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嫣然艱難地點了點頭。
她現在做任何一個動作都很吃力,而言語更是不能。
但意思很明白,她願意聽寧馨兒的。
寧馨兒看了她一眼。
手一揮。
身上披著的狐裘飄然而落。
輕輕地為鳳嫣然蓋住身體。
隨即拍了拍掌,幾名侍女在寧馨兒身旁出現。
“將她帶回去吧,好生侍候。”
“是。”
……
無盡山上。
一陣強烈的寒意忽然而至,又驟然消散。
所有人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仿佛隻是錯覺。
他們還在期待著,輕功對決的最終勝者,是大玄鳳九歌,還是大楚盛之遠。
而當事人此刻,還在幽穀之中。
鳳九歌將鳳嫣然挪移送走之後,君北凜將招魂幡毀滅。
林間陰氣頓消。
盛蕭杳的身影顯現……
他正倚著樹,搖搖欲墜。
“蕭杳?!”
鳳九歌擔心地喚道。
剛剛幻靈陣,是不是對他造成了什麼傷害?
鳳九歌正要走過去,君北凜已經先她一步。
君北凜接過盛蕭杳的手,將他扶住。
“謝謝。”盛蕭杳望著君北凜,輕歎一聲道。
君北凜沒有回應。
半晌,他淡淡地問道:“你在幻靈陣裏,看到了什麼。”
是什麼,能讓盛蕭杳被幻靈陣傷害到,以至於受傷?
在他的記憶裏,自出師門,盛蕭杳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受過傷了。
可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隨便傷到盛蕭杳的,他知道他的這個師弟靈氣不弱。
另一方麵,他的心中,疑慮還沒有完全消除。
盛蕭杳是不是對鳳九歌,有什麼非分之想?
一想到這裏,君北凜的心情就難以遏製。
扶著盛蕭杳的手不自覺地加大力度。
“哎——疼,疼疼!”盛蕭杳深吸一口氣,“師兄,輕點兒。”
鳳九歌走到跟前也不禁一愣。
她正想搭把手,君北凜卻扶著盛蕭杳挪了挪位置。
他不想讓她和盛蕭杳有接觸。
盛蕭杳將這一切看在眼底。
他眸中光亮一暗。
“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會傷成這樣。”君北凜的語氣更加嚴肅。
他是認真的。
盛蕭杳苦笑了一聲:“嗬……”
他見到了什麼?他見到了鳳九歌。
他差點就無法控製自己。
但是,他最終還是控製住了。
在幻境裏,他對那個“鳳九歌”什麼都沒做。
鳳九歌在他心中,永遠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存在,哪怕是在幻境中。
是的,他清楚地知道這個鳳九歌是他內心深處幻想出來的。
他明明知道,卻甘於沉溺。
他隻是和那個“鳳九歌”並肩站在一起,他隻是看著她,就願意終此一生。
那一刻,他沒有任何想要離開幻靈陣的願望。
以至於他的靈氣,被幻靈陣一點點地消解……
當幻靈陣突然被攻破時,他的身體也受到了強大的衝擊,體內五髒六腑像是被撕扯一般……
睜開眼睛時,驟見日光。
終究是如夢一場。
而這樣的夢,又怎麼可能告訴別人?
盛蕭杳牽起嘴角,苦笑未泯:“我隻是看到了,我想看的東西罷了。”
“是什麼。”君北凜仍心有不甘,想要追問。
“這,算不算我的秘密?”盛蕭杳眉頭一挑。
兩人四目相對,電光火石就在一瞬之間。
“師兄,你放心,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我盛某人,還是拎得清的。”
反正,態度就擺在這了。
幻境所見的東西,他是不會說的。
君北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沒有再逼問。
就算是逼問,也不會有結果。
鳳九歌在一旁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有些一頭霧水。
她雖然也不知道盛蕭杳在幻境裏麵見到了什麼,但是能讓這麼強大的他甘於沉溺並且受傷,就說明了那是他的執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不說,也沒關係。
隻是,這讓她想起了她的幻境。
她的幻境,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空。
她說話,隻有她自己的回聲。
舉目四望,地上隻有一個紫竹笛。
那是在大玄軒轅城時,君北凜送給她的紫竹笛。
當時,君北凜將紫竹笛交到她手中時,輕輕在她手掌心的搔癢還猶有餘溫。
她當時,隻是下意識地拿起笛子,然後吹了起來。
沒想到就見到了君北凜。
誤打誤撞地,破了這幻靈陣。
現在她才大概明白,這個幻靈陣會讓人看到自己內心最渴望的景象。
那麼她在幻靈陣裏看到的那一片空白……紫竹笛……
意味著什麼?
鳳九歌想不明白,便告訴了君北凜。
君北凜聽完,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或許,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答案。”君北凜道。
雖然他也不太明白鳳九歌看到的那一片空白意味著什麼,但是,那個紫竹笛的出現,讓他心情很好。
“隻是一個幻象而已,想來也沒什麼好在意的。”鳳九歌寬解道。
她不再想它。
接下來,他們應該結束這一次的輕功對決了。
“按照計劃,盛蕭杳應該先我一步到終點……”鳳九歌擔憂地看了一眼盛蕭杳,“現在放棄這個計劃也是可以的。”
今天搞不垮顧家,以後也有機會。
盛蕭杳笑了笑,推開君北凜,勉力站穩。
“不必,就按原計劃來吧。”
盛蕭杳不希望自己打亂計劃,更何況這個計劃,是指向盛家的老對頭顧家?
……
無盡山山腳下。
眾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人群之中,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已經停在那裏很久了。
但車上的主人一直沒有下來。
那就是顧家顧守財。
他今天,就在等輕功對決的結果。
在被成為大楚立國以來的最大賭局中,他將全部的身家都押在了鳳九歌贏。
按他對鳳九歌的了解,之前都一直勢如破竹,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等著結果。
無盡山山腳下的彩旗忽然飄動起來。
“來了來了!”
人群沸騰。
眾人都情不自禁地伸長了脖子,就連顧守財也輕輕地拉起了簾子。
最先到達終點的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