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笑著搖搖頭,說:“沒有,我就是回來看看醫館,看到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韓如煙不高興地撅起嘴,撒嬌道:“婉姐姐,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啊,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容婉摸摸她的頭說道:“過段時間就回來了,別急。對了,你這是急著去哪啊?”
韓如煙瞬間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地說:“還不是柳俊逸那個混蛋!”
容婉心一緊,急著問道:“他欺負你了?”
韓如煙手中的馬鞭都要被她絞斷了,憤憤道:“他敢!婉姐姐你知道嗎,他剛才突然帶著幾十箱子金銀財寶來我家提親了!”
容婉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止不住地大笑起來,打趣道:“這不是好事嘛,我們的瘋丫頭終於要嫁人啦,今後就是賢妻良母了,大概再也看不見你這麼騎著馬瘋跑了。”
韓如煙氣得直上前去捶容婉的胳膊,跺著腳說:“婉姐姐你竟然還取笑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幫我出主意還在這開玩笑!”
容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挑了挑韓如煙的下巴說:“既然人家如此一往情深,你又何必如此排斥?試著敞開心扉接受一下不好嗎?”
韓如煙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囁嚅著說:“婉姐姐……我心裏已經有柳慕白公子了……再裝不下其他人了……”
容婉輕輕歎口氣,親昵地拉起韓如煙的手,溫柔地問道:“那你就一點都不想考慮一下柳俊逸?”
韓如煙堅定地搖搖頭:“不想。”
這下容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感覺到柳慕白對她似乎並沒有那種感情,而柳俊逸看著她時確實脈脈含情,但感情這種事一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容婉自然是不能過多插手的。
但忽然間,容婉玩性大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頑皮,俏生生地衝著韓如煙一笑,問道:“如煙,不如我們就這麼出去玩上幾天,別管這許多煩心事了。”
韓如煙被她一句話說得愣住了,一時反應不過來,眨巴著眼睛,呆呆地問:“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啊,我們一人一匹馬就那麼隨意地跑,跑累了就找家客棧歇下,看到好風光了就下馬走一走,等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再回來。”
韓如煙也讓她把童心給勾了起來,小雞啄米似的不停地點頭,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興奮地說:“那我們就快走吧!再晚隻怕我爹爹就要追來了!”
“好!”
容婉先與韓如煙同乘一匹馬去城東買馬,買到馬後便與她並肩騎著駿馬往城外奔去。
與此同時,容國府內,容琴已經牢牢記下了上官夫人教導她的所有話,隨著宋嬤嬤一起來到了容天權的書房外。
宋嬤嬤福身道:“大小姐不必緊張,老奴會一直在門口候著的,隻要感覺到氣氛不對馬上就進去為您救場。”
容琴點點頭,定了定心神,輕輕叩響了容天權書房的門。
門內傳來容天權渾厚的嗓音:“何人?”
容琴嬌聲說道:“父親,琴兒回來探望您了。”
“快進來吧。”
容琴最後與宋嬤嬤交換了個眼神,推開門走了進去。
隻見容天權正側臥在躺椅上看著書,笑眯眯地看著容琴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容琴上前跪在容天權椅邊,乖巧地為他捶著腿,搖搖頭說:“女兒就是想您了所以回來看看,見到您身體還是如此硬朗女兒就放心了。”
容天權對她的孝順很是受用,直接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塞進容琴手中說:“自己多買些緞子首飾,別讓東宮的人瞧扁了。”
容琴眼睛一亮,也不推諉,說了句“謝謝父親”就忙把銀票裝好了。
容琴與容天權聊了會兒家常,感覺時機差不多了,便裝作無意地問道:“父親對太子殿下和楚王殿下是如何看待的?”
容天權還沒意識到容琴言語中的深意,懶洋洋地說:“太子有名,楚王有實,兩人都是我的好女婿。”
容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容天權不禁睜開眼看著容琴,問道:“難道為父說得不對嗎?”
容琴趕忙做出一副受驚的樣子說:“女兒不敢質疑父親。”
容天權哈哈一笑說:“你別怕,咱們就是父女倆閑聊而已,沒那麼多規矩,你想說什麼就說。”
容琴這才猶豫著開口道:“那女兒就鬥膽說一說自己嫁入東宮之後的一些感受吧。其實表麵上看太子確實不如楚王得寵,朝中的臣子們似乎也要更擁護楚王,甚至連民間百姓們也大多在傳頌著楚王的的功績,但是事實真的如眾人所看到的這樣嗎?楚王真的可能會得到王位嗎?”
這下容天權的興趣徹底被挑了起來,饒有趣味地笑了起來,鼓勵道:“你繼續說。”
“我們先不要說太子是否真的像外人看起來那樣有些失勢,我們就先說說楚王現在有什麼。楚王的府兵滿打滿算不過三百餘人,其中的精銳則不超過五十人,其餘再無兵馬。朝中眾臣似乎都很擁護楚王,但真正挑明了支持他的根本沒有,戶部和吏部的尚書也隻是有較為明顯支持他的傾向而已,卻從未做出過要與他共存亡的表示,再看皇上,他對楚王的喜愛是基於對盈妃的喜愛,但盈妃的身體一向虛弱,而她承寵這麼多年早就在後宮樹敵無數,難保不會突然之間病逝,到那時楚王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定會受到不小的影響。退一步講,就算盈妃福大命大一直活著,皇上真的會改立楚王為儲君嗎?女兒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一則,太子是皇後嫡出的長子,二則,改立儲君勢必引起朝局動蕩,風險太大,三則,皇上這麼多年從未提過有改立儲君的意向,對於太子也從未過分苛責,更沒有過要廢黜他的威脅,所以,皇上其實根本就沒有要傳位於楚王的意向。”
容琴邏輯清楚、字字珠璣,直把容天權都說得愣住了,不住地點頭稱是,忍不住誇讚道:“琴兒,看來你在東宮住的這段時日長進不小啊,這番分析頭頭是道、入木三分,為父深感欣慰!”
容琴微微一笑,繼續說:“接下來,女兒還想再說一說太子。”
“好好好,說吧說吧,為父洗耳恭聽。”
“太子這邊,首先他是欽定的儲君,倘若皇上突然遭遇什麼不測,他馬上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登基,其次,太子手握著劉丞相手中的五千禦衛軍,那可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豈是楚王那幾個府兵可比擬的,再者,太子與朝中數名重臣都私交甚好,不說劉丞相和禮部尚書王充,許多地方的府尹都是挑明了支持太子,這些勢力全都是太子滲透於朝局的利器,隻要太子振臂一呼,這些人定然會誓死跟隨,最後,太子性格果敢、當機立斷,又知人善用、禮賢下士,凡是效忠於他的人都會有求必應,這也是他遠遠勝過楚王的一大原因。”
這一番話已經基本改變了容天權對局勢的理解,瞬間就覺得皇位之於太子是唾手可得之物了。
容琴一眼便看透了容天權的想法,忙趁熱打鐵道:“父親,依女兒之見,若想在更迭換代之時站穩腳跟,就必須現在就選好陣營,而且務必要選對陣營,唯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容國府重現輝煌啊!”
容天權稍微有些動了心,但卻還是猶豫不定,試探著問道:“若依你所言,為父應該現在就把寶壓在太子身上?”
容琴點頭道:“當然了父親,太子才是唯一正統的繼位者,也是真正有實力的儲君啊,下定決心吧父親,若是一直搖擺不定或者保持中立的話,等到太子上位,我們莫說是吃肉,就是連口湯都剩不下了。”
容天權不由得皺緊了眉,卻仍是遲疑不決,心中暗暗分析,容婉早晚是要回來的,楚王也定然會迎娶容婉,盈妃身在後宮多年不可能輕易敗下陣去,皇上對盈妃的寵愛也已經多年未變,反觀太子,近年一直沒有做出什麼功績,雖然也未犯下大錯,但比起楚王的累累功勳,還是差了很大一截。隻是眼下確實無法明確分辨這兩人究竟誰更有潛力。
容琴見容天權依舊舉棋不定,有些急了,又道:“父親,女兒就實話與您說吧,太子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扳倒楚王了,楚王絕對不可能再這麼繼續得意下去了,他沒落是早晚的事情,您隻要現在加入太子的陣營,就也算是功臣一枚啊,但假如等到楚王倒台再明確表示加入太子的話,太子可就不一定要您了。”
容天權的心又動搖了幾分,不禁犯了難,思索再三還是對容琴說道:“琴兒,我大致猜到了今日是太子讓你來遊說為父的,但為父現在真的還做不出決定,你且先不要回複他,就說我為父還在考慮,等為父想出了結果,自會派人去給你送信。”
容琴還欲再說,容天權卻下了逐客令:“琴兒,為父今日有些乏了,你不妨去陪陪你母親吧。”
這下容琴也隻得站起身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