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登時陷入了僵局,容婉想要出手搭救蕭悠,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無法收場,蕭悠也想趕緊救出容婉,卻被禁衛軍團團圍困難以脫身。
皇上唇邊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對於現在的境況十分滿意,朗聲對高台上的行刑者命令道:“繼續加大火!給我把這個妖女燒成黑炭!”
行刑者馬上又舉起火把靠近容婉,想要將最上麵還未燒著的木柴點著,然而那火把剛要接觸到木柴,一柄細長的劍破空而來,精準地從行刑者手腕上方擦過,直接將火把削成了兩截,零落的火焰落地,撲閃了幾下便熄滅了。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轉頭望去,原來竟是蕭悠將自己雙劍中的一把扔了過去,蕭悠眼中滿是殺意,周身騰起衝天的氣勢,連圍著他的禁衛軍都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那行刑者更是嚇得癱坐在地,看著自己拿火把的那隻手抖個不停,蕭悠揮舞著僅剩的劍怒吼道:“離她遠點!否則下一柄劍將直接刺穿你的咽喉!”
皇上氣極,指著禁衛軍罵道:“你們都是廢物嗎?!這麼多人都製服不了他一人?!朕要你們何用?!”
至此,被蕭悠震懾的不敢上前的禁衛軍才回過神來,壯起膽子再一次朝蕭悠撲了上去。
容婉看著皇上陰狠的表情,心中無比困惑,為何皇上突然變得如此暴虐無常?他明明最疼愛蕭悠的,為何現在卻能如此狠心地將他置於如此危險之中?
但不容她細想,刑場外便傳來一聲爆喝:“馬上熄滅火!”
容婉循聲望去,隻見遠處兩個人影騎馬而來,騰起滾滾煙塵,直到走近煙塵緩緩散去,她才認出,來者是齊王和齊王世子蕭遠誌。
蕭遠誌最先跳下馬來,二話不說便施展輕功飛上行刑台,一腳踢飛了那個壯漢,不顧炙熱衝上前解開了綁著容婉四肢的繩索,將她救出火中。
同時齊王也跳下馬,跪在皇上麵前說:“皇兄,臣弟懇請您放過容婉!”
皇上不由震怒:“蕭靖謄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要公然違抗聖命嗎?!別以為你是朕的親弟弟朕就不敢殺你!”
齊王沒有回答,隻是冷靜地從懷中掏出一塊閃著金光的腰牌,雙手捧起對皇上說:“皇兄,難道您忘了您登基那年曾賜過臣弟一塊免死金牌,可以免去任何人的死罪,今日臣弟想要拿出這塊珍藏了幾十年的金牌,換回容姑娘的一條命。”
皇上驚得目瞪口呆,似乎難以理解齊王的話,喃喃複述道:“你要用這塊免死金牌保下那個妖女?就為了她?一個非親非故,甚至對你沒有任何恩惠的人?”
齊王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是的,臣弟已經決定了,皇兄不必再說,還請速速收去這金牌下令放容姑娘走罷。”
皇上還是不願接受這個現實,頹然坐在椅子上,不去接那金牌,繼續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就為了她,值得嗎?”
齊王黯然一笑,心說,這並非是為了容婉,而是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啊!那孩子的心性他再了解不過,是個說到就必然會做到的人,假如今日容婉真的遭遇什麼不測,隻怕他真的會自絕於此啊。
齊王堅決地說:“皇兄毋須多言,臣弟心意已決。”
皇上長歎口氣,猶豫良久,終於接過了齊王手中的免死金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低低下了一道令:“恩赦容婉,讓她走罷。”
蕭遠誌表情緊繃了一路,這下終於鬆弛下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容婉雖在身體上加了護罩,但為了避免惹人生疑所以未在衣服上加護,此時裙裾下擺悉數燒毀,露著纖細白嫩的小腿,風一吹冷得直打顫,蕭遠誌這才注意到她裸露的腿,臉上頓時紅到了脖子根,慌慌張張地轉開臉去,急忙扯下自己的衣袍,死閉著眼往後一遞,支支吾吾地說:“容……容姑娘,你……你穿……穿上……”
容婉正要道謝去接,卻被猛地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容婉一抬頭,剛好和低下頭的蕭悠視線相遇,蕭悠溫柔地一笑,展開衣服將容婉緊緊地裹在了裏麵,隻露出兩隻撲閃著的大眼睛。
蕭悠兩隻胳膊錮在容婉肩上,讓她動彈不得,她隻能透過厚厚的衣袍甕聲甕氣地說:“謝謝你世子殿下,真的非常感謝。”
蕭遠誌覺察到她聲音不太對勁,這才睜開眼轉回頭來,看蕭悠已經從禁衛軍的圍堵中脫身,此時正用自己的衣服將容婉裹在懷裏,心中的悸動瞬間被傷感取代,臉上的紅暈也盡數消退,重新換上了往日的淡漠表情。
蕭遠誌略一點頭說:“不必道謝,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
蕭悠道:“也替我們向齊王叔好好道謝,今日婉兒剛受了刑罰,須得盡快回去療傷,不便登門致謝,改日本王定當親自拜見。”
蕭遠誌道:“殿下無需多禮,快快帶容姑娘回去罷。”
於是蕭悠並容婉向蕭遠誌道了別,又走到齊王和皇上麵前道:“王叔,父皇,我先帶婉兒回去療傷了。”
皇上眼中精光一閃,製止道:“且慢,容婉,難道你真的覺得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嗎?”
容婉問道:“皇上還有何事,但講無妨。”
皇上道:“現而今百姓還在飽受瘟疫摧殘,朕得到可靠線報稱這場瘟疫是你下毒所致,既然齊王用免死金牌保下了你的命,那這件事朕便不再追究,隻是,這場瘟疫你必須得在五日之內治好,否則,當眾斬首!這一次,可再沒有人能將你救下了!”
蕭悠急了:“父皇!這實在是……”
“好啊,臣女遵旨,皇上就等著臣女的好消息吧。”容婉打斷了蕭悠的話,不卑不亢地迎上皇上的視線,高傲地抬起了下巴,頗是挑釁。
皇上不禁冷笑:“那朕可就靜候佳音了,希望你五日後還能如此生龍活虎地站在朕的麵前。”
“皇上,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說罷,容婉與蕭悠一起離開了。
在回容國府的馬車上,容婉左思右想,都覺得今日皇上的言行十分怪異,想要和蕭悠說說自己的看法,又不知蓋如何開口,那畢竟是他父親,自己一個外人擅自評論總是有失禮法。
斟酌再三,容婉還是決定先不說了,靠著蕭悠的肩膀思索著對抗瘟疫的法子。
回到容國府後,容婉隻是換了身衣服就趕緊趕去懸壺館,與衛雲一起商討治療瘟疫的藥方。
接下來,容婉又開始了不停地試藥、配藥的過程,當天幹脆沒有回府,整個晚上沒有片刻的休息,衛雲、半夏和蕭悠也一直陪著她,雖說除了熬藥也幫不上什麼忙,但總覺得這樣守在她身邊至少能在她累得倒下時及時給她一個堅實的懷抱。
天亮後,容婉勉強配出了一個藥方,先少量熬製了一些,給幾名病重的患者服了下去,緊張地觀察著藥效。
幾個時辰過去,那幾位病患的病情依舊毫無起色。
容婉將寫著藥方的紙揉成一團,發泄般地扔了出去,隻得重新站在藥櫃前繼續研製新的藥方。
蕭悠看她臉色蒼白,眼睛也黯淡無神,不由擔心道:“反正距離父皇規定的時間還有四日,也不急於這一時,你先回府睡一覺吧。”
容婉皺眉道:“我治病救人並非是為了皇上,而是為了這城中的萬千百姓啊!這次的瘟疫比上次凶猛得多,每天都有人死去,我每晚一天研製出藥方,京郊的墳塚便會多添幾座新墳,你覺得我睡得著嗎?”
衛雲忍不住插嘴道:“那您也不能這樣不要命地工作啊,醫仙大人,您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未合眼了,再這麼下去,最先倒下的就是您啊!如果連您都倒下了,還有誰能救助這些病人?”
容婉心中一動,軟下了語氣說:“好吧,今夜我就回去睡,但現在我還是要再繼續配藥,你們莫再勸了,也不要打擾我的思路。”
三人麵麵相覷,隻得住了嘴,安靜地守在一旁。
容婉又一直忙活到深夜,才被蕭悠強硬地拖走了,回到府中後她還想繼續偷偷工作,半夏卻受蕭悠之托,守在她床前,硬是盯著她睡著才離開。
容婉睡得不安生,在夢中都在不停地配藥,草草歇了幾個時辰,天剛蒙蒙亮就招呼半夏來為她更衣洗漱,匆匆趕往懸壺館。
接連三日容婉都保持著高強度的工作,藥方配出了成百上千,卻沒有一個能真正取得效果,瘟疫的波及範圍仍在擴大,患病的人數越來越多,每天蒙著白布抬走的屍體也漸漸增加。
容婉心情鬱結,幾乎已經到了食不下咽、寢不安眠的地步,短短三天就瘦成了皮包骨,眼睛深深地陷下去,下巴也尖的紮人。
懸壺館中陰雲密布,昔日的歡聲笑語早已消失殆盡,每個人都苦著一張臉,既為百姓痛心,更為容婉擔憂。
然而,誰都沒想到,第四日一早,許許多多病患都莫名康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