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橫行，月光本來就淡薄，現在更是看不清周遭。隻能聽見竹林沙沙作響，一會兒狂風大作，一會兒悄無聲息。
雲衢緊緊拉住我的手，低聲叮囑：“小心！一有不對勁兒你就立刻撤離。”
“好。”我簡短回答，現在不是聊家常的時候。
杜庭芳跟林星野朝我們打了個手勢，我模糊地分辨出來，他們是分散到兩邊去尋找突破口。
三哥則縱身飛上樹頭，想要眺望一下全局。
我跟雲衢慢慢向前走，這過程當中嚐試過催動照明符，結果完全沒用。
手腕間的金鐲有些躁動，我感覺到小樹在心裏同我說話。
【姐姐，這裏好濃鬱的相柳氣息，要不要我出動？】
【不用，現在還不需要你，小樹，姐姐待會兒呼喚你好不好？】
我默默地回應。
小樹似乎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痛快地表示好，之後就繼續沉潛在鐲中，等候時機。
我不召喚金盾跟小樹，是因為雲衢還在這裏，一出現就可能誤傷。現在的局勢又沒有危急到不管不顧的程度。
雲衢似乎感覺到了，他轉頭看向我：“你還是召喚出來，有武器防身，以免意外發生。”
“那你怎麼辦？雖然現在金盾不會主動無差別攻擊，但它的氣息對‘相柳’全部有影響。”
這點它的特性，也是當年打造出來的目的與使命，所以無論是我還是小樹，都不可能抹除掉。除非把金盾徹底破壞，重新煉化。
雲衢堅持：“這點小問題我自己能克服，不必擔心。”
我確定他沒有開玩笑後，為了以防萬一催動金盾，手腕上的金鐲子立即蕩漾開一層金光，如同火焰般越來越壯大明亮。
半透明的金色盾牌浮現在身側，圍著我輕輕飄轉。它一下就將周圍照亮，赫然間我看到對麵的竹林之間鑽出來兩顆長長的人頭。
應該這麼說，是兩顆人頭下麵連接著長長的脖子！
飛頭蠻！
我認出來，這可是古籍中記載的妖怪，能力隨修行而變，有些厲害的能屠城。
它們麵容凶狠，對光亮反應很大，迅速縮回竹林陰影裏。
我沒有先顧它們，而是查看旁邊雲衢的情況，他已經召出扇子，在身側鑄出層淡紅色結界，將金盾散發的金光阻擋在外。
三哥從樹頂上跳下來，滿臉新奇地盯著我身旁的金盾：“妹妹呀，這小東西還挺別致！”
金盾頓時氣惱，浮現出小樹的麵容，氣鼓鼓地嚷嚷：“你才小東西！我可是姐姐的好幫手！”
“好好好，小孩子家家就愛爭有的沒的。”三哥很是敷衍地擺擺手。
我連忙安撫小樹，好在他很懂大局為重的道理，於是繼續沉潛在盾中。
金光更加亮眼，恍然間竹林猶如白晝。
三哥活動著手腕說：“這裏交給我，你們去把老巢掀了，大哥這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啊。到底是以前的老大，排麵還是要的。”
“老巢在哪？”我問道。
“從這邊小路往前，一直過了萬字碑，再往前的竹屋就是。”
三哥說話期間，之前躲藏起來的飛頭蠻再次出現，一個個漂浮在空中，有的拖著長長的脖子，有的是彎繞的肝腸，還滴著血。
他皺了皺眉，看向雲衢：“小九兒，快讓哥多看兩眼，這玩意兒真惡心啊！”
雲衢瞪他一眼：“趕緊打完了彙合，要是受了傷，笑話你一輩子！”
說完，他就拉著我往旁邊的竹林小路奔去。
飛頭蠻猛地飛起，在空中交錯著飛繞，衝我們撲過來。
雲衢轉身將我擋在後麵，擺出進攻姿勢。而我也準備念咒催動金盾往前衝。
三哥一個飛躍落在跟前，抬手一揮，深藍光波化作條條鎖鏈箍住飛頭蠻，它們拚命掙紮，麵容猙獰之中滋生出滿臉黑毛。
“嘿，你們還想造反，區區小妖給我提鞋都不配！”三哥喊著揮舞起手中鎖鏈，一時間他就像是過去天橋底下擺攤掄流星錘的。
我跟雲衢沒有回頭，而是向著竹林小路深處全力奔跑。
那個老大不管是生氣阻止也好，還是想教訓下前來打擾的我們也好，我們都不會因為這點困難就放棄。
雲衢像是感知到我的想法，笑起來，朝著前方虛空高聲說道：“你最好有所覺悟，我們這就把你從龜殼裏拖出來！”
竹林深處忽然撲來一陣劇烈風聲，仔細又像是有人毫無顧忌地大笑。
“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女娃年幼，我不計較，雲衢，你還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真是不怕死！”
陌生男人的聲音洪亮而充滿自信傲然之氣，在整片竹林裏回蕩。
雲衢不服輸地懟回去：“怕死我今天就不會來，我勸你趁現在來得及，迷途知返，積點陰德！”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敢說，果然年紀小就愛說胡話！”
陌生男人的笑聲忽然尖銳起來，重重疊疊之中似有千萬人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