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立刻怒視著聆月,聆月渾身一滯,裝傻地看向了一旁,眼珠心虛地亂瞟個不停。
容婉馬上看出有問題,問他:“這是不是你幹的?”
聆月看容婉麵色不善,隻能小聲回答道:“是……”
容婉隻覺得頭又開始疼了,重重歎口氣,問道:“為何要燒了祠堂?”
聆月自知理虧,低著頭說:“我怕你回來那個死老頭兒還罰你繼續跪著嘛,所以就想著索性一把火燒掉算了。”
容婉扶著額頭,無話可說,腦中略一思索,隱去身形,悄悄潛入了容天權的書房中,給他寫了一封信,說自己並未在火中喪生,而是及時被自己的師父救了出去,並且為了療傷師父已經將自己帶走,隻不過師父是世外高人,不願透露自己的行蹤,故而無法告知她此時的確切位置,隻能寫封信來報個平安,望父親莫要掛念。
寫完了信,容婉認真折好放在了容天權的書桌上,這才拽上聆月離開了容國府。
二人出門後,正要重新回鏡月山,不料卻遠遠地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柳慕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聆月一眼便瞧見了他,拉拉容婉的衣袖,指著柳慕白說:“那不是那個受傷的小道士嘛,怎麼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幾的。”
容婉一看,柳慕白麵色灰白,眼神黯淡,嘴唇幹裂,兩頰深深地陷了進去,本就單薄的身體顯得愈發瘦骨嶙峋,讓人看了心疼得不得了。
容婉恨恨地一跺腳,氣得直罵:“這個死呆子,是有多久沒吃飯了啊?!他是想把自己餓死嗎?!”
聆月咂咂嘴,感歎道:“這小子也是用情至深,肯定是因為擔心你才吃不下睡不著的,要不你現身去找他說說話?他本就是大病初愈,身體虛的緊,若是再繼續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隻怕我那顆丹藥就白喂他吃了。”
容婉自然不允許他如此自輕自賤,但如果當著他的麵現身又不知該從何開始解釋,而且現在很多事她自己都沒想明白又如何能講個柳慕白聽呢?隻好重新回到容國府,照著給容天權的那封信給他寫了一封一模一樣的,然後趁他不備塞進了他的衣襟裏。
容婉動作迅速,柳慕白隻覺得麵前突然一股香風吹過,猛地驚醒卻未發現任何異常。
但縱然已經憔悴不堪,他的感覺依然敏銳,立刻嗅出那股香味與容婉身上的味道一般無二,霎時像瘋了一般對著四下的空氣大喊:“容婉?!是你嗎?!是不是你!”
躲在路旁樹梢上的容婉不由得一驚,沒想到自己那麼快的動作都能被柳慕白感知到,但聆月卻看得一清二楚,柳慕白分明是因為思念過度,所以才稍微一聞到容婉的味道就馬上驚醒了。
容婉雖不忍心看他如此聲嘶力竭地呐喊,但也不知現在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他,隻好一狠心,縱身飛離了此處。
柳慕白喊了一陣,再沒感知到任何,苦笑一聲,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他正要離開,卻忽然覺得衣襟裏似乎有些怪怪的。
他下意識地一摸,竟然發現了一張原本並不存在的紙,手劇烈地顫抖起來,慌慌張張打開了紙,發現是容婉的字跡,心髒更是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
來來回回看了三遍,柳慕白的心終於鬆了下來,果然容婉並沒有出事,她隻是暫時離開了這裏。茶飯不思的這幾日,柳慕白幾乎要將自己的身體熬垮,現在終於安下了心,周身頓時一陣疲倦席卷而來,他不敢怠慢,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客棧,沉沉地睡了過去。
回到鏡月山,容婉又是忍不住的心煩意亂,隨手背起藥簍,跟常顏說了句要去山中采藥,然後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山洞。
容婉故意隱去身形躲開了聆月的跟隨,魂不守舍地在山間漫步,有一茬沒一茬地采著草藥,心亂如麻。
柳明月和蕭悠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他接近我真的是為了給柳明月治病?為什麼他會向柳明月表白心意,柳明月還沒有絲毫的驚訝?就算他當時喝醉了,又怎麼會輕易口不擇言地亂說呢?
容婉長長呼出一口氣,煩悶不已。
她盡情呼吸著山中清涼的空氣,在靜謐的樹林中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心情才算稍微寧靜了一些。
過了很久,容婉才慢慢平複了思緒,抬頭看看天色也快變暗了,為了不讓常顏和令狐緋擔心,她趕緊又隨便采了一些草藥,飛身回山洞去了。
剛走到洞口,容婉就看到聆月正抱著自己的狐狸身玩個不停,一會兒摸摸她的耳朵,一會兒甩甩她的尾巴,樂不可支。
容婉頓時怒火衝天,一腳就踹過去,聆月正玩得開心,絲毫沒感覺到容婉的接近,毫無招架之力就被容婉踹了個狗吃屎,大聲喊疼,原本抱在懷中的白狐也飛到了半空中,容婉眼疾手快,趕忙趁它落地前抓住了尾巴,才沒讓自己的妖身摔壞。
聆月一邊摔出血的揉著下巴,一邊慌不擇路地往山中逃,容婉豈能這麼輕易放過他,憑空變出一根長鞭,“啪”的一聲巨響,狠狠抽在了地上,震得地動山搖,大喝一聲:“聆月!你給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扒了你的皮!”說著就縱身追了上去。
聆月見她來勢洶洶,一邊加緊腳步逃離,一邊大聲告饒:“小姑奶奶,是我錯了,不該手賤調戲你的身體,你就饒我這一次吧!”
容婉氣得滿眼充血,又是一甩鞭子,沒能抽中聆月,卻直接抽倒了一棵槐樹,發出“轟”的一聲,激起滾滾煙塵。
聆月回頭望去,嚇得一縮,繼續哀聲求饒,可容婉卻絲毫不放鬆,反而越追越緊,眼見得她又要甩鞭子抽過來,聆月趕緊降落到地上,一頭鑽進常顏的山洞尋求庇護。
容婉怒道:“就算去找我師父也護不住你!”說著也衝了進去。
令狐緋聽到他們的喧鬧聲趕出來看,隻見容婉和聆月正繞著圈追趕,容婉滿臉怒氣,而聆月雖有懼色,但更多的還是竊喜,仿佛很是樂在其中,把容婉當成小孩子一樣逗著玩。
令狐緋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知道肯定又是聆月閑得無聊去招惹容婉了,她自然不能讓疼愛的小師妹白白受了委屈,心中很快生了一條妙計。
令狐緋上前攔住容婉,又轉身對聆月說:“夠了,你們倆都別鬧了,自你們回來,整日整日這麼追來打去的,鏡月山被你們攪得雞犬不寧,已經有好幾隻妖來找師父告狀了。”
容婉氣不過,跺著腳說:“師姐!是他一天到晚招我,剛才居然還抱著我的狐狸身隨意輕薄!”
聆月無奈地說:“我哪裏是輕薄你了,我就是幫你順順毛。”
容婉鞭子一指,憤憤道:“用不著你幫我!你給我過來,老老實實挨一鞭子我就原諒了你!”
令狐緋趕忙按住容婉的鞭子,好言勸道:“師妹,你也消消氣,他就是那個德行,總沒個正形,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容婉卻仍是氣不過氣鼓鼓地撅著嘴,眼中滿是委屈。
令狐緋招招手讓聆月靠近些,變出一個茶壺兩個茶盞,輕動手指讓茶壺自己往茶盞裏倒了兩杯茶,然後遞給容婉和聆月一人一杯,說道:“你們又不是小孩子了,整日裏這麼打打鬧鬧,你們不嫌累我都嫌累,今日我也算做個中間人,你們以茶代酒握手言歡吧,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今後必須好好相處,再不許故意招惹對方不快,如何?”
聆月巴不得趕緊把今日的事情揭過去,忙不迭地點頭,容婉雖不滿,但也不好駁了令狐緋的麵子,隻能點點頭。
“好,那就在我的見證你,你們碰個杯吧。”
容婉與聆月草率地碰了一下,仰頭喝完了杯中的茶。
聆月咽下茶水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臉開始發燙,不斷地冒出紅色的痘痘,他大驚失色,驚恐地看著令狐緋:“你讓我喝了什麼?!”
令狐緋微微一笑,道:“也沒什麼,就是一點讓你美容的藥罷了。”
聆月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冠絕天下的容貌,但臉上突然之間長滿了痘痘簡直比殺了他還令他痛苦,他氣得抖個不停,逼問令狐緋要解藥,令狐緋卻擺擺手說:“此毒無藥可解,沒關係,過幾日這些痘痘自己就會消除了,對身體也無害,無須擔心。”
聆月最不想讓容婉看到自己這副容貌,揮手變出塊紗巾蒙住了臉,轉身就跑出了山洞。
容婉開心地摟住令狐緋的脖子,撒嬌道:“謝謝師姐幫我出了一口氣!”
令狐緋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道:“好啦,現在他短時間內不會再來纏著你了,你終於能清閑幾天了。”
“嗯!”容婉忍不住笑了好一陣,這才隨著令狐緋一起進裏麵去和常顏一起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