容婉也道:“對啊,我也對他們的目的十分不解,若真的像你們猜測的那樣是狐妖為了吸食男子精氣,那又為何要繼續留著蒙騙那些婦孺?如果是為了錢,可以留著那些男子的命讓他們一直挖礦再占為己有,可他們卻殺掉了所有人。我真是看不懂了,這一切究竟意欲何為……”
柳慕白猜測道:“會不會就隻是以殺人為樂?”
“肯定不是這麼單純的目的,不然那三個法師也不會大費周章設計那些騙局了。”容婉搖著頭說。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蕭悠忽然說道:“我們再怎麼想也想不出個結果,不如直接回村子一趟,抓一個法師過來問問不就行了。”
容婉和柳慕白同時一愣,隨即微笑起來,異口同聲道:“好主意!”
蕭悠道:“那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回。”
容婉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和你一起。”
柳慕白道:“那我也一起去,多個人多份力量。”
容婉道:“你還是留在這裏守著伽蘿和這位大哥吧,現在天已黑了,不知會發生什麼危險,伽蘿有傷,我怕她一人應付不來。”
柳慕白一聽覺得有道理,正欲答應,沒想到坐在地上的若伽蘿卻突然大叫一聲抱住了容婉的小腿,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說:“小婉我要和你一起去!”心裏話則是:不要讓我和那個魔鬼待在一起啊!
容婉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頭說:“別鬧,你走都走不了怎麼去,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
“不要不要不要!”若伽蘿死不鬆手,她絕不想再和柳慕白獨處了,柳慕白對她總是帶著敵意,總感覺他會分分鍾把自己給大卸八塊。
柳慕白一看她這樣子,反而有心逗她,便上前硬生生掰開了她的手,故意笑得溫柔和藹,對若伽蘿說道:“若姑娘,在下一定會好生‘照顧’你的。”他專門加重了“照顧”二字,果然把若伽蘿嚇得一縮。
容婉從若伽蘿手裏脫了身,又囑咐了她幾句便和蕭悠離開了,徒留若伽蘿像隻被拋棄的小貓似的眨巴著委屈的眼睛。
那位村民都看不下去了,好言安慰道:“伽蘿啊,你別擔心他們,我看他們都很厲害的,一定不會出事的。”
柳慕白冷哼一聲,立馬換了臉色,居高臨下地盯著若伽蘿說:“她才不關心容婉他們會不會出事,倒不如說,她還巴不得他們出事呢。”
若伽蘿表情一僵,原本楚楚可憐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含一絲溫度,狠狠瞪著柳慕白道:“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小婉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怎麼可能希望她出事?!”
柳慕白輕蔑地一笑,說:“快收起你這副貓哭耗子的假惺惺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之所以留在容婉身邊不就是想害她嗎?”
若伽蘿氣極,大喊道:“你少血口噴人!你與我認識不過兩日憑什麼這樣無端汙蔑我?!”
“無端汙蔑?對,我現在確實還沒有找到可信的證據,但我知道,那天在山穀中襲擊容婉的巨蟒就是你放出來的!”
若伽蘿心中一虛,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幾分,但卻依然嘴硬道:“我放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放的了!”
柳慕白明顯捕捉到了她刹那間閃躲的眼神,心中愈發堅定了對她的懷疑,冷聲道:“我沒看見,但我感受得到,那巨蟒體內散發出的法力和你那把笛子上的法力是一樣的,而且,若你與那巨蟒無關,這塊石頭你又如何解釋?!”說罷,他從懷中掏出那日撿到的帶血跡的石頭,“當啷”一聲扔在了若伽蘿麵前。
若伽蘿根本都不需要拿起來就認出,這是她那日劃傷腳腕的石頭,石頭尖端還保留著已經幹涸的血跡。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氣一般,她竟有一瞬的眩暈,頭腦中一片空白,耳邊是“嗡嗡”的蜂鳴,肩膀忽然變得沉重無比,讓她不住地想往前栽去。
單從若伽蘿僵硬的表情柳慕白就確定了,他的所有猜測都是正確的。
山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那村民雖聽不懂他們談話的內容,卻也感受得到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頗識趣地閉上了嘴。
“我……其實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柳慕白麵無表情,冷冷地打斷了她,“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要害容婉,我隻希望你記住,隻要我柳慕白活在世一天,就必然會保容婉一天安然無恙,任何人都無法傷她分毫!雖然現在容婉還傻乎乎地相信你是她的朋友,但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揭開你偽裝的麵具!”
若伽蘿心中傳來一陣劇痛,她無法分辨這是源於害怕還是內疚,亦或是源於柳慕白冷冰冰的眼神,她死死攥著胸前的衣服,像是同時攥緊了自己的五髒六腑,痛苦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想說她根本無意要害容婉,她想說她對容婉的喜愛不輸給任何人,她想說她隻有容婉這一個朋友,她還想說求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但話到嘴邊,卻是輕輕的一聲“好”。
柳慕白愣了,似是沒聽清這個字,又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字。
若伽蘿嘴角掛著淺淡的微笑,綠色的眸子裏是深不見底的平靜,那成熟的表情根本無法讓人將她與平日裏吵吵鬧鬧的小丫頭聯係起來。
若伽蘿見柳慕白沒有回應,又說了一遍:“我說‘好’,請你努力揭下你所謂的麵具吧,但是,我也不會放棄我的目的的,所以也請你做好覺悟,我若伽蘿身為苗疆部族第二百一十七代聖女,絕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阻攔的人。擋我路者,我會讓我的名字永遠成為他的噩夢!”
“嗬,有趣。”柳慕白淡漠的臉上忽地露出幾分玩味,心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觸動。此時的他眼中隻有若伽蘿那倔強不服輸的表情,一直潛心修行、清心寡欲的他,此時竟會被撩撥起一股衝動。
兩人久久對視著,一個饒有興味,一個桀驁不馴。
那時誰都沒有意識到,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轉動。
另一邊,容婉和蕭悠悄悄潛入村中,發現那三個法師果然還沒走,又在村中空地的高台上蠱惑人心。
隻聽為首的那個法師說:“昨日闖入的四人乃是荼毒人心的惡魔!他們想要蒙蔽你們的心,想將你們引入地獄,但是,慈悲的沙瑪女神不會坐視不理,你們都是她的信徒,所以她會一直保護你們!故而女神親賜我護體神藥,隻要吃下這個藥,所有人都能避免惡魔的侵蝕!”
村民們聽後都感激地跪地高呼:“謝謝沙瑪女神!謝謝沙瑪女神!”
容婉和蕭悠都藏在樹上,容婉努力想看清那法師手中的藥的樣子,卻奈何距離太遠,她著實分辨不出個所以然。
這時村民們已經開始排隊到高台前領藥了,甚至有些手快的村民們已經迫不及待地將藥吞進了肚子,容婉頓時有點著急,壓低聲音道:“我們必須弄清楚那是什麼藥!”
蕭悠道:“別急,我有辦法。”說罷,蕭悠身形一動就輕巧地躍下樹去,迅速將兩個落了單的村民打暈,然後一肩扛一個,再次躍上了樹梢,穩穩地蹲在了容婉身旁。整個過程不過眨眼間,完全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連容婉都驚呆了,難以相信蕭悠的動作竟然這麼麻利。
蕭悠看她還愣著,忙說:“快把這兩人的衣服扒下來,咱們也扮成村民去領藥。”
容婉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和蕭悠一起動手扒下了這兩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接著他們不動聲色地躍下樹梢,低著頭加入了排隊的村民的行列。此處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他們並未引起別人的注意,順利在法師那裏領到了藥。
拿到藥丸後,容婉第一時間打開琥珀瞳觀察起來,發現裏麵加入了很多她見所未見的中藥材,疑惑之下,小心地咬了一口,放在嘴裏慢慢品嚐,分析著藥效。
過了許久,容婉才說:“雖然不是十分確定,但我覺得這藥好像有控製人心神的作用,裏麵加入了許多我沒見過的中藥,但我曾在師父一本古老的藥譜上見過,似乎有幾味中藥來自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