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十四章 守得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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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朋友們找到我的。”侯律師說道,“他們來到北市幾天了,暫時住了下來,據我所知,他們不是什麼遊手好閑的人,都挺忙的。這麼忙,卻還是一直在幫你,想方設法幫你洗脫罪名,晨卿,你真的能無動於衷嗎?”

與平常律師不同,侯律師說話的語氣很慢,仿佛是語重心長一般,一番話娓娓道來。翁晨卿的眼眶微微濕潤,“他們是誰?”

“一位姓程,兩位姓俞。這些天,他們為了你,幾乎就沒閑下來過。”

是啊,除了他們,還能是誰呢?

不管在什麼時候,他們總是會想著她,他們從來都不會放棄她。即便她已經決定讓自己掉落到萬丈深淵,他們還是會盡一切可能,將她從萬丈深淵拽回來。

翁晨卿的心跳逐漸緩了下來,恢複平靜。

“如果你真的有錯,那該認,可是,並不是毫無技巧地認。想要從這個地方出來,你至少要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些什麼?”

“沒用的。”翁晨卿搖頭,語氣中透著無奈,她自嘲一笑,“煙灰缸是我找到的,是我往他腦門子上砸的,是我藏起來的。其實,我這些年,我晚上經常睡不好。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他躺在血泊中,現在他醒了也好,挺好的。”

她的臉色很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眸卻還是一樣清澈,這一抹笑容顯得楚楚動人,帶著易碎的美,侯律師的眸光微微一沉,“但是,你為什麼要拿煙灰缸砸他?晨卿,你難道真的想永遠留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了嗎?至少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我,如果你自己都不願意幫自己,那誰還能幫你?”

翁晨卿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侯律師的臉上,沒有片刻偏移。這是個坦坦蕩蕩的女孩,侯律師相信,她有苦衷。

翁晨卿纖細的手指緩緩彎曲,最後握成拳,又鬆開。

指尖嵌進手心,被掐得發白,連侯律師看著都覺不忍。

她真的要放棄自己嗎?這些年,經曆過這麼多的事情,雖然過程不好,但每每到了最後,不都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過去她是個樂觀主義者,但這些年的經曆,卻逼得她不得不悲觀,這次與俞承光道別之後,她已經決定讓一切告一段落,老老實實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可是現在,她突然猶豫了。

也許這還沒到故事的結尾呢。

也許她的人生,注定要經曆波瀾,可這些波瀾總能讓她成長。

也許,她能笑著走到最後。

翁晨卿一直保持沉默,侯律師也不催促,他打開案卷,不疾不徐地翻看著,終於,他等到了翁晨卿開口。

“如果我全都說出來,你能幫我嗎?”

……

從看守所出來,侯律師的心情很沉重。

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她懂什麼?跟著汪隆去劇組,並不是向往奢靡的生活,也並不是虛榮心在作祟,她隻是迷迷糊糊地追求自己的夢想而已,何錯之有?汪隆讓她在劇組打雜,她沒有意見,她吃得了苦,乖巧地完成每一份自己應盡的指責,也從來沒有癡心妄想過,可最後呢?她得到了什麼?

那一個夜裏,那個柔弱的小姑娘無法反抗,隻能默默承受著一切,最後,趁著他昏睡之時,拿一個煙灰缸狠狠砸到他的頭上,這得需要多少勇氣和多少恨意,又該承受怎樣的絕望?

渾身的鮮血,讓翁晨卿窒息,可她不能慌,她處理了現場,最終離開,輾轉反側之下,她裝作不經意,通知劇組裏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將他送到醫院。

那一個年,她是怎麼過的?

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

……

侯律師走出看守所,一眼便望見站在不遠處的三個人。

他們很耐心,站在原地等待,可見到他的那一瞬間,俞承光就像是見到了希望。俞承光再也按捺不住了,趕緊跑上前。

翁晨卿會怎麼說?他了解翁晨卿。不管發生了什麼,這丫頭總是愛自己一個人擔著,倒不是不知道應該如何依賴他人,她是習慣了。

習慣憑借一己之力去解決一切問題。

而當她的力量不夠的時候,她沒法逃避,便隻能一個人去麵對。

光是想到翁晨卿所承受的一切,俞承光便感覺無比壓抑,心頭仿佛被什麼堵著,喘不過氣來,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為她頂下所有的罪,可是,他沒法這麼做。

他甚至連跟著律師一起進去見她一麵都做不到。

俞承光匆匆跑上前,一看他焦急的神態,侯律師便已經看出,他和這小姑娘之間的情誼非同一般。

這小夥子應該知道她過去發生了些什麼吧?一個姑娘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傷害,想要讓她敞開心扉,不容易,可他做到了。

“她還好嗎?”俞承光問。

侯律師點點頭,邊走邊說,“很瘦,臉色也不太好看,起先似乎不願意多說,但是後來,她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了。”

翁晨卿的情況與俞承光所猜測的差不多。她很勇敢,可再勇敢都好,麵對未知的一切,總是會心慌意亂的。

而侯律師能夠用這麼短暫的時間說服她,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他們都舒了一口氣。

“那這官司有得打嗎?”俞錦繡急切地開口,停頓片刻,又像是想起什麼,問道,“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這官司,我們都打。”

這小姑娘受了太多的罪,可還好,她身後永遠站著一群人,他們不惜任何代價,隻想護她周全。

侯律師的沉默讓俞錦繡的俞承光的心揪了起來。

程廷也說道,“派出所的同誌說,汪隆一口咬定是晨卿拿煙灰缸砸了她,而她也沒有否認,這問題很棘手,幾乎沒法解決。侯律師,我們都知道你是北市最好的律師,沒有你不能處理的案件。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幫忙。”

程廷看著侯律師,眼神中帶著懇切。

沉默了許久,仿佛做了一個嚴肅的決定,侯律師的眸光沉下來,“能解決,怎麼就沒法解決了?那個畜生一口咬定我的當事人拿煙灰缸砸他,但為什麼砸他?我們抓住正當防衛這一點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