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剛把藥方遞給韓如煙,就聽到柳慕白房中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容婉嚇得趕忙跑進去,發現柳慕白吐了一床的血,已經失去了意識。
韓如煙嚇得花容失色,不斷地尖叫:“柳公子!柳公子你怎麼了!”
還好容婉還算冷靜,立刻給柳慕白號脈,向韓如煙解釋說:“無礙,隻是他體內的瘴氣剛受到了多日藥物的壓製後有些不穩定,現在對他的身體略有反噬,屬於正常現象,隻要繼續服藥,過幾日就可以穩定了。”
韓如煙雖沒有聽得太懂,但也稍微安了心,忐忑地點了點頭。
其實此時是要再給柳慕白渡些真氣就能立刻平複下他體內躁動的瘴氣,但礙於韓如煙,她還是沒那麼做,起身說道:“如煙,倘若柳慕白安置在這裏的話,你出入多有不便,不如把他運到別處吧?”
韓如煙雖然想帶他回自己府上日夜照料,但假如被她父親發現她私藏了一個男子,定然不會輕易饒她,略一思考,道:“我們家在京郊有一處閑置的小院,不如把柳公子送去那裏?那裏一直有人定期去打掃,應該還挺潔淨的,就是小了些。”
容婉點點頭,道:“好,那我幫你送他過去。他現在狀況不穩定,如果有什麼異常你一定要及時來告訴我。”
“好。”
容婉吩咐下人叫了一輛馬車,與韓如煙一起架起柳慕白的胳膊,抬著他上了府門外的馬車,一路朝京郊去了。
在小院裏安置好柳慕白後,容婉心中總是不安,再三叮囑了韓如煙煎藥的事宜,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再回到容國府時,全府上下都格外熱鬧,有的人忙著往窗紙上貼喜字,有的人搬著梯子往回廊裏掛紅燈籠,更有不少人進進出出不停地搬運著各種珍寶器具,儼然一片紅紅火火的氛圍。
容婉不由得疑惑,心說這又沒什麼節日,為何要張燈結彩?回到翠苑後,立刻招來半夏問道:“外麵大家都在忙活什麼呢?”
半夏驚訝地問:“小姐你忘了?兩日後就是大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了啊!”
容婉這才恍然大悟,她盡忙著對付天恒道人竟然把容琴的婚事忘到了腦後。
半夏繼續說道:“現在大小姐對這門親事好像沒有那麼抵觸了,我記得剛下來聖旨的時候大小姐整日在房中砸東西,有時候動靜大得在咱們院子裏都能聽到。”
容婉現在滿心隻有柳慕白的傷勢,無暇顧及容琴,她是死是活都與自己無關了,於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從我箱子裏挑幾副上好的首飾給大小姐送去吧,也算是我作為妹妹的一份心意。”
半夏應了,轉身去房中拿首飾了。
容婉正要進書房,聽到身後一個小廝說道:“二小姐,小的是從楚王府來的,奉命給二小姐遞楚王殿下的帖子。”
容婉接過帖子,打開一看是蕭悠要請她後天一起進宮去參加太子的婚宴。
容婉點點頭,道:“回去告訴你們殿下,就說我允了,讓他後天一早來接我便是。”
“是。”小廝俯首拜了,躬身退下。
這時,容天權身邊的一個丫鬟也走了進來,對著容婉一福身,問道:“二小姐,老爺差我來問問,您後天是隨著府人一起進宮還是跟楚王殿下進宮?”
容婉答道:“我跟楚王一起,讓老爺不必惦念我了。”
之後,容國府全府上下都在籌備後天容琴出嫁的事宜,一片忙亂,茲不贅言。
兩日後。
容婉知道今日婚宴上出席的都是王權貴族,所以也沒像平日裏穿的那麼素雅,特意挑了件縷金百蝶穿花橘黃小襖,下著螭纓撒花月白洋縐裙,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腰間墜著雙衡比目玫瑰佩,盈盈一雙小腳半露著銀邊牡丹繡花鞋,明豔動人,冠絕天下。
出得門去,馬上的蕭悠眼睛都看直了,調笑道:“真不知今日到底是誰出嫁了,不如我也回去換了衣服,我們趁著今日一起把筵席辦了算了。”
容婉羞得臉上一紅,啐道:“又滿口胡言了,懶得理你。”說罷自顧自跳上馬車,挑起簾子鑽進去了。
蕭悠被她罵得心裏直癢,嘴角漾起個好看的弧度,韁繩一甩率先走了出去。
二人進得宮中,並肩往東宮走去。去往東宮的路上,五步一個燈籠,十步一個燭台,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容婉雖說活了前年,卻也是第一次見凡人的婚禮,覺得什麼都新鮮,饒有趣味地四處看著,一會兒碰碰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完全是孩子心性。
但另一邊的蕭悠可就不像她這麼輕鬆了,他總覺得太子不會這麼輕易就服軟取了容琴,畢竟他曾煞費苦心也要得到容婉,像現在這麼一帆風順,他反而覺得不安心。
所以不管容婉走到哪兒,他都緊緊跟在身邊,警覺地打量著四周,生怕從哪個角落裏突然衝出來個人把容婉打暈拐走。
容婉看蕭悠像片膏藥似的死死黏著自己,不由得笑了,戳他一下說道:“喂,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你不用一直看著我,趁著宴會沒開始去和你那些朋友聊聊天吧。”
蕭悠非但不往後退,反而更近了一步:“那不行,今天你絕對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容婉笑意更濃,心中溫暖得快化成水了,但還是故作生氣地瞪他一眼,道:“就你事多,難不成青天白日的還有人把我拐了不成?”
蕭悠無言了,但心中卻說,我可不就是怕太子把你拐了嗎。
容婉心中倒也樂得受他這麼牽腸掛肚,繼續開心地逛著,蕭悠也繼續寸步不離地護著她,看見誰都覺得可疑,隨時準備著大戰一場,儼然一個護著小雞的老母雞。
過了一會兒,容婉看見韓如煙來了,立刻想起了柳慕白,提起裙子就往過跑,蕭悠也趕忙跟了上去。
容婉跑到韓如煙麵前,回頭一看蕭悠仍在,撅著嘴說:“我們女孩子之間說點悄悄話你也要聽嗎?”
這下蕭悠不好意思了,隻能在幾步遠的地方守著容婉。
韓如煙捂嘴笑了,問容婉道:“楚王哥哥這是怎麼了?他是怕妖怪把你吃了還是怎麼著?”
容婉也笑了,道:“誰知道啊,大概是提防著太子怕他使詐吧。”
韓如煙點點頭,道:“警覺點總沒錯,這裏畢竟是太子的地界,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容婉又道:“對了,柳慕白情況如何?這幾日我府上操辦婚事人多眼雜,我就沒去看他。”
韓如煙耷拉著腦袋,擔憂道:“我每日都按時為柳公子采集露水煎藥,但他現在還沒有醒,怎麼辦啊?”
容婉安慰道:“沒事,隻要按時吃著藥,他早晚會醒的。”
韓如煙歎口氣,說:“本來我今日不想來的,現在柳公子情況還不穩定,要萬一出什麼事我不在他身邊可怎麼辦,但我爹爹非要讓我一起來,說借此機會再好好和柳俊逸接觸接觸,哼,我才不想和他接觸呢。”
正說著,柳俊逸帶著柳明月來了,韓如煙遠遠地瞧見了,忙道:“那家夥來了,我得趕緊躲開,若讓我爹爹看到,又要逼著我去應酬了!”說罷就一溜煙鑽進了人群裏。
容婉無奈地笑了,隻得回到蕭悠身邊,一起去角落地坐著躲清淨了。
之後,宴會順利進行,雖然蕭悠特意安排容婉坐在他身邊,但也並未出什麼意外,太子和容琴拜過天地之後便雙雙退下,因為容琴隻是側妃,依照禮製隻有一場午宴,沒有晚宴,所以午宴結束後,賓客們就陸續退場了。
韓如煙見自己的父親被幾位老臣纏著喝酒,迅速溜出了大殿,很快就跑沒影了。
容婉瞧見了她跑出去的身影,知道她定是去看柳慕白了,誰料一回頭,發現柳俊逸也目光詫異地看著韓如煙離去的背影,然後低頭與柳明月耳語了幾句,站起身就往外走,容婉一眼看出他是想去追韓如煙,趕緊拽拽蕭悠的袖子說:“快!十萬火急!找個借口去拉柳俊逸喝酒,千萬不要讓他離開東宮!”
蕭悠一頭霧水地看著容婉,雖然不解但卻不問,立刻聽話地站起身,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酒盅,及時攔住了馬上就要走出大殿的柳俊逸,微笑道:“柳兄,還沒和我喝酒就急著要走嗎?”
柳俊逸往外看去,發現韓如煙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更是焦急,賠笑道:“殿下,我還有些急事,改日再登門罰酒致歉。”
“誒,那可不行,今日的酒就要今日喝完才可以,而且今日是我皇兄大喜的日子,你不和我喝兩杯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蕭悠故意拉下臉來,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柳俊逸見蕭悠已經不悅,實在不好再推脫,隻得說:“那好吧,我就陪殿下喝幾杯。”
這下蕭悠總算滿意了,攬過柳俊逸的肩膀便往殿內走去,強行把他按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地灌他。
另一邊容婉看見蕭悠已經得手,也算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