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洞中的男子

柳慕白對上若伽蘿的眼睛時心中一震,那裏麵的滿溢而出的擔憂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那是發自真心的急切和擔心。

柳慕白有一瞬間的晃神,想不明白若伽蘿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還是馬上回答道:“沒事,有蕭悠在她不會有事的。”

若伽蘿生氣了,衝著他的耳朵扯開嗓子喊:“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有事?!他們若是被追上了怎麼辦?!你快降下去,把我丟下帶上小婉,我自有辦法脫身!”

柳慕白心中的震撼更加強烈,不禁問道:“為何?”

若伽蘿氣得一敲他腦袋:“你傻啊!他們倆不會法力,光靠跑怎麼跑得贏!你別磨嘰了行不行?把我丟下去,先帶小婉走,我會用法術給蕭悠爭取時間讓他逃走的。”

柳慕白愣住了:“那你怎麼辦?”

“你還真的傻啊?我剛才都說了我自有辦法脫身,你別管了,快降下去快快快!”

若伽蘿急不可耐地催促柳慕白,柳慕白卻一直緊緊抱著她不鬆手,心裏已經翻天覆地了。

為什麼?她不是來害容婉的嗎?為什麼寧願自己以身犯險也要救容婉?她的表現一點都不像在演戲,而且現在演戲也完全不必要啊,就算她現在一言不發由我安全帶走也不會有任何人怪她,那她為什麼還要這樣?

柳慕白腦子裏亂成一團,他盯著若伽蘿的臉,愈發看不懂她到底是什麼人了。

“啊啊啊啊追上了追上了!”若伽蘿突然的一聲尖叫才將柳慕白的意識拉回來,他迅速捏了個法訣,連同一張符紙一起朝人群放出一道白光,本來已經快要追上蕭悠的兩個村民立刻被這道光震翻了。

後麵的緊追不舍的人也因為同樣的震動摔倒不少人,與蕭悠的距離一下子就拉開了。

蕭悠回頭看了看,終於鬆下一口氣,朝半空中的柳慕白笑了一下,說:“謝啦。”

若伽蘿也長呼出一口氣,拍著胸口呢喃道:“媽呀嚇死我了……”

柳慕白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樣子,忍不住彎了下嘴角,眼神驀地變得溫柔。雖然他的笑意轉瞬即逝,卻還是被若伽蘿瞧了個正著,後者氣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懂?快把小婉帶上來啊!”

柳慕白平靜地說:“不必,我已經在他們身上加了結界,那些人無法靠近他們一丈內。”

聽了這話若伽蘿定睛看去,果然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層結界,這才放下心,乖乖待在柳慕白懷裏不吭聲了。

他們就這麼一路往前逃,柳慕白時不時往下扔一道符咒,把追來的人震遠,漸漸地距離越拉越大,終於再看不見任何追來的人。

蕭悠終於有空把肩上扛著的容婉放下去,容婉的頭倒垂在蕭悠肩上顛了一路,現在眼冒金星、頭暈眼花,根本站立不穩,隻能死死攀著蕭悠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膀上,呻吟不已。

蕭悠強忍住笑,連連道歉:“對不起啊婉兒,當時情況危急,我想都沒想就把你扛起來走了,一路上也沒時間把你放下去。”

容婉虛弱地說:“沒事……是我反應慢了……怪不得你……但下次你能不能換個方式……”

蕭悠伸出四指做發誓狀:“好好好,我保證下次不再倒扛著你了。”

柳慕白也緩緩降落在地,收起了杜若劍,走到容婉身前,擔憂道:“你還好嗎?要不我給你渡些真氣幫你緩解緩解?”

若伽蘿一愣,問道:“小婉又不是習法之人為何要給她渡真氣?”

這下,蕭悠、柳慕白和容婉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該怎麼圓回來了。

還好柳慕白腦子快,趕緊強行解釋說:“我們正統道家的真氣與你們的不同,任何人都可以接受,不一定非得是習法之人。”

若伽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再追問,從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信了沒信,著實讓容婉捏了把汗。

蕭悠忙岔開話題道:“我們的行李還都在那村子裏放著,得想辦法拿回來才行。”

容婉也說:“但今天是肯定回不去了,沒準那些村民還在四處尋找我們呢,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蕭悠舉目四望,依稀看到遠處有個山洞,便指著那裏說:“那邊好像有山洞,我們先去那裏歇歇腳,等過了今晚再從長計議。”

這時容婉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點了點頭,從蕭悠身上站起來,率先往那裏走去,蕭悠和柳慕白緊隨其後,若伽蘿自然還在柳慕白懷裏窩著,舒服又愜意。

容婉看看怡然自得的若伽蘿,不禁失笑,說道:“你倒是會享受,受了傷反而變成好事了,去哪裏都不用自己走路。”

柳慕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抱了若伽蘿一路,明明之前他還聲稱“男女授受不親”,才過去一日他就先將這一原則拋之腦後,頓時覺得難為情,臉上一紅,忙說道:“現在也沒人追我們了,你下去自己慢慢走吧。”

若伽蘿正躺著舒服,哪能讓他輕易把自己放下,馬上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耍賴道:“不行不行,你既然已經抱了我就要負責到底,哪有半路把人丟下的道理!”

柳慕白臉上更紅,急道:“你身為一個女子怎能如此胡言!誰要對你負責啊!你莫說這等惹人誤會的話!”

若伽蘿才不管那麼多,摟得愈發緊了,頭還一個勁在他胸口蹭來蹭去,說道:“不管不管不管,我才不要自己走,我的腳還疼著呢,哎喲喲疼死我了。”

“哈哈哈哈——”容婉和蕭悠一起笑了起來。

柳慕白很是無奈,他被若伽蘿蹭得直發癢,怎麼躲也躲不開,隻好歎口氣繼續抱著她,說道:“行了別蹭了,再蹭虱子都要蹭下來了。我抱著你就是。”

若伽蘿哼了一聲說:“我頭上才沒有虱子呢。”然後就繼續舒舒服服地靠著柳慕白的肩膀,得意地衝容婉一笑,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柳慕白臉上也終於崩不住,悄悄漾起一抹微笑,心裏有個地方忽然變得柔軟,像被小貓輕輕舔了一口似的。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改變。

四人一路走一路聊,若伽蘿時常把容婉和蕭悠逗得哈哈大笑,柳慕白卻一直心不在焉,沒有去聽他們的談話——因為他又讓一件事困擾了。

剛才村民們衝向他們的時候,他明明離容婉更近,卻在第一時間跑到若伽蘿身前抱起了她。等他的腦子有所反應時他已經抱著若伽蘿禦劍升空,那一係列動作都是他的本能,是他的身體擅自做出的選擇。

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一直以來他都以容婉的安全為中心,所做的事也都是圍著容婉轉,為什麼這一次卻沒有先抱起容婉呢?

想了一會兒,柳慕白自己給出了解釋:因為蕭悠一定會保護好容婉,而這家夥腳上還受著傷,若是自己不去管她,她肯定在劫難逃,所以他善良的本性才驅使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對沒錯,就是這樣。

想通了這一點柳慕白的心情終於稍稍輕鬆,也不管這自欺欺人的解釋到底有沒有說服力,立刻將這件事忘卻腦後了。

四人來到山洞後,蕭悠撿了兩根木棍,柳慕白將其用火符點燃,借著火光,他們小心地向山洞深處探索。

山洞裏很寬敞,也很幹燥,內部凹凸不平,應該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而非人工開鑿。

容婉拿著一根火把在最前方開路,但她走著走著停下了下來,蹲下身盯著地麵。

“怎麼了?”緊跟其後的柳慕白探頭問道,他懷裏的若伽蘿也探頭探頭地看容婉在幹什麼。

容婉答道:“有血跡,還是新鮮的。”

一聽這話,後麵的三人都警覺起來,他們最怕這裏麵蟄伏著什麼野獸,突然受到其攻擊的話,在這逼仄的空間裏他們隻怕凶多吉少。

若伽蘿握住容婉擦過地麵血跡的手指,拉至唇邊舔了一下,說:“不必擔心,是人血。”

像是要證實若伽蘿的判斷一般,她話音剛落,山洞裏就傳出幾聲微弱的求救聲。

容婉正欲上前,蕭悠卻先她一步邁過去,說:“你們等在這裏,我去看看。”說罷,蕭悠舉著火把走進了山洞深處。

不多時,蕭悠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進來看看,這裏有人受傷了。”

他們快步走進去,隻見蕭悠麵色凝重地蹲在一個男子身前,男子背靠岩壁坐在地上,衣服破爛不堪,瘦的皮包骨頭,全身都生滿了爛瘡,正不斷地往出流著膿血。

容婉毫不猶豫地蹲下給他號脈,過了一會兒說道:“竟然和剛才那些村民是同樣的病症,他體內積聚著和村民們一樣的毒素,隻不過比他們嚴重的多。”

男子虛弱地睜開眼,看著容婉問道:“你說的村民……可是距離此處幾十裏的……萬岩村?”

容婉偏頭想了想:“萬岩村?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蕭悠道:“方圓百裏內也就那一個村子了。”

男子猛烈地咳了兩聲,喘著粗氣說道:“我……就是……那個村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