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顏離開榮國府後一路走出城外,一直到西郊的荒林裏,韶顏站在林子中,抬手摘下了麵紗,聲音清冷如鈴“出來吧,你跟了我一路了。”
許久,天恒道人才從後麵密集的林子裏出來,當他看見韶顏摘下麵紗那一刻時,看見那張記憶中的絕色容顏,仿佛是穿梭回了二十多年前,一雙眼睛濕濡了起來,天恒道人喃喃喚著
“顏兒…”
韶顏的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但是神色依舊冷漠,她道
“我名韶顏,過去的就過去了,你還是你的天恒道人,我卻變成了如今的道士韶顏。”
天恒道人心中一刺,他自知當年的事情是自己對不起韶顏,卻沒想到過,這麼多年了,她依舊是不願意原諒自己。
“顏…韶顏,這些年,你還好麼?”
韶顏笑了笑,眉目如畫,她生得極美,哪怕如今三十多了,還是保持著當年的模樣,美得讓他心動,一笑…傾盡天下,隻可惜…她不再是他的了。
“這些年我過得很好,也要托你的福,我才發現我竟然有那麼高的修道天賦,不過二十年,卻達到了別人窮盡一生也無法到達的位置。”
天恒道人聽得心中被揪得生疼,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也看得出來,韶顏如今的修為幾乎不弱於他,他道
“韶顏…這麼多年了,你就算不原諒我…那麼,慕白呢,這麼多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
聽到這個名字,韶顏渾身巨震,眸子中哀傷流露,慕白啊…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隻是,一想到那個孩子,她就忍不住想起多年前的那些事情,越想,卻發現自己這麼多年根本沒有放下,她越恨,冷聲道
“你閉嘴!你沒資格給我提那孩子!若不是因為你,我們會骨肉分離麼?!若不是因為你!我會變成如今佛樣子麼!?!”
天恒道人被她突如其來的怨恨震住了,不禁握住了拳頭,他的心痛的滴血,懊悔道
“是我的錯,都是我當年糊塗,因為我…才害得你們母子…”
“夠了!”韶顏聽不下去,她美目微紅“我不想再聽到當年的事情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了,今日,我們就當沒見過!”
不等天恒道人喊出聲,韶顏飛身離去,天恒道人張了張嘴,卻硬是沒有喊出她的名字,最終,神色黯然,蕭條離去。
榮國府裏,容婉服下了柳慕白給她的丹藥,斂起了妖氣,又想起她那被人砸的一團糟的藥鋪,一陣子心疼。
於是乎,容婉又馬不停蹄地忙活起重建藥鋪的事情,天恒道人因為韶顏一事,大受打擊,頹廢了些許日子,也就是因為這些日子,容婉得了些安生日子,重建藥鋪的行動也忙活的如日中天。
藥鋪裏,容婉把曬好的藥材重新放回藥櫥裏,捶了捶自己的腰
“哎喲,這凡人的軀體真是不容易,動不動腰酸背疼的…”
“知道凡人難做,那就回狐仙洞呀。”
桌子上現出了令狐緋的身形,她坐在那兒,慵懶地瞧著容婉,嬉笑道。
容婉把剩下的藥材分了分,白了令狐緋一眼
“你這樣子突然出來,若是別人看見了,一定會大喊著妖怪把你綁起來燒了。”
令狐緋故作怕怕地抖了抖身子,道“凡人真是血腥,再說了,用火能燒死我麼?我是誰?我可是鼎鼎大名的狐仙洞令狐緋!”
“是是是,就你厲害了。你是鼎鼎,那你置師傅於何地?”容婉笑她。
令狐緋立刻正色道“師傅自然是鼎上鼎了。”
容婉看她滑稽的模樣,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道
“好了好了,別逗了,說吧,這次師傅又讓你送什麼好東西給我。”
令狐緋被她一副貪樣兒弄得又好氣又好笑“就你貪,我們師兄妹幾個都沒有你得的法寶多,還這麼不知足。”
“哎呀,大師姐,琥珀知道你辛苦了。”容婉拉著令狐緋的胳膊一陣搖晃,撒嬌道。
令狐緋一陣起雞皮疙瘩,惡心道“真是肉麻,你這招對師傅有用,對我沒啥用。”
容婉嘿嘿一笑,見她不中招,便使壞加大了力氣去搖晃她,令狐緋被她晃得都頭暈,道
“行了行了,別搖了,給你成不成。”
令狐緋手上緋紅光芒流轉,一片彩色的孔雀翎靜靜地躺在她手中。
孔雀翎光華內斂,卻掩飾不住它的生機盎然。
“大……大師姐,這個…是不是孔雀仙的尾巴?!”
容婉一向法器最多,如今看到這片孔雀翎,竟是驚訝的說話都磕巴了起來。
令狐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可不就是嘛,你不知道那老孔雀有多摳門兒,硬是耗了整整七天不願意拔毛,師傅便不等了,直接破了他的孔雀洞府,拔了他的毛,把那老孔雀氣的追著師傅打。”
容婉驚訝於師傅的蠻橫霸道,卻聽令狐緋道“自你上次被打回原形起,師傅就一直擔憂你安危,生怕再出一次上次的事情,這才去拔了孔雀仙的尾巴,這孔雀仙翎能在危急時刻救你一命,你要妥善保管。”
容婉聽罷,心中不禁想起常顏的身影,心中頗為感動,令狐緋見她哭,嫌棄地給她擦了擦眼淚,說
“若真是感激了,就早日報完恩回去吧,我們都在狐仙洞裏等你。”
容婉吸溜了幾下鼻子,在令狐緋的懷裏蹭了蹭,令狐緋這下是真的嫌棄了,哇哇大叫
“哎,琥珀,你別把鼻涕眼淚都蹭我衣裙上啊!”
容婉被她一句話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忍不住捶了她一圈,嚷嚷著
“你就不能讓我感動一會兒麼?”
令狐緋斜了她一眼,道“那你自己感動吧,我還有事情呢,要走了。”
看著她化作一團雲煙散了,容婉捏著手裏的孔雀仙翎,滿臉的溫暖,她有師傅,有師姐,還有什麼好怕的。
剩下的活清點了一遍所有藥材,才想起來她還要去找藥商協商回複藥材采購的事情。
把剩下的事情簡單的給幾個藥童囑咐了一邊,收拾了下才出門。
容婉走在路上才發現她忘記了那家藥商該往哪裏走。
容婉無奈的仰天長歎,任由路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容婉心想,她最近一定是忙糊塗了,怎麼不知道拽一個藥童出來帶路?
“前麵的,趕緊讓開!!”噠噠馬蹄聲紛至遝來,那是一輛失控的馬車,容婉還沒反應過來,馬車便衝了上來,容婉急忙後退了兩步,但仍是無法避免的被馬車撞到在地。
一陣糟亂之後,那匹失控的馬才被控製了下來。
“小姐,您沒事兒吧。”車夫忙問向馬車裏的人,有些緊張。
“無礙,你看看剛剛有沒有撞到人。”車內的女子聲音輕柔宛如黃鸝出穀,極為悅耳。
那車夫才發現了被馬車撞倒在地的容婉,趕忙上千扶起了她,道歉
“抱歉啊,姑娘。”
容婉拍了拍沾染了灰塵的衣裙,發現自己也沒受什麼傷,就道
“沒什麼事,不過摔了覺而已。”
“穎兒,把這些給那個姑娘。”車上下來一名綠衫女子,她給了身旁的丫鬟一個包裹。
容婉看著綠衫女子,眸中異彩連連,好一個精致的美人兒。
柳月明看著容婉,麵含淺笑,她就是榮國府二小姐…
果然是個美人兒…
穎兒走到容婉跟前,將包裹雙手交給了她,道
“這是我家小姐的歉禮,還望姑娘你一定要收下。”
容婉擺手道“哎呀,我沒事的,不用了。”
穎兒為難地看著容婉道“姑娘你還是收下吧,不要為難奴婢了。”
幾番推辭,容婉最終不得已的收下了包裹裏的銀兩。
容婉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綠衫女子身上,越看,越是覺得她美得讓人心動。
直到她們一行人走遠,容婉才算回過了神,心中不禁歎道,這世上怎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容二小姐?”
聽見一聲好聽的男聲,容婉回過頭看,卻發現是蕭誌遠,忍不住蹙了蹙眉,道
“齊王世子。”
容婉眉目疏離,自從發現了蕭遠誌和太子有那麼點關係後,便越發的不喜歡他,一看見他,就想起了太子,想起太子,一想起太子,她就忍不住想到上次蕭悠在江浙一地遇到的事情,越想,就越是生氣。
蕭遠誌見到容婉是歡喜的,但是看見容婉臉上的淡漠時,心中卻又失落,不過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笑道
“難得遇見一次,不如一起去天香樓吃個便飯?”
“不必了,我現在還有事,沒時間吃飯。”容婉又道“那麼世子,容婉就先告辭了。”
轉身,容婉就要走。
蕭遠誌一把拉住她,湊近她低聲道“你就不想知道太子下一步針對楚王殿下的計劃?”
容婉立刻來了精神,目光如刃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