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如煙來到容國府,等不及下人通報就風風火火跑進翠苑,半夏一見是韓如煙,忙迎了上來,小聲說道:“小姐現在正在書房呢,楚王殿下早前已經氣走了。”
韓如煙點了下頭,說:“我知道了,我現在有要緊的事和你們小姐說,你們都退下吧,不必來打擾。”
“嗯好。”半夏應聲退走了。
韓如煙敲了敲容婉書房的門,隻聽容婉在裏麵說了句“請進”,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隻是沒想到與容婉一起坐在桌前的還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竟然是失蹤已久的柳慕白。
韓如煙一時驚得邁不開步子,呆愣在原地,大張著嘴看著柳慕白,隻見他形容枯槁、麵色憔悴,半月不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眶也深深地陷了進去,讓人好不心疼。
柳慕白被韓如煙盯得渾身不得勁,尷尬地笑笑,起身行禮道:“見過韓姑娘。”
韓如煙這才回過神了,慌忙回了個禮:“柳公子,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韓如煙平複了心中的震驚,這才恍然發覺,她現在看到柳慕白時已經沒有了原先的羞澀,也沒有了那種小鹿亂撞的心動,看著柳慕白就隻當他是一位友人,心境大不相同。
還沒等她細細揣摩清楚,就聽容婉開口問道:“你怎麼突然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韓如煙這才拉回思緒,正色道:“沒錯,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知道柳明月為何要處處針對你了。”
容婉眉頭微皺,明顯對這個名字十分反感,語氣不善地說:“說來聽聽。”
韓如煙道:“我今日去找柳俊逸時正巧遇到柳明月出門,她說她是要去給楚王哥哥送禮物,你們猜她送的是什麼?”
容婉和柳慕白皆是搖頭。
“鴛鴦!她要把一對兒紫玉鴛鴦中的一隻送給楚王哥哥,你說她這不是心懷不軌嗎?然後我就去問柳俊逸,柳俊逸告訴我說,柳明月從小就喜歡楚王哥哥了,隻是礙於曾經身體不好才不敢表露心事,現在她病好了,就想把楚王哥哥搶到手,這才一直設計害你。”
柳慕白驚訝地問:“柳明月設計害容婉?我還一直當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大家閨秀,怎麼會這樣?”
韓如煙哼了一聲說:“我們都被她騙了,她才是心胸最狹隘、心腸最惡毒的一個,為了得到楚王哥哥不擇手段,今日數次想置婉姐姐於死地。”
柳慕白不住地搖著頭,自言自語道:“人心叵測啊,人心叵測。”
容婉表現得很是不屑,輕笑著說:“嗬,我可一點也不怕她,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她這樣蛇蠍心腸的人了,還有什麼招數盡管放馬過來就是,我們且看看是誰能笑到最後。”
韓如煙和柳慕白麵麵相覷,隻好不再說什麼了。
又坐了一會兒,韓如煙就離開了,柳慕白也多日沒有好好睡覺,容婉便早早將他送回了香榭苑讓他好生休息。
而另一邊,蕭悠心中憤怒難平,進宮去向盈妃請安時失口將他和容婉吵架的事情說了出來,盈妃並未把這當回事,隻說小夫妻之間吵架是很正常的,安慰了他幾句就打發他出宮去向容婉道歉。
蕭悠不敢違抗母妃的命令,隻得苦著臉出了宮,馬車都走到了容國府門前,蕭悠望著朱紅的大門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有下馬車,吩咐車夫回楚王府去了。
盈妃剛送走了蕭悠,皇上就來到了她的行宮。
盈妃一邊給皇上剝著榛子,一邊說:“剛才悠兒來給我請安,說和容婉鬧了矛盾,吵了一架。”
皇上顯得有些意外,笑著問:“怎生好好鬧了矛盾?悠兒那麼好的脾氣竟也會與人吵架,真是稀奇。”
盈妃也咯咯笑起來,說:“小夫妻之間哪有不生誤會的,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互相服個軟也就過去了,明天便又是恩恩愛愛。隻是我看悠兒似乎有些抹不開麵子,容姑娘也是個心氣兒高的,總讓他們這麼僵著也不是辦法。”
皇上點點頭道:“他們兩人都是好孩子,我們做父母的能幫一把自然要幫幫忙。”
盈妃頓時笑彎了眉眼,說:“還是皇上懂得臣妾的心意,臣妾也正是這麼想的,推他們一把,盡快讓他們感情升溫,也好早日完成婚事,臣妾還想快些抱上孫子呢。”
皇上心下了然,答應道:“你放心吧,這事就包在朕身上了,明日我找個理由讓他們二人進宮來,互相說說話矛盾自然就開解了。”
於是這天傍晚,容婉正在書房看書時,就接到了皇上命她明日進宮的聖旨。
容婉很是不解,將那聖旨從頭到尾讀了數遍,也沒明白為何皇上突然要召她進宮,隻得吩咐半夏,讓管家備下馬車明日一早入宮去。
同時蕭悠也接到了同樣的聖旨,他隻當又是政務上的事情,並未多想。
次日一早,蕭悠先來到了宮中,一位公公告訴他皇上還在用早膳,讓他先去禦花園等待。
蕭悠來到禦花園,卻看見柳明月也在這裏,朝她略一行禮。
柳明月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喜出望外地走過來,嬌羞地笑著說:“楚王殿下怎麼會在此處?”
蕭悠道:“是父皇召我入宮來的,讓我現在禦花園等他。”
柳明月點點頭說:“那既然現在殿下沒什麼事,可否陪我在花園中走走?”
蕭悠想起昨日與容婉的誤會,心中仍有芥蒂,暫時不想與柳明月走得太近,猶豫之下剛要拒絕,柳明月卻猜出了他的心思,趕忙搶先說道:“我聽說禦花園中的紅梅開花了,今日才特意進宮來賞花,隻是這禦花園著實太大,我一時找不到紅梅在哪裏,能否懇請殿下為我引路?隻要找到了紅梅殿下馬上便可離開,我絕不再糾纏。”
柳明月都這樣說了,蕭悠實在不好拒絕,隻得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領著她往前走去。
此時,容婉也乘著馬車進宮來了,但卻同樣被公公以“皇上正在用早膳”的理由攔住,公公從旁邊招來一個小宮女,吩咐道:“你先帶著容姑娘去禦花園轉轉,這幾日紅梅正開得漂亮,你引著容姑娘去賞賞花吧。”
小宮女福身應下。
然而就在她轉身欲走時,公公忽然又趁容婉不備扯住了她的袖子,壓低聲音說:“有點眼力見,看到了楚王殿下就趕緊找機會離開。”
小宮女偷笑著點了點頭說:“公公您放心吧,奴婢懂得。”
於是容婉就這麼不明所以地跟著小宮女往禦花園去了。
紅梅園中,蕭悠已經領著柳明月走了進來,在一片蕭索的冬天,這裏還是恍如春日一般,開著紅豔似火的梅花,柳明月不禁看呆了,像個孩子似的嬉笑著在梅樹之間跑鬧。
忽地,柳明月興致大起,墊腳勾了一枝梅花,從上麵摘下兩朵,盈盈行至蕭悠麵前,抬臉笑著看他,說:“殿下可否幫我將這朵梅花戴到頭上?”
蕭悠也沒多想,點了下頭接過梅花,俯身捋了捋她耳邊的發絲,小心地將梅花插在了她的發間。
然而,無巧不成書,這一幕偏偏被剛來到此處的容婉瞧見了,容婉整個人都僵硬了,愣愣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二人親密的舉動,徒然張張嘴卻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旁的小宮女也傻眼了,心裏急得要命,趕緊攏著手咳了兩聲,蕭悠聞聲回頭,一眼看到容婉,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柳明月的距離,剛喊了一聲“婉兒”,容婉就扭頭跑走了。
“婉兒!”蕭悠連忙去追,柳明月卻不肯放他走,假裝崴了腳,一屁股坐在地上嬌滴滴地哼吟起來:“哎喲……哎喲……”
蕭悠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頭問柳明月:“柳姑娘你怎麼了?”
柳明月可憐巴巴地朝蕭悠伸出纖纖玉手,捏著嗓子說:“殿下,我崴腳了,動不了……”
蕭悠看看越跑越遠的容婉,再看看弱柳扶風的柳明月,忙對站在那裏的宮女說:“還不快去扶起來柳姑娘!”
宮女福身應下,正要往過走,柳明月卻突然變了臉色,狠狠朝她瞪了一眼,嚇得宮女當即止住了腳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緊接著柳明月就又換上一副淚眼朦朧的委屈樣,依舊朝蕭悠伸著手,撒嬌道:“殿下,求您送我出宮吧,我真的動不了了,難道您忍心這麼冷的天氣將我丟在這裏嗎?”
蕭悠無可奈何,隻得歎口氣,走過去扶起了柳明月,攙著她往花園外走去。
另一邊,容婉氣得往宮外停馬車的地方跑,也不想再管皇上召她來到底是有什麼事了,她現在一心隻想離這裏越遠越好。
誰知,拐過一個彎,容琴突然出現,險些迎麵撞上容婉。
容琴眉毛一豎,指著容婉罵道:“沒大沒小的!在皇宮之中還敢如此莽撞,信不信我讓侍衛把你趕出去!”
容婉現在沒有心情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要繞開走。
可容琴卻陰狠一笑,偏偏故意擋在她麵前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