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初很早就起了身,身體十分的疲倦,但是腦海之中卻十分的清醒,這些日子睡眠減少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唯一能夠讓她充滿希望的就是他們準備上路,朝著那情人穀而去,她的師姐說,到了那裏,或許能夠找到草藥來解了寒清絕身上的毒。
情人穀那個地方她是知曉的,傳聞那個山穀就在南戎以南最邊境的地方,因為地勢險峻,環境惡劣少有人到那裏去,但是那裏原本也是有人生活的,南戎的大地十分廣袤,但是人口卻越來越少,這跟多年的征戰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近年來東黎吞並了北麗,與南戎在邊境上也是摩擦不斷,其實南戎的氣數也快要盡了,東黎之所以沒有攻打就是在整頓兵馬,連年的戰事讓東黎的人口消耗也十分的嚴重,能夠看得出來,因為戰亂而增加的賦稅讓百姓的生活過的並不是那麼的富足。
東黎在休養生息,而南戎此時正在緊張的備戰之中,可這兵力的懸殊就已經能夠看出勝負,南戎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紮罷了,此時她們選擇進入南戎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可她們卻不得不這麼做。
赫連初坐在馬車上,心中盤算著如何安置剛剛買來的丫頭春兒,看著春兒攙扶著寒清絕從客棧之中走出來,她忽然覺得有這麼個丫頭在這裏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在她透不過氣的時候有人能夠幫她一把。
四個人從這城池離開,繼續朝著南戎而去,還有三百裏就到京城的地界了,寒清絕掀開車簾朝著外麵看過去,這個地方他十分的熟悉,繞過這片山林,在不遠處便是藥王穀的入口了。
可他現在這幅樣子,實在是不能回去,眼下唯有賭一賭南戎能有治好他的草藥,若是找不到,他不僅不能回到藥王穀,也不能回到秋月的身邊了,春兒看著寒清絕的樣子,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癡迷,她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公子,很快就要到京城了,您去過京城麼?”
寒清絕點了點頭,“去過。”
“可否真的如同書上所說,那裏是個百姓富庶,其樂融融的地方?”
“不盡然。”
春兒點了點頭,眼神之中滿是向往,她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還真的想要去見識一下京城的華麗,可看著他們如此著急的趕路,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進入京城去一看究竟,她有些悵然的朝著窗外望過去,就看著一個男人騎著馬在外麵跟著馬車,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寒清絕看著洛海清的神情便知道他也是有心事,但是他不能開口去問,因為這件事情很有可能與赫連初有關,眼下他們的關係有些複雜,他的身份十分的尷尬,他倚靠在軟墊眉頭緊鎖的朝著遠方望過去,眼下距離秋月越來越遠了,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見。
赫連初趕著馬車,今日風尤其凜冽,吹得她臉頰生疼,她強忍著如同刀割一般的寒風朝著前麵望過去,這荒涼的地方根本無處落腳,若是今晚不能達到下一個城池,他們便隻好在外麵落腳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運的再遇見一處農家,給他們提供一個避風的居所。
但是不等天色暗下來,就看著遠處有一座城池,城門十分氣派看起來就是個不錯的地方,她加快的腳步朝著城門口趕了過去,終於在落鎖之前進了城,找了一處客棧住進去,赫連初還在納悶的時候,那掌櫃的一眼就認出了寒清絕。
這掌櫃的不是旁人,正是皇甫柔身邊的丫頭,看著寒清絕病懨懨的樣子,身邊的人她全都不識得,所以沒有打草驚蛇,將他們送到客房之後便趕忙朝著那處宅院趕緊去,老管家打開門,看著這丫頭驚慌失措的樣子問道:“什麼事情,如此驚慌?!”
“我看到了寒穀主!”
“什麼?!”這老管家也是睜大了雙眼,眼下暗閣所有人都在尋找寒清絕的下落,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到祈夏城來。
“別聲張,千萬別聲張,我出去一趟!”然後快速的離開了這宅院,朝著一個隱蔽的小院子跑了過去,老管家看著暗閣之中的人,趕忙開口說道:“快,快給閣主傳信,寒穀主眼下正在祈夏城的客棧之中。”
“是!”暗衛一刻不敢耽擱,帶著信件快速的出了城,這掌櫃的回到客棧之後,親自來到寒清絕的房門口,低聲說道:“客官,客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是給您端過來,還是您下去用呢?”
她問過之後沒有聲音回答,正疑惑的時候就看著赫連初從隔壁走了出來,輕聲說道:“讓人送過來吧,再準備一些熱水沐浴。”
“好的。”這姑娘轉身離開,赫連初卻皺著眉頭看著她的背影,有些疑惑,東黎民風雖然開放,但是出門做生意的女人還是少數,這麼年輕就是這客棧的掌櫃的,這人一定不簡單。
看著小二將飯菜端了上來,她朝著小二微微一笑,輕聲問道:“小公子,我初次來到這城池,瞧著你們掌櫃的頗有姿色,她難道還沒有成婚麼?”
這小二看著赫連初嫵媚的樣子,臉上浮現一絲紅暈,將飯菜都放在桌子上之後趕忙退後了兩步與她拉開了距離,輕聲說道:“我們掌櫃的可是女中豪傑,府上還有幾個姐妹也都一樣的能幹。”
“哦?那真是太厲害了,我在東黎甚少見到這麼厲害的姑娘,能否告知你們掌櫃的名諱?”
“這。”這小二有些猶豫,“這我得問過掌櫃的之後才能說!”然後就轉身排開了,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赫連初輕笑出聲,片刻的功夫就看著洛海清走了進來,麵色陰沉的說道:“這城內有些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了?”起身朝著外麵望過去。
“眼下已經很晚了,外麵卻有許多的人朝著城中心走過去,說是舉行什麼盛會,眼下正值冬日,外麵寒冷異常能舉行什麼盛會?!我瞧著有些不對勁,咱們隻在這裏休息一天,明日趁早離開!”
赫連初倒沒有畏懼,而是推開窗子看著外麵的人群,這些姑娘們打扮的十分嬌俏朝著城中走過去,隻是這隊伍之中甚少有男人出現,她勾起嘴角,“既然是盛會,那我自然是要去瞧瞧的了!”然後不顧洛海清的反對,直接從窗口一躍而出,隨著人群朝著城中而去。
身邊的姑娘們三五成群,各自說著趣事高興的很,唯獨是她孤身一人,走在這人群之中也顯得孤單,走上了這城內的街道,就能夠看到城中那巨大的樹,它係著無數紅色的絲帶,這紅色的絲帶在風雪之飄搖著。
走近了就發現許多的少女在道路兩旁的桌子上麵取了絲帶,在上麵寫著什麼然後朝著那可大樹行禮,十分虔誠的將手中的絲帶綁到自己能夠觸及到的地方,赫連初看著有趣,也走到桌邊拿了一條絲帶,拿起筆卻不知該怎麼寫。
便隻留下四個字:願你安好。
然後就隨著那些姑娘朝著那可大樹走過去,輪到她的時候,她雙手在胸前合十,低頭用南戎的語言開始祈禱,身邊的少女沒有聽過如此新奇的話,紛紛朝著她望過來,沒想到赫連初放下雙手,竟然施展輕功從平地一躍而起,站在了很高的樹幹之上,在那個甚少有人能夠觸及的地方緊緊的將絲帶係好。
然後一臉虔誠的擁抱了這可大樹,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之中離開了,眼下她才知道城內的盛會便是來到神樹祈福,也對,這棵大樹已經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他的確能夠承載的了人們的祝願。
她很隨意的前行,發現走著走著竟然到了一個十分偏僻的巷口,巷子裏麵一片漆黑但是散發著一陣酒香,她在南戎每日都不能少了酒,這酒究竟好不好,她隻要嗅到氣味便能夠知道。
眼下這個味道,可以算得上是上品了,禁不住這酒香的誘
惑,她抬腳就朝著巷子裏麵走進去,在她走進去不久,就看著兩個人影出現在了這巷口,朝著裏麵張望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赫連初朝著裏麵走過去,這才發現在幽深的巷子深處有一盞十分昏暗的燈,門口有個旗子上麵寫著一個“酒”字,她有些期待的舔了舔幹澀的唇角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伸出手敲了敲門,裏麵卻沒有動靜,她用力推這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然後就看著一個老人有些驚慌的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他眼神滿是畏懼的看著赫連初,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你是什麼人?!”
赫連初因為打擾了別人感覺有些歉疚,趕忙俯身行禮,“抱歉,打擾您了!我是聞著酒香過來的,不知道是不是您釀的酒,可不可以賣給我一壇?”
老人將燈籠放在地上,看著赫連初的腳是站在地上的這才放心了一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就坐在了門檻上,“我這酒不是給人喝的,天色不早了姑娘,你還是快些回家去吧!”
赫連初愣了一下,“老人家,釀酒不是給活人喝,難道還能是給死人喝的麼?”然後一臉尷尬的說道:“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想來您也應該休息了,那我明天再來吧!”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還不忘關上了院門。
這老人坐在門檻上,愣愣的看著院門,深深地歎了口氣轉身回房間去了。
第二天赫連初醒過來的時候,仍舊對昨夜的酒香念念不忘,洛海清希望一行人快些啟程都被她拒絕了,她快速的朝著昨夜去過的小巷而去,當她再一次站在這院門口的時候,卻發現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這院門“滋滋呀呀”的叫著,根本不像是上了鎖的樣子。
她輕輕的推了一下,這門就展開了,裏麵的地麵滿是灰塵,唯獨有一雙鞋印留在門口,她有些驚訝的看著,這正是昨天她來到的地方,她昨日見到了老人之後站在這裏並沒有朝著裏麵走。
可當她朝著房屋的門檻望過去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被凍僵了一樣驚得她動彈不得,昨夜那老人明明就提著燈籠坐在這門檻上的,為什麼那門口竟然滿是灰塵沒有一丁點的痕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不相信這世上有鬼怪之說,咬著牙朝著院子裏麵走進去,推開這早已經腐壞的房門,房間裏麵早已經布滿了灰塵,牆壁上還有幾張蜘蛛網掛在那裏,看起來已經多年沒有人居住了。
她感覺雙腿如同千斤重,脊背上的冷汗已經將衣服浸濕,那老人明明就坐在這裏還與她說話,這怎麼可能!?難道她走錯地方了?她想要轉身離開,就看著房間裏麵似乎放著什麼,仿佛是酒壇一樣的東西。
可心中的畏懼讓她根本不敢進去,這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尖叫,她仿佛回過神一樣的坐在了地上,門外是一個年邁的女人,看著她站在這門口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你,你是人還是鬼?!”
赫連初聽清楚她所說的話,從地上站了起來,強忍著心中恐懼快速的離開了這個院子,走出去之後覺得雙腿一軟,倚靠在牆邊半天沒有回過神,這女人看著赫連初,感受到她正在喘氣,欲哭無淚的說道:“真是作孽喲!作孽喲!”然後轉身欲走,卻被赫連初狠狠的拽住。
“大嬸,這裏的人呢?”
“人?什麼人,這裏已經許多年沒有人居住了!”
“不可能,昨天我還見到了一個老人,他就坐在這門檻上,他就坐在那兒跟我說話!他說他的酒不是賣給人喝的!”
這老婦人聽著赫連初的話嚇得臉色都變白了,用力掙脫了她的鉗製快速的朝著自家的院子跑進去,“嘭”的一聲關上了院門,帶著哭聲說道:“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赫連初站在那裏,看著這破敗的宅院,說不清這種感覺,她並不想要就這麼離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然這會變成她一生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