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失落

蕭悠隨之一愣,看到令狐緋眼中的冷漠時儼然受到重創,忙說:“師姐,請您聽我解釋!我和婉兒之間是有些誤會……”

“我不想聽你說,你也不必與我解釋,趕緊下山罷,無需多言。”令狐緋直接打斷了他,拿出手帕為聆月按住了流血的傷口,轉過身不再看蕭悠。

蕭悠徒然張了張嘴,卻不知再說些什麼,身上的傷再疼也比不過心口疼痛的萬分之一。令狐緋尚且如此,容婉更要如何恨他?每每思及此,他都猶如萬箭穿心般痛苦難當。

蕭悠頹然退了兩步,自嘲地笑笑,向令狐緋的背影抱拳道:“那麼……蕭悠暫時離開了,煩請師姐替我向婉兒轉達我無比的歉意……”

說罷,蕭悠踉踉蹌蹌地行至馬匹旁邊,牽起韁繩走下山去了。

聆月一直站在原地看著蕭悠,直到他走得看不見了,才收起了手中的方天畫戟。

令狐緋看看聆月,低聲道:“好些日子沒見到你,我還當你有下山遊玩去了。”

聆月不滿地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梗著脖子說:“你別與我說話,你騙我的事我還沒原諒你呢。”

令狐緋氣得白他一眼:“你的心胸真是比針眼還小!這麼長時間了還在記恨!”

聆月得理不饒人,瞪著眼說:“你還有理了是吧,不是你先騙我的?當年是誰向我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騙我了?”

令狐緋無可奈何,隻得軟下語調說:“好好好,是我錯了,那敢問聆月大人,到底要我怎樣您才肯原諒我?”

聆月嘴角輕輕一勾,說:“你帶我去見見容小婉我就原諒你。”

“……”令狐緋沒好氣地死盯著他,不說話。

聆月心虛了,不敢再看令狐緋的眼睛。

令狐緋狠狠踢他一腳,怒道:“那你就永遠都別原諒我了!”說完氣洶洶地上山去了。

聆月疼得直叫喚,顧不得揉一揉就趕緊追上去。

蕭悠回到京城後,一頭紮進臥房中再也沒出過門,而且不管誰來都閉門謝客,囑咐下人們凡是來拜訪的不問緣由一概趕走。

韓如煙得知了蕭悠已經回京的消息,也趕來看他,但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韓如煙當即皺眉說道:“我你們也敢攔?不認識我是誰了?!”

侍衛急忙解釋道:“韓姑娘您別生氣,是楚王殿下吩咐我們不論來的人是誰一律趕回去的。”

韓如煙不禁疑惑,問道:“楚王哥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侍衛一臉的為難,支吾道:“屬下也不知殿下遭遇了什麼,隻是自從他回府後就一直將自己關在房內誰也不見。”

韓如煙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你們放我進去,容我去看看楚王哥哥到底怎麼了。”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韓如煙道:“你們放心吧,若是楚王哥哥怪罪下來我自會替你們擋著,不會讓他責罰你們的。”

有了這話,侍衛們才猶豫著讓開了門,請韓如煙進去了。

韓如煙直奔蕭悠的臥房,也不敲門,直接推開走了進去,一股衝天的酒氣撲麵而來,熏得韓如煙直擺手,忙不迭地拿出帕子掩住了口鼻。

窗戶上拉著厚厚的窗簾,將外麵的光擋了個嚴嚴實實,昏暗的房間內,桌椅板凳和筆墨紙硯亂七八糟撒了一地,其間還縱橫交錯著無數的酒壇酒瓶。

韓如煙小心翼翼地繞開地上雜七雜八的障礙物,終於走到了裏間,也看到了桌子上醉如爛泥的蕭悠。

蕭悠懷中還抱著一個大酒壇,爬在桌上呼呼大睡,而他麵前的牆上掛滿了容婉的畫像,有些是微笑的,有些是舉目遠眺的,有些站著,有些坐著,形態不同,服裝各異,但明顯都出自一個人筆下。

而那個人此時正因醉酒而不省人事。

韓如煙皺著眉歎氣,伸手推了推蕭悠。

蕭悠哼哼了幾聲,掙紮著抬起頭來,睜開充血的眼睛,定睛看了韓如煙好一會兒才辨認出她,疲憊不堪地叫了一聲:“如煙?”

他的聲音如同摩擦的砂紙,已經啞得沒有半分原先的音色,韓如煙聽後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韓如煙將蕭悠額前的一縷碎發捋至耳後,心疼地問:“楚王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沒有將婉姐姐帶回來?”

聽了這話,蕭悠眼睛更紅,抱起酒壇又要喝酒,韓如煙一把奪過那酒壇,氣道:“你別喝了!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若是婉姐姐看到你這樣……”

“你別管我!”蕭悠突然怒吼出聲,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到牆角又重新抱了一壇酒,仰頭喝起來。

韓如煙又氣又恨,狠狠摔了手中的酒壇,隻聽“啪嚓”一聲,棕色的瓷片和濃香的美酒濺了滿地,而蕭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依舊倚著牆不要命似的大口大口灌著酒。

韓如煙扭頭就走,使勁摔門而去。

門口聚了許多侍衛,皆是滿眼期待地看著韓如煙。

韓如煙歎著氣說:“抱歉,我也無法讓楚王哥哥好起來,解鈴還需係鈴人,我這就去找婉姐姐,讓她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爭氣的家夥!”

說罷,韓如煙快步離開了楚王府。

韓如煙來到容國府,直接去了柳慕白一直住的那間香榭苑,來不及敲門就大喊:“柳公子?柳公子你在嗎?”

柳慕白聞聲走了出來,一身白衣猶如謫仙,雖說麵色仍舊憔悴,卻也恢複了些氣色,眸含春光,嘴角淺笑,儼然已將原先的仙風道骨恢複了多半。

隻是現在的韓如煙沒有心思欣賞柳慕白的盛世美顏,她急得跑過去說:“柳公子,你可知道婉姐姐現在身在何處?”

柳慕白一愣,猶豫著點了點頭說:“知道是知道,隻是她走之前特意給我送了信說絕不可帶任何人去尋她。”

韓如煙哀求道:“可是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與婉姐姐說,再晚恐怕要出人命了!”

柳慕白神色一驚,他沒想到會發生如此嚴重的事,心思當即動搖了,但卻還是不敢違逆容婉的意思,畢竟她走之前專門用妖術向自己傳話,囑咐再三不可帶人去尋她。

韓如煙見他仍在猶疑,哭喪著臉說:“我知道婉姐姐為何離開,她就是在京中受了委屈才去她師父那裏求得安慰的,但現在人命關天,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你若不帶我去,日後婉姐姐知道了一定會後悔的!”

柳慕白斟酌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吧,我就帶你去找她,咱們這就出發。”

韓如煙終於鬆了口氣,忙不迭地點頭,與柳慕白並肩走出容國府。

韓如煙擔心蕭悠再那麼喝下去真的會出事,事態緊急,她不想慢悠悠地坐馬車,便與柳慕白一人一匹馬,往城外騎去。

誰料,還沒到城門口,他們迎麵遇上了騎著馬的柳俊逸,柳俊逸眼睛倏然睜大,看看韓如煙,再看看柳慕白,氣得翻身下馬,一把便扯住了韓如煙的韁繩,怒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韓如煙顧及柳俊逸與柳明月是一條心,不願與他實話實說,隻得掩飾道:“我和柳公子有要緊的事要辦,你莫在這裏添亂!”

柳俊逸挑著嘴角冷笑道:“要緊的事?我看你們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幽會吧!”

韓如煙頓時惱了,臉漲的通紅,啐道:“你莫要血口噴人!我與柳公子是清白的,柳俊逸,你別無理取鬧!”

柳俊逸狠狠瞪著柳慕白,柳慕白則束手無策地望著韓如煙,韓如煙使勁從柳俊逸手中往外拽自己的韁繩,邊拽邊罵:“柳俊逸你給我鬆手!鬆手啊!再不鬆開我就咬你了!”

柳俊逸看韓如煙真的動了氣,不禁心灰意冷,苦笑著鬆開了她的韁繩,失落地說:“如煙,我到底哪裏不如這個小白臉?難道我對你不好嗎?我們一起遊玩的時候你不是也很開心嗎?這半個多月來我還滿心歡喜地以為你已經漸漸接受我了,到頭來你竟然還是忘不掉他!”

韓如煙心中一痛,想要解釋,卻礙於柳慕白在身邊,路旁還有許多等著看戲的路人,實在抹不開麵子在這種場合下說什麼深情告白,而且她時間緊迫也沒空再與柳俊逸糾纏,隻得狠下心來,什麼都沒說,使勁一甩韁繩、一抽馬鞭,疾馳而去。

柳慕白自然也不怠慢,趕緊跟上,感受到來自柳俊逸的怨毒視線,心中叫苦不迭。

柳俊逸深深凝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手裏死死攥緊了馬鞭,指節幾乎要凸出肉來。

柳慕白追上前麵的韓如煙,小心翼翼地問:“韓姑娘,你不需要去和柳公子解釋一下嗎?他好像挺生氣的……”

韓如煙咬了咬嘴唇,佯裝無謂,擺擺手說:“不必管他,現在婉姐姐的事情最重要,等我回來再與他慢慢解釋。”

柳慕白試探著說:“還是解釋清楚好,不能總讓他誤會你我之間有什麼。”

韓如煙大方地一笑,說:“放心吧,等我回來自會和他表明心意,不會再讓他誤解你了。”

柳慕白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