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默默的點著頭,何姨娘暫時也沒想到更多的話囑咐,就對容歆說:“你二姐姐送你的衣裳,這人情兒你可要記著。”抬手輕輕捏了捏容歆香腮,笑著說:“快去把衣裳換上,讓姨娘瞧瞧合不合身。若不合適,姨娘這幾日就給你改改。”
容歆小女孩心性,早就按耐不住想去試新衣裳的心思了,聽何姨娘這一聲,喜上眉梢。“女兒這就去換。”抱著衣裳就跑回了自己屋子,喊來婢子飛快的把新衣裳換了,隻是並沒有相襯的頭飾,隻好仍舊用舊首飾勉強配配,先往何姨娘屋裏去。
“姨娘!你看看!”人還沒進門兒,光是聽聲音,就能猜出這歡喜勁兒來,何姨娘正讓柔兒去去箱籠裏找首飾,轉臉兒就看見容歆歡歡喜喜的跳進來。
何姨娘覺得眼前一亮,自己的女兒長得不差,可是就可惜在庶出又攤上個那麼不賢良的主母。弄得好好的一個小姐,偏偏整日裏隻有半新不舊的衫子穿,顏色也都寡淡的很。
“真好看,我的三小姐一點兒都不比別人差!”何姨娘伸手拉住容歆的手,上上下下的又讓容歆轉了個圈兒。
容歆臉上紅撲撲的,柔兒又捧著幾個匣子進來,容歆很是納悶兒:“姨娘……?”
何姨娘將匣子打開,裏頭是黃澄澄的薄金首飾,栩栩如生的振翅蝴蝶,蜻蜓,顫巍巍的在簪子頂端。
“哎呀!姨娘這兒還有這樣的好首飾呢?”容歆眼睛一亮,將首飾從匣子裏取出來。何姨娘看著那個匣子,神色有些恍惚,這些都是自己的當初得寵的時候,容天權送來討自己歡心的,之後漸漸失寵,何姨娘就將這些都收了起來,一是睹物傷心,二也是為了以後給自己留條後路。
見容歆喜歡,何姨娘笑著故意打趣兒:“還不是怕給你這個小鬼精兒給倒騰走了?”取出來對著光端詳了片刻,歎了口氣:“成色倒還好,就是樣式舊了些。柔兒,你拿去外頭找一家誠實可靠的店,讓她們重新打個型兒出來。盡快,好讓三小姐配衣衫進宮去。”
柔兒答應了下來,將何姨娘挑出來的幾個收拾擱在匣子裏,用布包好了,拿出去了。
連著幾天,京城裏那些首飾店,衣衫鋪子,都忙得不可開交,各家小姐都將衣裳樣子送來讓繡娘們製作,將首飾樣子挑好了給匠人們打出來。
京中這些鋪子的掌櫃的,天天扒拉著算盤,算著這每日的收益,笑的見牙不見眼,就連對下頭的繡娘,匠人等,都大方的許了額外的獎金做嘉獎。
終於,容歆的首飾好歹在進宮前一天送了回來。容婉這天夜裏也特意讓半夏來吩咐容歆早睡,東西再好好檢查一下。
翌日,早早兒的,容國公府的下人們就開始忙亂了起來,幾個主子都要熱水沐浴,再要做一些小巧方便的點心方便主子們在宮裏墊肚子。這宮裏的宮宴,看著是都精致,可要麼都冷了要麼都光顧著互相聊天並沒時間吃。
何姨娘親自替容歆梳頭,口裏還不停的囑咐著:“進了宮,就跟在你二姐姐後麵,少跟大小姐一處,若受了委屈,你就先忍了,宮裏那樣的地方,別爭一時之氣。”
容歆心裏興奮的不行,口裏答應著,心裏卻已經撒開歡兒的想象著宮裏的一切了。
等半夏來請容歆的時候,何姨娘已經念叨了快半個時辰了,容歆都快受不住了,見半夏來了,也不讓半夏站著把話說完,就拉著往外走,頭也不回,“姨娘,二姐姐肯定等急了,我先走了啊。”丟下一句就拉著半夏跑了。
容婉在二門那裏等著容歆,馬車是楚王府的。四匹油光水滑的高頭大馬,雍容雅致的站在那裏。楚王爺身邊的墨池親自趕車,見半夏姑娘帶另一個姑娘來,識趣的上前幫忙打起簾子:“二小姐,三小姐來了。那我們就走了?”
容歆爬上馬車,見容婉斜靠在軟墊兒上,剝著橘子,滿車廂都是橘子的清香。“墨池,走吧。”容婉吩咐了一聲,將剝好的橘子分了一半兒給容歆,趁著這時候,打量了一下容歆,笑著說:“果然,我就說你穿這身兒才好看呢。”容歆害羞的微微撇過頭去。
容婉闔眸小憩,容歆好奇的時不時將車簾掀起一條縫兒往外看是到了哪兒。漸漸的,離皇宮越來越近。
“你這是看了一溜道兒?”容婉伸了伸懶腰,抬手斟了盞茶,醒了醒神問容歆。
容歆臉上微微泛著粉:“我第一次來……二姐姐,會不會給你跟楚王添麻煩呀?”容婉手勢一停,詫異的問容歆:“怎麼這會子了,想起這麼問了?楚王既然同意了我帶你來,自然是不算什麼難事。規矩我也都告訴你了,你聰明,學的很快。能有什麼事兒?”
容歆勉強平順了下心情,重重點了點頭:“我一定不給二姐姐添麻煩。”容婉笑著學那起子紈絝模樣,拍了拍容歆的小臉蛋兒:“乖,等進了宮,要是遇見談得來的姑娘,你也別拘束,沒什麼的。”
等馬車停在宮門外,容婉帶著容歆下了馬車,沒想正好遇見容國府的馬車,容琴款款下車,再瞧她那身裙子,跟之前見得更華貴了些。
容琴洋洋得意做出一副美若天仙的模樣來,容婉卻玲瓏心思,比容國公府更貴重的世家今日都來,偏容琴這樣高調。
容琴也看見了容婉容歆,一見容婉的衣裳,容琴瞳孔就一縮,她一下子就看出來這衣裳的料子不同凡品,可偏偏,並不張揚。那股子內斂,反而將容婉襯的更加雍容雅致。
“二妹妹這身兒,就是楚王那日送來的?”容琴酸溜溜的開口。
容琴一開口,容婉就聽出來了那股子酸味兒,偏偏,容婉今兒就想逗逗容琴,於是一揚廣袖,就見銀線繡的暗紋隱隱流動著:“是呀,大姐姐之前沒見過,現在看了,覺得怎麼樣?”
容歆站在容婉身後,撚帕掩著唇,眉梢上透著笑意。容琴眼尖,一眼看出來了,炮火立馬轉向了容歆:“我說呢,原來三妹妹是抱上了二妹妹這條大腿,難怪這幾日總往翠苑跑。哼!你以為能跟著去做個媵妾?”
容歆被容琴這麼直白的話弄得臉通紅,又氣又羞。眼眶頓時就紅了:“大姐姐!皇城根兒下的,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說這話!”
容琴眼光在四周一溜兒,也沒見人聽見自己方才那話,頓時沒了懼意,梗著脖子:“你聽見什麼了?我剛才說什麼了?我做姐姐的,勸你一句,這宮裏可不比家裏,你若犯了錯兒,自己領,別拖累我。”說完轉身走了。
容婉拍了拍容歆柔荑,輕聲安慰著:“別聽她嚇唬你,走,我帶你去找我朋友。”容歆輕輕嗯了一聲,收拾收拾心情,跟在容婉後麵,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巍峨的皇宮。
女眷們都是在後宮裏頭的慶雲殿設宴,由皇後為首。墨池送了容婉入宮,就找來相熟的小宮婢來引著容婉姐妹兩人去慶雲殿入席。
韓如煙比容婉入宮早,在花園裏頭的亭子裏,自斟自飲等著容婉,見容婉還都帶了一個小姑娘來,眉眼都有些相似。
“這是你那個妹妹?叫容歆可是?”韓如煙拉著容歆的手,笑著問容婉。見容婉點了點頭,得意洋洋一挑眉:“比你那個嫡姐,嬌俏!”
容歆被韓如煙誇的臉上的紅霞就一直沒散過。容婉一巴掌拍在韓如煙後背上,笑罵:“你別把你那混勁兒用我妹妹身上!告訴你,我這妹妹在家可靦腆一姑娘,真正的大家閨秀,你個野猴子,別嚇著我妹妹!”
容歆瞪大了眼,沒想到容婉這麼直白的說了,生怕對麵這個千金小姐生氣,忙開口替自己姐姐找補:“姑娘,我二姐姐不是這個意思……你、”
話還沒說完,被韓如煙一陣笑給笑懵了,眨巴著眼,看了看容婉又看了看韓如煙。“二姐姐……我、我說錯話了麼?”
容婉笑著將容歆的手從韓如煙手裏拉出來,率先往慶雲殿走,一邊走一邊說:“她就是個瘋丫頭,你別跟她學。你也別擔心嚇著她,她膽子大著呢!當初還是她去找皇帝來,才救了我呢!你說,這事兒,誰家女兒幹得出來?”
容歆聽了這話,對韓如煙的欽佩之情就流露了出來,韓如煙趕上來看見了,越發笑個不停。
“你這個性子,竟然有這麼好性子的一個妹妹,這妹妹要是在我們家,保準被我父親母親還有幾個哥哥疼到骨子裏頭去。他們就覺得我不像閨閣小姐。”
韓如煙說話大大咧咧並不多想,可容歆聽了,再想想自己,就覺得羨慕的很,不由得,眉眼中添了一絲落寞。
韓如煙得知容歆是第一次入宮,自告奮勇的帶著姐妹兩個在禦花園裏逛著,期限容歆還怕亂走衝撞了貴人,後來聽容婉說不礙事,才興高采烈的跟在韓如煙身後,開始逛起禦花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