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對麵的媽媽和哥哥說出這些話,言小溪的臉上已經麻木了,從小到大這些話,真的已經聽了無數遍了。
她低低的一笑,極盡的諷刺,隨即道:“是啊,你們都不傻,你們隻是三觀有問題。”
她是他的親妹妹,是這個家裏的親生子女。
她卻活脫脫淪落成了保姆和下人。
她的確從小到大都不能理解。
婦人厭惡的看著她:“這死丫頭今天的話怎麼會那麼多,看來還是沒有長記性,看到她我就犯惡心,你既然這麼不服氣,就一直在外麵,直到什麼時候服氣了為止!小賤貨!”
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是的,沒有聽錯,最後的三個字,的確是說著。
小賤貨。
這是她親媽從小到大經常對她的稱呼,言小溪真的覺得自己這家的三觀也許是世上絕無僅有的。
她到底是多大的運氣才會投生在這個家啊!
看著冰冷的門,言小溪真的諷刺至極的笑了。
她沒有再去敲門,而是轉過身,靜靜的,習慣的坐在了台階上。
她仰起頭,看著那無邊無際的夜空,冰冷的風吹過,她抱緊了自己的身子,輕輕的歎口氣。
喃喃的聲音也低低的響起:“沒關係,習慣了,習慣了就好了。”
這麼多年,她不都是習慣過來了麼。
她抱緊著身子,把頭埋進了膝蓋之間,用來抵禦清冷的寒氣。
就在她閉起眼睛時,忽然的,耳邊傳來了一陣男性皮鞋腳步聲。
言小溪疑惑的抬起眸,一抬眼,就赫然看見顧司寒已經走到了麵前。
看到他之後,言小溪明顯一怔,然後僅僅是兩秒,她就迅速的調節成了平時的工作狀態,一張清新的臉上也頓時變得開心活潑,笑的像是一朵向日葵:“你怎麼回來啦,顧總,是有什麼東西沒有拿嗎?”
顧司寒看著此刻對著自己笑顏如花的小丫頭,他一雙劍眉擰的很緊:“剛剛,我就站在門口,你們所有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言小溪明顯的一僵,像是根本沒料到。
足足過了幾秒後,她才像是反應過來,然後那個笑臉就凝固在了臉上,然後慢慢的頹敗,然後又變成了一絲的幹笑。
她聲音都沙啞了些:“啊,你看到了,真的好丟人。”
顧司寒的一雙劍眉擰的更緊了:“言小溪,我問你,你真的是這家的女兒嗎?”
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是這副模樣。
言小溪點點頭,然後笑的也有些牽強:“是啊,我就是這家的女兒,雖然很諷刺,雖然我也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我也的確是。”
哪怕她比誰都不想是。
顧司寒從剛剛的一些對話裏就可以知道言小溪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他深深又寂冷的看著她,真的完全想象不出來,一個丫頭,到底為什麼可以做到上班的時候明媚的像是一株向日葵,可是在家裏卻遭受了這樣的對待。
如果換做普通人的話,恐怕抑鬱了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看著顧總看著自己,言小溪隻看了兩秒,然後就強顏歡笑道:“矮油,顧總,你不用為我覺得可憐啊,我都習慣了,而且,我皮糙肉厚的,這麼多年,我不還是照樣過來了嗎?”
看到了她的模樣,顧司寒的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這個丫頭,到底是在強顏歡笑什麼。
她的遭遇讓他輕易就想起了自己。
他在顧家的地位也很低,從小那位貴婦和顧文賢也從來沒有把他當過人看,從小到大他生活的環境名義上是豪門,但是真正的,是十分惡劣的。
眼前的言小溪,似乎跟他相比,好不到哪裏去。
顧司寒看著她還坐著,擰眉問道:“你是打算就這麼的坐在這裏嗎?”
言小溪還無辜的眨眸:“不然呢?”
顧司寒沉了沉,道:“過去這種方式你怎麼解決的?”
言小溪很自然的道:“就在這裏坐著,有時候她們心情好的話,可能半夜就開門了。”
半夜?
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是一通宵坐在這裏嗎?她就不怕凍死!
顧司寒的聲音都變得寒冷了:“你是不是傻子,你不知道自己打車走,去開間酒店嗎?”
言小溪低著腦袋,幹幹的道:“我哪裏有錢,我的工資卡綁定的是我哥的名字,錢也是直接到了他的賬戶上。”
顧司寒:“……”
這個丫頭到底是怎麼活到了現在的。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然後轉身道:“走。”
言小溪疑惑的眨眼:“走?去哪兒?”
顧司寒卻冷颼颼的瞥過去一眼:“跟上,哪兒那麼多廢話!!”
言小溪明顯又被嚇了嚇,為了大老板的心情,不讓他更差,所以她當然是立刻乖乖的跟上了。
車子在市區一路疾馳,過了又是30分鍾後,車輛才停下來。
幾分鍾後。
一棟公寓的房間門口,看著樓道裏的精奢裝扮,言小溪明顯的怔了怔:“這裏……”
別看它是個公寓,但是卻是寧城最昂貴的公寓,它背靠著運河,窗外又是繁華的寧城景觀,所以一眼看過去,就十分有性價比,也十分的豪華。
言小溪還呆呆的看著顧司寒問:“顧總,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顧司寒卻淡淡道:“這裏現在給你住。”
她住??
言小溪瞬間瞪大了眼。
大老板今天這是怎麼了?
顧司寒一臉她大驚小怪的樣子:“這裏距離公司近,你上下班也方便,然後這裏的配套設施也比較方便,方便你可以出行。”
說的這麼體貼入微的樣子,可是言小溪卻根本不敢收。
無功不受祿啊。
她平白無故的接受大老板這份大恩大德,晚上肯定是睡不著覺的。
看著她呆呆的樣子,顧司寒不耐煩的道:“給你住就住,哪兒來的這麼多的廢話,這裏是我空出來的房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住著也方便,那個奇葩的家裏,以後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言小溪還是微微的張著嘴巴,顯然對這一切還是非常的詫異。
顧司寒知道她在受寵若驚,他緩緩的轉過身,然後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也不用覺得感激,我從小的遭遇……跟你差不多,所以我不過是在可憐你。”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想好好感謝我的話,就好好工作,好好的輔佐蘇晚檸,這就夠了。”
說著,他就快步的走向了電梯。
等到顧司寒一路到了地庫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呼哧呼哧的跑過來。
他實在是覺得不耐煩,這個小丫頭陰魂不散了是不是?
他直接就對著跑過來的言小溪吼:“說了給你住,再廢話我就開除你!!”
言小溪被嚇的立刻定在了原地,她戰戰兢兢的模樣,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
看著大老板,過了好幾秒,她才敢小心翼翼的問。
“那個,老板,你不給我密碼,我怎麼進去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