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目光一掃,場中所有人都收在了眼底,目光卻在柳明月的身上停了許久,沒想到竟是那日遇見的綠衫女子。
柳明月顯然認出了容婉,她張了張嘴,想了想,還是沒說喊出口。
柳俊逸卻是抓到了她的表情,問道“怎麼了?你認識?”
柳明月頷首道“那日街上我的馬車受了驚,衝撞了這位姑娘,曾有過一麵之緣。”
韓如煙一聽,就問容婉“容姐姐你見過柳姑娘?”
容婉點頭“正如她所說,有過一麵之緣。”
“婉兒,你怎麼樣了?”
人還沒到,就先聽到了蕭悠的聲音,他在隔壁聽見了容婉這邊的動靜,便急急地跑了過來。
柳明月聽到這個聲音,眸中漸漸明亮,但很快就掩飾了下來。
容婉道“不過摔了一跤,能有什麼事?”
蕭悠忍不住責怪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容婉吐了吐舌頭“我下次會注意的。”
柳明月看著他們之間的言語,眼中浮現出豔羨的表情,她垂下了眼簾,掩飾了下來。
嗓子中一陣急癢,柳明月不禁咳嗽了出來。
本以為幾下就好了,卻越咳越厲害了,眼見她臉色蒼白,容婉有點關心問道
“我會醫術,她咳得這麼厲害我來給他號脈看看吧。”
說著她就準備上去抓柳明月的手腕,卻被柳俊逸攔了下來,柳俊逸擁住柳明月道
“謝謝姑娘好意,舍妹這是舊疾,回去用點藥就好了。”
容婉怔愣地看著他帶著柳明月就要走,韓如煙心中卻暗暗竊喜,不斷催促著,恨不得他柳俊逸趕緊就走。
“對了,韓姑娘,明日我會去府上遞上拜帖,相邀遊湖,若是願意,二位也可以一起去。”
柳俊逸走到門邊了,突然回頭說道。
韓如煙瞬間表情一僵,剛想說要拒絕,結果那兄妹二人已經走遠了。
韓如煙氣憤不已,虧她準備了這麼久…結果…還是這個結果。
回去的路上,容婉想著柳明月那副快要咳得不行的模樣,心中不禁憐惜,問道
“那柳姑娘生的那般漂亮,沒想到卻病得那麼厲害,好可惜啊…”
蕭悠道“她那是娘胎裏帶出來的頑疾,從小就這樣,也沒有多大事。就是藥吃的多了些。”
容婉一聽,心中更加憐惜,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
三人很快分道揚鑣,容婉回到府中,還沒到翠齋卻看見了匆匆而去的容天權的背影。
那個方向……是白姨娘的寢院吧?
這幾日,她好像經常看到容天權往白姨娘那裏去。
這個勢頭看起來,白姨娘是要複寵了?不知道上官夫人又要幹些什麼了。
翠齋,小廚房裏端上來了晚膳,不出意料,果然還有容婉最愛吃的烤雞。
半夏一向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每次都是說著她吃多了會變胖,但是事實上每天都會做一隻烤雞。
“最近府裏有什麼事兒麼?”容婉吃得滿嘴流油,剛啃完雞翅,就又下手抓了一個雞腿。
半夏給她盛了碗湯,道“大事到倒沒有,不過最近白姨娘又複寵了,老爺幾乎天天都往白姨娘的院裏去,夫人使盡了方法,都沒能留住老爺。”
“夫人都攔不住?白姨娘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容婉驚訝道。
半夏道“老爺最近興許是朝政繁忙,有了偏頭疼的毛病,府醫沒有辦法,外麵找來的大夫也沒有辦法,卻不知為何白姨娘說自己有祖傳的方子,能治好老爺的偏頭疼,討得了老爺的關心,這才日日跑去花姨娘的院子了。”
偏頭疼??
容婉暗思忖,白姨娘是個不安分的,自上次被夫人打壓了心中一直有怨,她有心爭寵,有趕上了這麼一件事…複寵,倒也不足為奇。
容婉無心這些事情,後院裏的女人乘風吃醋是常事,與她並沒有什麼幹係,她自然也不會去操心。
用了晚膳,想著明日還有遊湖一事,便早早歇息了。
第二日,容婉起的比往日早了許多,沒多久,就傳來了楚王來接她的消息。
容婉整理好妝容,便出了府,卻碰見了一個熟人。
淺青色的衣裙,素雅的首飾,頂著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出了容琴還有誰?
容琴也是看到了容婉,卻沒有像往常那般滿臉恨不得撕了她的神情,相反,平靜的異常,像是沒看見容婉一般,獨自離去。
容婉訝異於容琴的異常,上車前就和蕭悠說了這件事,蕭悠一向不喜容琴,沒往心裏去。
一共兩輛馬車,一輛載著蕭悠和柳俊逸,一輛也是韓如煙和容婉的。
幾人來到了仙中湖,這是一泊名湖,據古書記載曾有仙人在此飛升如天,便有了仙中湖的由來。
柳俊逸包了一艘畫舫,剛準備上船,卻聽見了別的聲音。
“別來無恙啊,四弟。”
聽到這聲音,容婉的目中便是厭惡。
蕭悠不冷不熱道“別來無恙,太子。”
敢這麼直稱呼他為太子,怕是出了皇上皇後以外,就隻有他蕭悠了。
太子臉色劃過一抹陰沉,但很快就喜笑顏開道
“四弟,你這番…是要去遊湖不成?”
“遊湖啊,四哥哥,帶著我呀,我也想去。”五公主從太子身後跳了出來,拉著蕭悠的胳膊道。
她的身邊還有另一個女子,便是劉蕭楠,劉蕭楠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見過楚王殿下,殿下萬安。”
蕭悠點點頭,並沒有理他。
柳俊逸見人多了,身份還不好得罪,便道“既然太子殿下也在此處,若不介意,臣請太子一同遊湖。”
五公主看到柳俊逸,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歡喜,嗲著嗓音喊了聲
“柳哥哥…”
柳俊逸沒有表情,隻是對著五公主行了禮,便請人上船。
“慢點。”韓如煙登船時有些站不穩,柳俊逸扶了她一把,提醒道。
韓如煙有些尷尬,撤回了手,低聲道
“謝謝柳公子。”
卻不想,這一幕被登上船的五公主看得清楚,五公主看著韓如煙的目光,頓時恨不得盯出個窟窿出來。
畫舫上有船娘,能歌善舞,船緩緩出行,船上一片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五公主見韓如煙和容婉坐在一起,柳俊逸和蕭悠各坐在兩人旁邊,看著韓如煙的目光越發不善。
她道“韓姑娘不是忠武侯府的嫡女麼?為何要和那個榮國府的庶女坐在一起,不怕自降身份麼?”
此話一出,幾個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一個是蕭悠,他有些陰沉地盯著五公主,真是越大越不像話!這番意思,貶了容婉走損了韓如煙,真是惡毒。
另一個則是韓如煙,她柳眉倒豎道“我既是忠武侯府的嫡千金,和誰坐在便是我自己的意思,自然不怕自降身份,反倒是五公主,身份太過高貴,我高攀不起!”
五公主不傻,自然是聽出了韓如煙話中的嘲諷,不禁有些惱怒,道:
“既是名門千金,就更要知禮數,你這還未出嫁,便和其他男子同席而坐,成何體統,真是不知羞臊!”
此番話一出,倒是把韓如煙氣笑了,敢情這個刁蠻公主是喜歡柳俊逸才來拾掇自己的。
她道:“五公主年紀輕輕說起話了倒是像我娘,隻是我忠武侯府是將門世家,不似別家的那麼多規矩禮數,不過是同席而坐而已,柳公子他願意坐在這兒我能攔住他不成?五公主既然看不下去,不如我和容姐姐好心讓個位,你坐在這,看看公主你的教養如何,禮數如何。”
韓如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明裏暗裏都說清楚了自己和柳俊逸沒有半分關係,既然你五公主有這個意思,她就好心成全了。
柳俊逸不禁皺了皺眉,有些不喜五公主,道:“是我的過失,韓姑娘莫在意,我換了位子便是。”
說著他就坐到了蕭悠旁邊,目光不偏不倚,還是落在了韓如煙的身上,卻絲毫不看五公主一下,五公主惱羞成怒,起身就要發怒,卻被劉蕭楠攔了下來。
五公主剛想嗬斥劉蕭楠為何阻止她,卻瞧見了太子陰森的眼神,身子不禁一抖,立刻蔫了下來,乖乖地坐那,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太子見她安靜了下來,笑道:“小五不懂事,柳侍郎你莫要在意。”停頓了下太子又道“本宮前些日子就在仙中湖旁的小錦山裏抓了隻貓妖,據說是隻千年黑貓妖,諸位不如一同隨本宮去看看如何?”
劉蕭楠適時道“都說黑貓不詳,但那貓眼確實極祥瑞的寶貝,能抓到一隻少年黑貓妖,太子殿下果然是天子之後。”
劉蕭楠這番話聽得太子極為受用,忍不住大笑。
眾人不好駁了太子的顏麵,便答應同去看貓妖。
畫舫停在了岸邊,不遠便是小錦山,還沒走近,容婉便感覺到了一些法咒的力量。
容婉皺了皺眉,太子一向心狠手辣…那個貓妖…
幾人走了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就看見了由一道道明黃色符咒結成的法陣,符咒隱隱散發著金色的光澤,看起來極為神聖。
然而容婉卻嗅到了血腥味,她的臉色有些不忍,琥珀眼遠遠望去,她可以看見蜷縮成一團的小黑貓,一說黃澄澄的眼睛格外的灰暗,它的身上傷痕累累,刀傷,鞭傷……
容婉強忍下心中的憤怒,握緊了拳頭,小黑貓似乎是感到了同為妖類的容婉,一雙黃目幽幽懂了懂,看著容婉,容婉從它的意念中隻感覺到了虛弱,容婉用意念輕輕地告訴它
“別怕…我會來救你的,你要保護好自己,等著我來救你。”
“喵…”它輕輕柔柔地叫喚了一聲,知會了容婉的意思。
“太子殿下,你看,這隻貓妖叫了呢。”劉蕭楠掩口驚訝道。
太子也是新奇“自捉住它開始,不是試圖逃跑就是發瘋似的傷人,從未聽過它出聲。”
劉蕭楠卻笑道“說不定它這是願意臣服於太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