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兩人的偶遇

莫紹忠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蕭悠心裏的疑慮雖然仍未消除,卻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思索良久也隻得點頭應允,領著俞青蓮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俞青蓮說道:“殿下,那莫紹忠擺明了就是做賊心虛怕你從屍體上查出些什麼才趕緊埋了的,你一定要好好查查他!”

蕭悠也是總覺得莫紹忠不太對勁,可要說是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隻好安排俞青蓮繼續暗中監視他。

次日一早,蕭悠就來到會固縣府衙,調動了衙門裏所有的官差,再加上自己帶來的精銳府兵,一共分了十個小隊,準備日夜在街上巡查,至少要保證不能再出現任何受害者。

接著他又拿來會固縣的百姓名冊,將有年輕女子所在的人家一一記下,派沒有巡邏任務的府兵喬裝打扮埋伏在暗處,秘密監視這些人家的動向,想要試圖生擒這個采花大盜。

因為蕭悠此次前來完全是秘密出行,會固縣內除了莫紹忠及其部下,再沒有別人知道蕭悠已經來到這裏,所以蕭悠自信自己沒有打草驚蛇,這個采花大盜一定還會出現的。

當夜,莫紹忠在書房看著蕭悠的步兵圖和各個監視點的換班名冊,愁眉不展,很是憂心。

他的心腹上前說道:“大人,這個楚王來勢洶洶,咱們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停下吧?”

莫紹忠思索片刻,搖搖頭說:“不可,城中除了咱們府衙沒有人知道現在會固縣已經是重兵把守,采花大盜若是就此平息,勢必會引起蕭悠的懷疑,這樣一來不就是擺明了告訴他是府衙裏有問題嗎?況且他本就對我有所懷疑,若是這時候停手,恰恰就坐實了他對我的懷疑。”

心腹隻得說:“還是大人深謀遠慮,那小人這就去再安排一起案子,以洗清大人的嫌疑。”

相安無事地過了三天後,俞青蓮終於坐不住了,對蕭悠說:“殿下,我看這采花大盜就是莫紹忠的人幹的,自從咱們來了以後那賊人就再沒出現過,明擺著是莫紹忠知道城中埋伏重重嚇得不敢動了啊,咱們應該趕緊找個借口把他抓起來拷問一番,絕對什麼都招了。”

蕭悠瞪他一眼,說道:“在我身邊跟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改掉你那火急火燎的性子,這才三天你著什麼急啊,況且,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莫紹忠就是犯人?”

“我……我感覺他就是……”

“感覺?我沒問你的感覺,我問的是證據。”

這下俞青蓮低著腦袋不說話了。

蕭悠無奈地笑笑,軟下聲調說:“好了,我也不是責怪你,隻是以後說話辦事多過幾遍腦子,別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你剛才那些話若是被莫紹忠聽見,你看他會不會去父皇麵前狠狠參我一本,說我無故冤枉好人還準備嚴刑拷打,那樣父皇能饒過我嗎?”

“哦……”俞青蓮自知失言,施個禮便退下了。

沒想到,當天晚上就有巡邏的官差傳來消息說城東出現了采花賊,蕭悠立刻騎上馬趕了過去,沒想到竟然在出事的院子外麵看到一個人影在屋頂一閃即逝,像極了容婉。

蕭悠心中一驚,卻礙於公務不好起身去追,隻好帶著滿腹狐疑走進了遇害者的房間。

隻見床上又是躺著一具枯槁幹癟的屍體,渾身的皮肉都皺巴巴的,骨頭的形狀清晰可見,脖頸下留著一道深深的刀疤。

蕭悠忽然想起了剛才屋頂上一閃而過的容婉的背影,又聯想起容琴說她是妖的話和俞青蓮說這些屍體可能是被妖吸取了魂魄的話,心中亂成了一團漿糊,腦子裏也嗡嗡直響,一時間竟難以決斷,不知此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俞青蓮見蕭悠麵容泛白,不由擔心,上前耳語道:“殿下,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屬下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蕭悠擺擺手,低聲道:“我沒事,你們快察看現場有沒有什麼線索。”

不多時莫紹忠也趕來了,看到床上屍體的死狀絲毫不感到驚訝,招了招手把手下叫來,將屍體抬到了一個木架子上,蓋了草席就出門運回府衙了。

蕭悠則一直呆呆地站在房間中央,腦海中一直閃現著紛繁雜亂的畫麵,瑰麗的光影不斷變化,時而是青麵獠牙的容婉,時而是溫柔體貼的容婉,時而又是微笑著吸取自己魂魄的容婉。

蕭悠再也堅持不住,轉頭跑出了房間,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冰涼的空氣,看著眾星拱月的夜空,糟亂不安的心緒終於漸漸平息。

另一邊,容婉已經在會固縣追查那隻狐妖數天了,剛才好不容易感知到了她的氣息,抓緊趕來時卻還是晚了一步,看著床上已經幹涸的屍骨,容婉氣得躍上房簷,繼續循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追蹤而去。

可惜那狐妖極其狡猾,容婉很快就又感知不到任何了。

容婉憤憤地踢了一腳石頭,恨自己明明已經來到了會固縣卻仍沒能阻止慘劇的發生,明明已經知道罪魁禍首就是那隻狐妖卻遲遲抓不住她,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力感,讓她煩躁不已。

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棧,容婉運起功力,繼續在會固縣內感知一切波動的妖氣,希望能找到那隻狐妖的蛛絲馬跡。

半夜,容婉實在困得坐不住了,隻得在床頭布置了一個探知妖氣的法器,隻要那隻狐妖一現身,法器就會叮當作響。布置好了法器,容婉這才放心地睡下。

早晨,容婉剛睡醒,枕邊的法器就開始響個不停,容婉絲毫不敢怠慢,迅速撞開窗戶就跳了下去,一邊狂奔一邊捏了幾個指訣感知那狐妖的所在,很快就鎖定了她的位置,快速往城南跑去。

容婉剛循著氣息趕到城南的樹林中,就遠遠地瞧見一隻黑狐在草叢中搖身一變化為一個妖豔女子,邁著蓮花碎步往樹林外的驛站走去。

容婉起身追了上去,衝進驛站見那狐妖正要跟著店家往樓上走,甩手就往她身上扔了個降妖鼎,狐妖覺察到身後的危險,及時閃身,但還是被降妖鼎砸到了肩膀,巨大的法力震得她猛地吐出一口血,狠狠地回頭瞪了容婉一眼,縱身往驛站外跳去。

容婉與她距離太遠追不過去,情急之下又往窗口扔了個金剛圈,剛好攔住了狐妖的去路,狐妖見狀,隻能一把推開店家往樓上跑去。

店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衝著狐妖的背影大喊:“姑娘!你房間還要不要啊!”

容婉也趕忙追上去,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梯,像狐妖一樣一把推開了擋路的店家,順便說了一句:“她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麼房間!”

店家一愣,又衝著容婉喊:“姑娘!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容婉哪有心思搭理他,緊追著那隻狐妖。狐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捏了幾個法訣變出一個大鍾,直直朝容婉蓋了過來。

容婉手臂一擋,同時另一隻手對著鍾殼使勁一拍,大鍾立刻化為漫天金色的粉末消散在了空氣裏。

狐妖見此招這麼快就被容婉破解,心下不甘,又變出一個石碾朝容婉扔去,同時怒道:“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何一直苦苦糾纏我!”

容婉同樣是輕輕鬆鬆的一掌,石碾也瞬間化為粉末,回答道:“你在這裏吸人魂魄是逆天的罪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狐妖冷哼一聲,對容婉的話很不以為然,但她也明白自己不是容婉的對手,此時還是先行撤退比較好,於是轉身又開始順著走廊逃。

容婉見她仍不悔改,手中又極快地捏了幾個法訣,頓時周身銀光大作,一掌推出去,一道刺眼的白光準準打在了狐妖後背,這一下狐妖真的受了重創,再不敢與容婉繼續糾纏,慌不擇路地從房頂撞出一個洞跳了出去。

容婉正要順著那個洞追過去,誰曾想,她視線一瞟,竟然看到蕭悠就在走廊的盡頭站著,神情複雜。

蕭悠其實是剛剛才站在這裏,他沒有看到容婉攻擊那隻狐妖的場景,卻看到了容婉周身亮著銀光又慢慢褪去的場景,而且他看清了容婉所穿的衣服,就更加肯定昨晚自己看到的那個身影就是容婉。

他不明白為什麼容婉會出現在會固縣,容天權明明說她留的書信上說是與師父走了,為何她又出現在了這裏,還偏巧遇到吸食魂魄的案件,更巧的是還出現在了案發現場,蕭悠不相信這世間的所有巧合都發生在了這一天。

一時間,蕭悠百感交集,他幾乎已經確認容婉確實是妖,而且必然與會固縣采花賊吸食魂魄一案脫不了幹係,但他仍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容婉所為,他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那個善良溫柔的容婉會做出這種十惡不赦之事。

蕭悠的腦子再次陷入一團亂麻,他不斷地肯定自己的猜想又否定自己的猜想,看著容婉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簡直要癲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