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找到了夏姬，她比之前任何一次見麵都要顯得虛弱。
她臉色慘白，長發披散在兩側，淩亂不堪，身形也隱隱透明，似乎隨時會飄蕩成灰。
我趕緊上前，關切道：“你沒事吧？看起來很糟糕，你需要什麼？”
“我沒事，隻是消耗得有點多而已……”夏姬說著咳嗽起來，縮著肩膀，看起來更嬌小。
我趕緊伸手撫上她肩膀，一股冰冷寒意襲來，我不由一激靈。
以前雖然她也沒有顯得很活潑，但至少比現在萎靡不振，蒼白枯槁的感覺強多了。
林星野上前，可能是已經有些意識不清醒，夏姬好像沒辦法分辨眼前的人其實是監察使，一直往我身後瑟縮，嘴裏嘟囔著“阿爹阿娘，我好怕”。
我聽得心裏一酸，此時的夏姬應該是回到了遙遠的幼年，她還沒有承擔這使命，隻是普通女孩子的年代。
林星野此時是柳二的外形，他知道自己的氣息混雜了相柳的味道，對於神智倒退的夏姬來說，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他默默地退到後麵，雲衢也沒有往前靠，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守望著這邊。
杜庭芳走到夏姬跟前，眉眼溫柔，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真的很努力，你做到了，一直在盡全力完成任務。”
夏姬仰起頭，對他這番話似懂非懂，嘴角揚起朦朧笑容：“我作對了是嗎？太好了！”
我眼淚差點掉下來，趕緊問杜庭芳：“這怎麼辦啊？還能恢複嗎？”
杜庭芳看了我一眼，沒有直接說，隻是掏出張符紙拿給夏姬，溫柔地叮囑：“這個你拿好了，然後你現在就多多睡覺就好，什麼都不用想。要是有什麼事衝這符紙叫我，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夏姬搖搖頭，又想了想，開口道：“叫你蛇姐姐吧，多好記呀！”
“好，那你就記住了，到時候叫我。”
夏姬點點頭，然後眨巴眨巴眼，蒼白憔悴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睡意。她自顧自地躺下，微微蜷縮著睡過去。
杜庭芳朝我擠擠眼，示意我離開。
我雖然很擔心，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從夏姬身邊走開，跟林星野他們彙合後退出夢境。
等回到現實世界，我連忙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夏姬為了融合得更快，將自身的力量輸送其中。就好比一堆柴火要快速燃燒，有個引子就會快很多，她是把自己力量當成引子，消耗得太多。”
林星野回答，眉頭緊皺。
杜庭芳也同樣嚴肅：“要是正常的妖，隻需要多多滋補，再多修煉個幾百年也能補回來。但她情況特殊，一旦力量消耗太多，就是踏上逐漸消散的命途。”
我心裏難受至極，這一點其實剛才已經隱隱有猜測，隻是我不想確認，不想麵對。
這些日子的相處，夏姬就像是我一個朋友，一個能教導我學習的良友。盡管有些地方她很固執又傳統，可她教給我很多很多。
雲衢摟著我，輕輕拍撫我的後背：“難過就哭出來吧，有些事情從開始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即便沒有這次，她也遲早要離開的。”
我轉身埋在他懷裏，真的難受，我已經很久沒哭過，眼睛變得熱滾滾的。
雲衢摟著我，什麼都沒說，靜靜陪著我。
我沒有任由自己浸泡在悲傷當中，在最初的發泄過後慢慢平靜下來。
夏姬之所以不惜加速自己消失也要融合小樹跟金盾，為的就是讓我們可以更強，為以後的戰鬥做準備。
所以我更不能辜負她，不能讓她做的一切沒有意義。
我離開雲衢的懷抱，深吸一口氣，然後笑起來：“我好了，咱們商量商量之後的行動吧！”
林星野眼神欣慰，走上前想拍我的肩，結果被雲衢一把拍開。
“髒爪子別碰芸昕。”
“哎！你怎麼比以前還討厭我的樣子？”
雲衢瞥了他一眼，語氣冷然：“這還用問？自己照鏡子看看。”
“哎呀，你不能這麼小心眼，我用柳二的身體都有段時間了，你還沒適應啊？”
林星野說著說著，突然一閃身到雲衢跟前，攔住他肩膀，使勁湊合：“來來來，多親近親近你就好了，快熟悉起來！”
“！！！林、星、野！你找死！”
雲衢爆發，化作一條紅色巨蟒追擊跳窗逃跑的林星野。
久違的歡樂氣氛讓我笑起來，心情總算輕鬆了一點，不過同時也有些擔心，雲衢他們不會下死手吧？
“放心，有分寸的。”杜庭芳站在我身旁，安慰道：“他們心裏也不好受，這樣發泄一下就好了。”
“嗯，我明白的，那之後咱們直接去崇明街山區？”我問起正事。
雖然暫時缺席兩名人員，不過我們可以先製定計劃。反正雲衢都聽我的。
“對，既然金盾的事已經解決，最近大家都調整到最佳狀態，那麼事不宜遲，今天晚上咱們就出發！”
“好，就這麼辦！”
我心潮澎湃，一時間連呼吸都有點急促，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緊張。可能兩者都有吧！
不管之後遇見什麼，我都會一直向前，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