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夜闖東宮

韓如煙心中也有些慚愧,不再掙紮,任由柳俊逸拖著離開了。

容婉和聆月目送著韓如煙遠去,相互對視一眼,頓時沒了繼續巡查的心情,便找了間客棧住進去了。

東宮之中。

太子正站在書桌前揮毫潑墨,手中握著紫檀狼毫毛筆,一筆一劃蒼勁有力,似飛龍在天,又像清風徐來,剛中帶柔,兼濟天下,著實是氣度非凡。

太子自幼時起的老師徐太師在一旁看著,輕輕捋著胡須,笑容和藹可親,對太子的字很是滿意。

待其寫完,乳白的宣紙上赫然一個“容”字,徐太師欣慰地點點頭,稱讚道:“嗯,不錯,受益惟謙,有容乃大,殿下的字又長進了不少啊,此字更是寫出了一股意氣風發之勢,看來殿下是有什麼好事?”

太子輕聲一笑,謙虛道:“老師過獎了,學生還很拙劣,對於老師的教導尚未學到十分之一,隻是今日可能會有一位學生期盼已久的人物到來,故而有些欣喜罷了。”

徐太師繼續盯著桌上的字,笑容忽然有些消退,似乎是從這風發的意氣中看出了什麼危險的味道,猶疑片刻,說道:“殿下,年輕人意氣風發是好事,但一定要適度,切忌矯枉過正啊。”

太子滿不在乎地笑笑,說道:“老師不必過於擔心,學生心中自有權衡。”

徐太師是看著太子從小長大的,對於他的脾性最了解不過,知道他近些年來愈來愈心術不正、偏離正軌,早就不願看他再這麼下去,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相勸,眼下剛好可以趁著這幅字說上一說,但他正要開口,偏巧門外來了一個小廝通報道:“殿下,李將軍有要事稟報。”

徐太師心下不甘,隻得先止住了幾欲說出口的話。

太子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接著,一個滿身盔甲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看到太子身邊的徐太師,有些欲言又止。

太子說道:“但講無妨,徐太師是自己人。”

男子這才行禮說道:“啟稟殿下,剛才城門的線人來報,容婉、韓如煙和一個紅衣男子已經進入京城,他們在西市街巡查了一會兒,然後柳俊逸出現帶走了韓如煙,容婉便和那名紅衣男子住進了‘陌上音’客棧。”

太子臉上的笑意漸濃,點點頭說:“好,本宮知道了,你繼續讓人盯緊他們,不管他們有什麼舉動都速來稟告。”

“是。”男子再次深深一禮,退下去了。

徐太師聽說過容婉的名字,依稀記得她是皇上禦賜給楚王的未婚妻,心中隱隱不安,勸說道:“殿下,老夫不知道您的計劃,但殿下可否聽老夫一句勸?”

太子負手而立,眼神中滿是倨傲,背轉身去說道:“老師,今日的授課就到這裏結束罷,接下來本宮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可是殿下……”

不等徐太師說完,太子就向外吩咐道:“來人,送徐太師回房。”

立刻兩個小廝走了進來,半攙扶半脅迫地架著徐太師離開了。

徐太師走後,太子又召來一個小廝,命令道:“派人嚴加看管徐太師,絕不可讓他離開東宮。”

小廝得令退下,太子則看著窗外飄然落下的枯葉,嘴角慢慢浮現出一個陰狠的微笑。

好戲即將開始,任何人都不能壞了我精心搭好的戲台。

是夜,容婉與聆月輕而易舉地潛入了東宮,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順利來到了東宮腹地,想要探尋這裏有沒有關押著什麼妖族。

容婉本想與聆月分頭尋找,但聆月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容婉半步,容婉無奈,隻好與聆月一起在偌大的東宮中搜索了。

半柱香後,他們已經找遍了多半個東宮,卻沒有發現任何關押的妖,更沒有覺察到有絲毫妖氣或是法力,心中頓覺不妙,聆月麵色凝重,緊緊拉住了容婉的手,警惕地看著四周說:“恐怕太子根本就沒有什麼捉妖的計劃,這是方墨然故意引我們來的。”

容婉的心也一下子揪緊了,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感覺,這裏實在是安靜的詭異,為何守衛一向森嚴的東宮今夜卻連個巡邏的侍衛都沒見到,此事一定有詐。”

聆月當機立斷地拉起容婉原路返回,兩人都施展妖力跑出了最大速度,但還沒看到東宮的大門,他們就雙雙撞在了一堵透明的牆壁上,突如其來的撞擊讓他們同時跌落在地,還不等他們爬起來,就見正頭頂落下來一張巨大的網,網上附著著極具壓迫性的符咒,還未挨近容婉就感覺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灼熱。

說時遲那時快,聆月幾乎是一瞬間就徒手劈開虛空,從中掏出一把一丈長的赤焰方天畫戟,足足比聆月還高出一頭,染血般的長柄閃著妖豔的紅光,銀白色的月牙雙刃映出凜冽殺氣。

聆月周身妖氣大盛,細長的鳳眼中寒意畢現,他雙手握戟,淩空那麼一劃,就見那張網從中間整齊地裂開,簌簌落在了容婉身旁。

容婉從未見過聆月拿過兵器,今日初次見到直被他的凜凜威風給震到了,仍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聆月轉頭看到她還在地上坐著,又氣又急,一手舉著方天畫戟,一手將她拽起,繼續往東宮大門跑去。

但還沒跑兩步,韶顏從天而降,正擋在他們麵前,與此同時,無數弓箭手也從房頂露了麵,拉滿了弓對準廊下的容婉和聆月,再看四周,幾百名手執長劍盾牌的侍衛已經將他們圍了個密不透風,太子就站在最外層,笑得滿麵春風。

容婉已經什麼都懂了,這是太子和方墨然設下的一個圈套又一個圈套,從她進入煙城開始,每一步都在太子的算計之中,她還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沒想到,到頭來她才是被玩弄於鼓掌的那個人。

韶顏拂塵一甩,冷冷開口道:“容婉,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乖乖投降,我留你一個全屍。”

容婉氣得咬牙切齒,也像聆月一樣徒手劈開虛空,從中取出一把許久未用過的紫瓔寶劍,劍鋒直指韶顏,厲聲道:“今日會死在這裏的絕不是我。”

韶顏很是不屑,說道:“既然你要負隅頑抗,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話音未落,韶顏就率先攻了過去,反手扔出一張符紙,那符紙簡直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稍稍擦過聆月手臂的時候就劃出了一道半指深的傷口,幾乎已經挨到了他的骨頭,而且符紙上的強大法力立刻將他的皮肉燒成了黑色,發出一股濃煙。

聆月不敢怠慢,將容婉護在身後,舉起方天畫戟劈開了那張符紙,但此時韶顏已經攻到他們麵前將拂塵甩出,眼見就要打在聆月身上,情急之下,容婉從後麵一把推開聆月,自己用身體擋下了這一招,當即就吐出了一大口鮮血,身形一個不穩便跪在了地上。

“容小婉——!”聆月怒吼出聲,頓時紅了眼睛,高舉起方天畫戟朝韶顏砍去,韶顏馬上與之纏鬥起來。

太子見容婉落了單,大聲命令道:“弓箭手聽令!對準那個妖女,放箭!”

眨眼間,漫天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朝容婉飛來,容婉顧不得喘息,趕忙張開一個保護結界護在自己和聆月身上,勉強擋住了那些箭。

太子見此招不奏效,轉而讓包圍著他們的侍衛舉劍進攻,侍衛們像潮水一樣湧來,帶著鋪天蓋地的呼喊聲,明晃晃的劍鋒直朝容婉刺去,容婉已經負傷在身,雖然勉強維持著保護結界,但還是不慎被劃了幾個傷口。

而聆月那裏也很不好過,不僅要接下韶顏越來越猛烈的攻勢,還要提防背後偷襲的侍衛,很快就體力不支,挨下了韶顏好幾招,原本鮮豔的紅衣被血浸透變成了暗紫色,斑駁的衣角也不斷地淌下血來。

容婉努力擋開聆月攻擊的侍衛,挨近他身邊說道:“再這麼糾纏下去我們都會死的!必須趕緊離開這裏!”

韶顏聽到了容婉的話,冷笑道:“想跑?!做夢!今日你們倆都要把命留下!”說完就又拿出兩張符紙,狠狠朝他們打來。

容婉見情形愈發危急,不敢再耽擱,緊緊握住聆月的手腕,指尖迅速捏了幾個法訣,大喊一聲:“法相天地!”隻見她的身體瞬間變大,眨眼間就充滿了整個院子,她隨便一踢腿,就踢倒了一大片侍衛,而聆月在她掌心中不過螞蟻大小。

聆月還未反應過來,容婉就舉起握著他的那隻手,使勁將他扔了出去,然後自己也趁眾人愣神之際重新變小,沿著將聆月扔出去的方向飛了過去。

韶顏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見狀急得大喊:“快追!不要讓他們跑了!”

讓巨大化的容婉驚得瞠目結舌的侍衛們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追去了。

韶顏也立刻躍上屋頂,快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