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前廳之後,嶽淩風站在那裏麵色不善,眼神一直盯在這位吊兒郎當的張公子身上,這位張公子十分無所謂的在一旁坐了下來。
張莊主看著嶽淩風,言語之間也客氣了不少,“嶽將軍請坐吧,有什麼事情,咱們坐下說。”
看著嶽淩風坐了下來,張風林麵色緩和了不少,“嶽將軍今日來此的意思,老夫明白,但是犬子剛剛歸來,有些事情,也得容他解釋一下。”
“烈兒,嶽將軍今日過來,是想要問前些日子在京城裏麵發生的那一件競售的事情,為父聽聞你卷入其中,也十分的好奇,正好今日你仔細說說,為父也想聽一聽其中的緣由。”
這張公子聽到父親的話,神色倒是鄭重了不少,看了一眼嶽淩風之後低聲說道:“既是競售,那隻要手中有銀子自然就可以參與,更何況那競售的宅子,可是響喻三國的皇甫家的宅子,父親您曾經在皇甫老先生府內受過教,我想要將這宅子買下來,權當是哄您高興,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哪裏不對,竟然在這年節之間,勞煩嶽將軍親自跑這麼一趟。”
聽到這話,張莊主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皇甫家的宅子竟被競售,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公子歎了口氣,“其中的緣由我也不甚清楚,仿佛是聽聞這皇甫家的後人已經離開了京城,似乎不想要同這裏扯上什麼關聯所以想要出售這座宅院,當時這房契已經交給了商會來出麵競售,我猜想他們定然是與皇甫家有所聯絡,嶽將軍既然這麼想要知道皇甫家的事情,您應該去找競售宅子的商會,也非是我啊。”
張莊主點了點頭,“是這麼個理,嶽將軍若想要找的是皇甫家的後人,那自然也是找不到咱們這兒來的,他想要問的,是那日從你手上買下這宅子的人。”
一聽這話,張公子望向嶽淩風的眼神都帶著意思疑惑,“若我沒有記錯,當日在醉仙樓,我可是見過嶽將軍的。這場盛會當時嶽將軍也是在場的,怎的現在所有的事情要悉數過來問我?”
“我雖參與這場競售,但是並沒有做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這來龍去脈都已經說清楚了,不知道嶽將軍還有什麼想要指教的?”
嶽淩風看著這張公子,嘴角揚了起來,“本將軍就是想問問,張公子手持重金參與競售,最後竟然會將這宅院拱手讓人,您究竟為何要放棄這座宅子?”
張公子擺了擺手,“還能為何,因為我手上的銀子不夠了唄。”
嶽淩風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張風林看著嶽淩風臉色又沉了下來,“嶽將軍,您如此質問犬子,老夫敢問一句,犬子究竟牽涉到了什麼事情之中,才會讓您如此在意!”
嶽淩風沒有回答莊主的話,而是看著張公子問道:“那你可看清楚買下這宅院之人的容貌了?”
張公子搖了搖頭,“我是去買宅子的,看人家容貌做什麼。眼見著這價碼已經超過了我承受的範圍我就離開了,難不成還讓我坐在那裏,為搶走我想要宅子的人道喜不成?”
嶽淩風冷哼一聲,緩緩從椅子上起身看著張公子,“但願公子您所說的都是事實,若是讓我查出您口中有任何不實之言,休怪我不客氣!”
聽到這話,張莊主也跟著站了起來,“嶽將軍,老夫不知,您究竟能如何不客氣啊?”話音剛落就聽著外麵許多人衝了進來,手中帶著兵器直接將嶽淩風和近侍圍了起來,氣勢衝衝的樣子似乎想要立刻開戰,嶽淩風身後的近侍也直接拔出了兵器,倒是嶽淩風微微一笑,“張莊主,您此舉會帶來的後果,您想過嗎?”
張風林擺了擺手,“退下!”
然後就看著衝進來的人紛紛站到了一旁,但是看著嶽淩風二人的臉色仍舊是十分的難看,張公子也跟著笑了起來,“嶽將軍,如若您真的能夠尋得蜘絲馬跡,也不至於過來同我為難了,難不成您是遇見了什麼棘手的事情或是解決不了的敵人,所以才想要用我撒氣?”
眼看著嶽淩風臉色鐵青的要發火,他忽然之間笑了起來,“玩笑話玩笑話,嶽將軍大人大量莫要當真,嶽將軍問也問了,想來也沒有什麼可指教的地方了,對於您的提問我也並無任何隱瞞,所以還是希望您不要火氣這麼大。”
“看起來這件事情的確十分的嚴重,日後嶽將軍有什麼指教,盡管可以來到風林山莊,我們父子隨時恭候。”
嶽淩風冷笑了一聲,“張公子好膽識,張莊主,您可真的是有個了不得的兒子啊!”說完之後帶著近侍就離開了。
張公子看著嶽淩風離開的背影一臉的笑意,然後就聽著張莊主沉聲說道:“烈兒,隨我來!”
然後快速的離開了前廳,回到了書房之後,這張莊主臉色陰沉的問道:“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你卷進了這種麻煩之中。”
張公子無奈的坐在一旁,“爹,您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會參合這種事情的人,隻不過是受人之托罷了。”
“受何人之托?”
張公子緩緩起身來到了父親身邊,在他的耳畔說了兩個字,張莊主驚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罷了,他們辦事,還是讓人很放心的。”
嶽淩風帶著人下了山,二人站在風雪之中,不眠不休兩日都已經十分疲憊了,但是眼下他還不想要休息,所以低聲說道:“回去吧,遇見客棧咱們就休息。”然後就上了馬。
等他回到京城的時候,也沒有與嶽老將軍派過去的人見到麵,似乎是錯過了,回到府上才知道龐夢瑤懷孕的消息,他又驚又喜,回到房間內看著坐在那裏的女子,本想要朝著她走過去,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隻得站在一旁看著她傻傻的笑著。
龐夢瑤看著嶽淩風安然無恙的歸來,輕笑出聲,“怎麼不過來?”
嶽淩風站在那裏,有些緊張的說道:“怕讓你受了涼。”
而此時,買下宅子的人已經開始著手安排這人住進去,就連從前的牌匾都已經摘下來,換了新的,或許是這個時候開始,皇甫家真的已經不存於世了,這幾日凡是路過這府邸的人都是滿滿的惋惜,這個府邸在十年之前還是滿門的榮耀,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幅樣子。
那個時候皇甫家雖然沒有入朝為官的人,但是這皇甫靖的名諱響喻三國,凡是上門求學之士都以利待之,若是想要進入這座府邸求教,就算是皇親國戚也要放下身段,與尋常的百姓共同生活,這裏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能夠打破世俗的地方。
而後皇甫靖年事已高,但是皇甫家卻出現了一個震驚朝野的女子,不僅得到了皇上皇後的青眼,更被冊封為耀王爺的王妃,正妃!
按照常理來說,她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坐上這正妃的位置,但是聽聞耀王爺對她十分的寵愛,入了王府之中,除了王爺的青梅竹馬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女子入府,一時之間被人傳為佳話。
但是世事無常,王妃殞命,王爺一蹶不振,以至於之年之後也在王府病逝,耀王府從此之後徹底的沉寂下來,皇甫家也再不如從前。
眼前再一看,這裏竟已經不是皇甫家了,短短數年之間,權力更迭,這京城裏麵風起雲湧,若說真的有立於不敗之地的,那也隻有將軍府嶽家了。
皇甫柔此時正坐在房間內,與靈兒戲說著在京城內發生的事情,刑天耀在一旁輕笑著,低聲說道:“這世上如今能夠如此大膽的人,就隻有你們小姐一人了。”
靈兒纏著皇甫柔要她說出在京城內發生的事情,皇甫柔抵抗不住她的癡纏,隻得老老實實的說道:“這世上不是有句話,叫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
靈兒點了點頭,“對啊。”
“嶽淩風篤定我一定會去醉仙樓,所以對在場的賓客嚴加監視,任何人似乎都無所遁形,但是在醉仙樓之內,可並非隻有這些賓客啊。”
“小姐,難不成你。”
皇甫柔輕笑出聲,“是啊,換上那如同麻布一般的裝束,端茶倒水就遊走在這些人的身邊,你說,嶽淩風可會懷疑那個在他身邊的小廝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刑天耀無奈的搖了搖頭,“或許他眼下也不能明白,越想要接近,靠得越近,就越容易被迷惑。”
皇甫柔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靈兒趕忙搖了搖頭,“這個法子,當真是隻有小姐您敢做,明知外麵重兵把守,您竟然還敢這麼做,真的是不要命了!”
皇甫柔聳了聳肩,“你怎麼不問問,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靈兒有些納悶的看著刑天耀,“您是怎麼進去的?”
刑天耀笑了起來,“走進去的。”
她一臉震驚的看著坐在那裏的夫妻二人,打了個冷顫轉身就跑了,這個世上膽敢做這樣鋌而走險事情的人還真的就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了。
皇甫柔看著靈兒的背影,“這丫頭!”
刑天耀看著皇甫柔笑意盈盈的樣子,也跟著揚起了嘴角,“這座宅子,你準備怎麼處置?”
皇甫柔沉默了好一會兒,“嶽淩風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追查這件事的,所以,那些人就暫且住在那裏吧,至於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說。”
刑天耀點了點頭,“他的確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那座宅院,但是他也沒有多少功夫盯著那裏了,眼下雖是除夕剛過,但是距離發兵的日子已經不遠了,等到他帶兵離開京城,有些事情就好辦的多了,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他就算是再想要插起這件事情,我都會讓他無處查證。”
皇甫柔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能繼續無憂無慮的住在這裏了,若是要朝著南疆過去,總不能到時候與他們一路同行,還是得先他們一些才好。”
刑天耀點了點頭,“放心吧,臨南城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咱們過去就住在自己的院子裏,也省去了許多的麻煩。”
皇甫柔皺著眉頭,“又要燃起戰火了,還是在東黎的境內啟稟剿滅,還不知道要連累多少的人。”
刑天耀瞧著皇甫柔,讓她有些羞怯的別過了臉,“或許這種輕鬆的生活讓我早已經忘記了鮮血的味道,所以才會如此吧,但是想一想,這戰火可是由我挑起的,我也不算是良善之輩。”
刑天耀眸色銳利的看著她,“你的確不是良善之輩,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他們之所以會落得今日的下場,是因為罪有應得。”
“你可別忘了,當年咱們在郊外見到的那個女子,他用整整一個莊子的人來煉蠱,那是多少條無辜的人命,他們既然如此輕視,這樣的人,哪裏都是容不得的。”
皇甫柔無奈的點了點頭,“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吧。”
刑天耀輕輕的握著她的手,“就算不是也無妨,不論到何時,我都會保護你的。”
而此時的南疆之中,被派出去的大夫到現在都沒有傳信歸來,族長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難道這個世上還有那五個人治不好的病,還是這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讓他們無法脫身?
去京城打探的人也沒有傳信回來,他心中總是十分的焦急,守在那裏的護衛看著族長已經從房間出來,身上穿的甚至有些單薄,趕忙走過來說道:“天寒地凍,族長小心著涼!”
族長看著這護衛,深深的歎了口氣,“著涼,我隻怕這件事情再無挽回的餘地,若真是如此,那將會是我蠱族的浩劫!”
護衛看著族長,眼神堅定,“不論何時何地,隻要族長一聲令下,屬下會誓死追隨,若是這位皇帝陛下要對咱們宣戰,那咱們便與他一戰,咱們占據著如此有利的優勢,也未必會輸給他們!”
族長目光深邃,“容我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