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身形一頓,說道:“不必查,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你先將我鬆開。”
容婉明顯不相信她的話,仍是死死擰著她的胳膊,威脅道:“別想對我耍花招,那不會有絲毫用處。”
“我沒有!”蘭芝極力辯解道,“我今早離開丞相府時正巧看到了楚王殿下,出於好奇我就躲在暗處偷聽他的談話,故而知道他去了哪裏。”
容婉聽她的話不像是騙人,稍微有些信了,於是鬆開了她的胳膊,但還是扣著她的手腕。
蘭芝呲牙咧嘴地活動了一下肩膀,看著容婉,不屑地說:“容姑娘,我才不怕你送我去見官,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逃離丞相府,就算去了官府我也會毫發無傷地全身而退,而你反倒會以虛假報案為名被扣押審問呢,所以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楚王殿下的下落,須得馬上答應我另外一個要求。”
容婉平生最討厭別人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和她談條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突然毫無預兆地掐住了蘭芝的脖子,逼近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你沒有任何資格與我提要求,隻要我想,現在就能扭斷你的脖子,然後自己去尋蕭悠。”
蘭芝當即被容婉威嚴的氣勢給嚇住了,連聲告饒:“容……容姑娘,我……我錯了,我錯了!您別見怪,我是真的走投無路才想求助於您的!若是連您都不幫我,我就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容婉見蘭芝收起了方才跋扈的性子,慢慢放開她的脖子,盯著她問:“你到底想耍什麼把戲?如實招來!”
蘭芝“撲通”跪在容婉麵前,哽咽道:“容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冒犯吧……我隻求您能救救我家小姐……小姐料定太子逼宮一定會失敗,而輔佐太子的老爺和小姐勢必會受到牽連滿門抄斬,小姐為了保我的性命讓我今日一早秘密出城再也不回來……我相信憑小姐的智謀絕不會出錯,所以我更不能離開京城了,從小姐五歲時我就一直服侍她,我怎麼可能在她性命危急時自己逃命?我一定要救她啊……容姑娘,求求您……求求您了……救救我家小姐吧……”
容婉不知道宮中的具體情況,自然也不明白為何劉蕭楠會斷定太子必敗,隻是看蘭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便覺得劉蕭楠所想應該並非空穴來風,這場逼宮之變定然有外人不知道的隱情。
容婉見不得她再這麼慘兮兮地哭下去,扶著她的胳膊站起來說:“我無法百分百保證我能保住劉蕭楠的命,但我一定會盡力的。”
蘭芝淚眼汪汪地看著容婉,問道:“真的?”
容婉點頭道:“真的,我會盡全力。”
蘭芝似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終於止住了哭泣,說道:“容姑娘,我家小姐就拜托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
“行了行了,現在還不到感謝的時候,”容婉及時打斷了她,“你快告訴我蕭悠究竟去了何處?”
蘭芝這才忙給容婉講了一遍她所知道的昨天皇宮中發生的事,將皇上的突然病重和太子的起兵逼宮都如實說來,最後則正色道:“今日一早,我本要牽馬出城,卻在路過一個暗巷是,剛巧聽到楚王殿下說他要馬上去皇宮。”
“什麼?!宮中的大戰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他還入宮做什麼?!去送死嗎?!”容婉言語激動,整個人都不冷靜了。
蘭芝道:“我也覺得奇怪呢,但楚王殿下真的就是這麼說的,在一個暗巷裏,他跟另一個穿著鬥篷的人說他馬上就悄悄進宮,還讓那人稍安勿躁。”
容婉用琥珀瞳看出蘭芝並未說謊,那麼蕭悠就真的是入宮去了,眼下沒有時間思考他是去做什麼,隻能趕緊去救他了!
容婉急切地說:“你先隨便找家客棧躲起來,這件事平息之前不要出來,就算最後實在保不住劉蕭楠,我也得依照她的願望讓你活下去。所以你先別亂跑了,好好待在客棧裏等我的消息。”
蘭芝聽話地點點頭:“好的,容姑娘您多保重,萬事小心!”說完蘭芝就蒙上了麵紗,快步離開了這條巷子。
容婉確認周圍沒有人後,迅速變回狐狸身,朝著皇宮飛奔而去。
皇宮,禦花園內。
太子和皇後大擺筵席,慶祝自己即將登基的喜事,太子的一眾親信皆位列席中。
容婉悄悄藏在禦花園的樹梢上,從上麵俯視著他們把酒言歡,她在賓客中仔細尋找,自然沒有蕭悠的身影,不過她卻發現了一個讓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齊王。
當容婉看到齊王笑著向太子恭喜敬酒時,她的內心十分震驚,著實不知道齊王到底在這中間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究竟是代表太子打探蕭悠的情況,還是埋伏在太子身邊的眼線?
隻聽太子說道:“皇叔,這次多虧你借兵給我,不然短時間內我根本調不來如此多的兵力。”
齊王擺擺手說:“舉手之勞不必介懷,我這也是為咱們大宇未來的帝王鋪路嘛,自當責無旁貸。”
太子對此話深感欣慰,舉起酒杯說:“皇叔,我敬您一杯!”
兩人開心地對飲起來,旁邊的幾位大臣也加入了他們的談話,對太子各種溜須拍馬,簡直要把他誇到天上去,太子很是受用,笑得極為開心,而樹上的容婉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能如此熟練地睜眼說瞎話。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了不少醉意,或爬在桌上睡覺,或手舞足蹈、胡言亂語,而容婉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她想趁所有人都放鬆警惕時擄走太子,逼他交出蕭悠。
然而,就在容婉即將動手之時,忽聽得遠處一聲怒喝:“大膽逆子!還不速速跪下認罪!”
宴席上所有人都悚然一驚,連樹上的容婉都嚇了一跳,循聲望去,竟然是蕭悠和皇上快步走了過來,身旁還簇擁著眾多禁衛軍將領,就連傳言被太子擊敗的禁衛軍大統領都位列其中。
隻見皇上步履穩健,氣色怡然,哪有絲毫的病態。
太子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大如銅鈴,活像見到了鬼一樣,抱著頭大喊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明明已經病得快死了!為什麼……為什麼會……你怎麼會這樣!”
皇上威嚴端莊,走上前說道:“那場病是朕故意演給你看的,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會不會趁機起兵造反,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太讓朕寒心了!”
太子停頓了一瞬,忽然麵露猙獰,咬牙切齒道:“那又怎樣!你身邊不過這區區十幾人,而我還在這禦花園周圍部署了五千人馬!哈哈哈——死老頭,我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太子癲狂地笑著,大手一揮喊道:“來人!把他們全都押下去!”
花園內一片鴉雀無聲,安靜得嚇人,連一個侍衛都沒衝出來。
皇後有些急了,站在太子身後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太子也有點慌,但仍是故作鎮定道:“別怕,大概是他們有些忌憚父皇。”接著,太子再次扯著嗓子喊道:“你們不必擔心,盡管出來,本宮保你們無事!而且隻要抓了這些人,每人重賞五百兩黃金!”
太子話音落下,四周依然是死寂,地上跪著的一眾臣子更是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但是,等了許久,皇上依然神色坦然地站著,一眾臣子依然戰戰兢兢地跪著,而太子臉上的獰笑卻漸漸僵硬,難以置信地大叫:“我的人呢?!我安排的侍衛都去哪裏了?!”
齊王慢慢站起身來,輕笑道:“人?我這就給你叫出來。”
齊王隨意拍了拍手掌,附近灌木叢中埋伏的侍衛頓時悉數躍起,迅速拔出長劍直指太子和皇後。
太子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瞪著齊王:“你……你竟敢背叛我?!”
齊王慢慢走到皇上身邊,說道:“本王打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你,根本不是真心將軍隊借給你的,此時又談何背叛可言?”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傻了眼,嚇得連連磕頭,大聲告饒。
皇上並不看他們,而是厲聲對太子道:“太子!你的逼宮計劃朕從一開始就知道,但朕一直不願相信你真的會起兵造反,直到昨晚朕都還有心引你悔過,而你卻一錯再錯,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裏!今日,我便要當眾廢掉你的儲君,發配蠻荒!”
太子頹然癱坐在地,像發了瘋一般扯著自己的頭發,口中吱哇亂叫,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儀,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瘋子。
皇後更是哭得泣不成聲,心疼地抱住太子的頭,質問皇上:“你為何如此狠心?難道他不是你的孩子嗎?!你如此設計害他,又怎能怪他起兵逼宮?若沒有你這麼多年的冷落,他至於出此下策嗎?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親手毀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