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的日子越過越憋屈,俞錦繡卻一天比一天光彩體麵?一整個晚上,楚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第二天早上,她掛著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去單位上班。
一見到俞錦繡,她就笑著迎過去,“以前去你家裏玩就覺得你媽媽做的菜真好吃,現在裝到飯盒裏,更美味了。”
“是嗎?那下回讓我媽多做一份,中午給你帶來。”俞錦繡淡聲道。
“錦繡,你真有本事。”
俞錦繡不願意多理會她,最多也隻是客氣幾句,若真要回到過去那樣親密無間的狀態,想必是不可能了,楚琴早就認清了這個現實,心中明明白白的。俞錦繡與她維持著表麵上的和平,卻不打算與她再走近一步,這是為什麼?俞錦繡變能耐了,懂得動心思了!
楚琴不甘心,她不能讓俞錦繡的日子過得如此順遂。
俞錦繡在外麵做個體戶賺外快,沒動任何人的奶酪,楚琴卻眼紅得很。
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單位的領導告個狀,讓俞錦繡丟了這份工作,可打聽了一番,大家都說改革開放之後的政策鬆動,國家提倡用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俞錦繡趁著下班時間做點小生意,誰能拿她開刀?即便領導真要管,最多也隻是給俞錦繡辦個停薪留職,說不定她還樂呢。一個月才二十幾塊錢的薪水,人家介意,她俞錦繡根本就不在意!
俞錦繡若是辦了停薪留職,那往後她們之間的交集就真的斷了,楚琴不願意這麼幹。如果不是因為俞錦繡,她的名聲不會差到這個地步,她還沒有清清白白地站在大家的麵前,還沒有把局麵扭轉回來,俞錦繡就有一定的責任。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隻有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楚琴才安心。
這些天,她一直在考慮張廠長和俞錦繡之間的問題。
俞錦繡會不會看上這廠長?照楚琴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俞錦繡是否喜歡廠長不是最重要的,隻要旁人覺得他們倆有一腿,那這事多半就成了。楚琴跑到廠長辦公室把這話一說,廠長摸了摸自己沒剩幾根毛的腦袋,皺著眉,“這話怎麼說?”
楚琴一笑,“您看錦繡前段時間都快要結婚了,又突然反悔,不知道內情的人都在背地裏偷偷笑話她,說她是被人玩膩了的破鞋,說丟也就丟了。人言可畏,錦繡心裏能舒服?如果您在大家麵前對她親昵一些,在私底下強勢一點,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你們已經開始處對象了,到時候,錦繡是不願意也得願意。”
“不願意也得願意……”張建文粗短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敲著,思索著什麼,“楚琴同誌,你這話,我聽不懂。”
大家都說楚琴長得好,這一點,他也不是看不出來。但是楚琴隻是長得漂亮而已,沒有絲毫的韻味,瘦巴巴的身材,漆黑的眼珠子一轉,腦子裏都是算計。如果隻是想要找個這樣的年輕姑娘,他還真看不上。
與單位裏那些上不得台麵的黃毛丫頭相比較,俞錦繡的確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同誌。
見張建文在斟酌,楚琴連忙繼續出主意,“一個女人,怎麼可能無視別人的議論?連大明星阮玲玉都不堪輿論壓力,選擇自殺呢!廠長,您看,您有能力,有事業,是個受人敬重的體麵人,錦繡為什麼不喜歡?她現在隻是不了解您罷了,等真了解了,也就從了。”
楚琴投其所好,給張建文戴了一頂高帽子,見他目光閃爍,心中也有了數。
“張廠長,方主任讓錦繡去倉庫找點東西,我先回去了。”
楚琴快步走開,張建文的眼底不由閃過一道精光。俞錦繡忙著去倉庫辦事,她楚琴急著回去做什麼?說到底,不過是給他留些時間罷了。
楚琴回門市部的時候,俞錦繡還沒回來,“方主任真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了,這些陳年資料也讓錦繡去找,這該找到什麼時候啊?”
“照我說,女人最重要的還是在家相夫教子,賺的錢夠用就是了,還非想著爬得多高,走得多遠。再能耐,能有男人能耐啊?”
“也不是我說,這段時間,錦繡跟變了個人似的。跟誰混在一起不好,非跟方小萍混在一起?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圖什麼。”
楚琴隻是問俞錦繡去了哪裏,就引起了紛紛的議論聲,其實,她並不覺得這些人說的都是正確的。誰說女人不能獨當一麵?自己沒本事,難道還不準別的女人能幹?
楚琴特別討厭方小萍,可也不得不承認,方小萍的生活狀態是惹人羨慕的。這麼多的領導,就方小萍一個女人,如果她的事業能這樣順利,恐怕也不必處處受姑姑的掣肘了。
當然,她最希望的還是能找到一個好男人,嫁去之後就飛上枝頭變鳳凰,最好是男方家裏能出點錢,讓她開一家像“紅玫瑰”那樣的服裝店,小日子就圓滿了。
楚琴認可方小萍,卻又不願意成為像方小萍這樣的人,她不希望辛苦奮鬥,隻想坐享其成,可又不敢真的心安理得得等待著天上掉下一個餡餅來,就隻好打著主意把俞錦繡拉到自己身邊來。
隻有當俞錦繡也深陷泥潭的時候,她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方小萍給俞錦繡布置了工作,這工作很繁瑣,幹什麼不好,非得跑去常年沒人打理的倉庫裏找資料,大家都在幸災樂禍,笑話俞錦繡和方小萍走得近,這下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不過,俞錦繡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整天坐在門市部聽著碎嘴的女同事們說著是非,道著長短,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俞承光攛掇她辭職,她的心也開始動搖起來。
此時,方小萍給她布置了任務,她非但不覺得麻煩,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她回來上了這麼久的班,啥事都沒幹,這回終於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