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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虹聚集得越多,這裏的光芒就越五彩斑斕,看得人眼花繚亂。
杜庭芳吹著笛子,閉目神情悠然。
要不是周圍的環境太顯眼,我都差點以為自己正在欣賞什麼演唱會。
金嶽聽得也有些陶醉,小聲問我:“杜姐這笛音有種魔力,我都想跟著那些盲虹一起跳舞了!”
我重重地點頭,真的,某些瞬間真以為自己是盲虹,不然怎麼會覺得這笛聲如此好聽?
我還是克製住住自己,沒跟著翩翩起舞。金嶽幹脆化出原型,一隻銅黃色獅虎獸跟它們前蹦後跳。
就在盲虹多到快要無法承受時,我發現前方的五光十色裏隱約有道小影子。它在往這邊窺探,似乎拿不定主意。
我想那可能就是趙家弟弟,於是拽了拽杜庭芳的衣角,然後小心盡量隱蔽了指了指小影子的方向。
杜庭芳看到點頭回應,笛音並未停下,隻是多了幾分委婉跟其他曲調。
小影子往前湧動,前進姿勢有些奇怪。
等到稍微近前之後,我看清楚那是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個頭不高,黑瘦黑瘦的,揚起小臉朝我一笑。
趙家弟弟!
直覺告訴我就是這麼回事,而我也終於明白他前進姿勢為何奇怪。
原來他是被盲虹群體簇擁著,他盤腿坐著,根本不用自己走路。
他神色恍惚向往,好像也被笛音所迷惑。
杜庭芳這時候突然停止吹奏,周圍一下子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突如其來的寂靜讓剛才跟著跳舞,像某種自動化舞獅的金嶽停下來,詫異道:“怎麼了?怎麼了?”
比他反應大的是小男孩,他臉色微怒,指著杜庭芳喊:“繼續吹笛,叫你吹,我要聽!”
“如果我不呢?”
“你敢不吹,我就叫它們圍住你,你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你知道它們都是什麼嗎?”杜庭芳笑起來:“你姐姐是趙與墨吧?”
小男孩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這果然是趙家弟弟!
他看起來毫發未損,穿著印有機器人的T恤短褲,還有價錢不菲的運動鞋。看著也不像是被限製自由。
我忍不住發問:“你為何不回家?趕緊跟我們回家吧!你姐都急壞了,以為你被怪物抓走了!”
沒想到趙家弟弟搖搖頭,語氣滿不在乎:“我不回去,這裏待著很好,我喜歡!”
“這有什麼好?你家裏很著急……”
還不等我說完,對方就直接打斷:“不可能,最多我姐還關心我一下,我爸媽絕對不會著急的。”
我回想起,在美惠街五金店前看到的情形,不得不說,趙家父母確實不著急,還有功夫優先處理顧客。
但這也不算是忽視,主要是他們沒相信有怪物,生意又確實忙,偶爾顧不上來也在情理當中。
沒想到趙家弟弟一下子爆發,他怒氣衝衝,有些歇斯底裏地喊叫:“我就是生氣這個,為什麼都不關心我一下!我已經很難受了,還讓我忍一忍,熬過去,我又不是辣椒醬!”
雖然知道這是正經場合,但聽到他這個比喻,我仍是忍不住想笑。
這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不管裝得多麼不在乎或者凶猛,內心都還沒有銅澆鐵鑄,時不時就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麵。
“那我們回去可以跟父母親好好談談,溝通一下,讓他們改變態度好不好?我會幫你的,你姐也會幫你,我們先回去好嗎?”
我盡可能地溫柔。
趙家弟弟似乎有些心動,他猶豫地看著我,又低頭看看周圍簇擁著他的盲虹。
我因為眼睛符咒的原因,現在終於可以直視這些盲虹,它們長得就像是沒有眼睛的蛇,周身覆蓋著閃耀微微白光的鱗片,身軀又細又長。
它們揚起頭,彼此摩挲碰撞,發出輕微嗡嗡聲響。
趙家弟弟臉色微變,大聲拒絕:“反正我就算回去也會被爸媽嫌棄,姐姐不是真心的,她是怕我丟了自己沒法交差,我最討厭他們了!”
他喊叫著發出幾聲我難以形容的哨音,那盲虹就跟得到某種指令一樣,它們立即行動,迅速聚集,將趙家弟弟團團包裹。
這過程也就睜眼功夫,它們就形成變形金剛的模樣,隻不過全都是由盲虹組成,上下左右都蠕動著。
趙家弟弟就在這變形金剛最裏麵,想必是他非常得意之作。
他的聲音響起,有千萬男女老少附和:“我不回,絕對不回,不如把這裏都毀掉!我要破壞你們!”
金嶽怒吼:“你也不是三歲小孩,這點道理都不懂嗎?就算你父母對你關心不夠,你可以去抗議,去理論,這樣與虎作倀隻會害了你自己!”
“你懂個屁!我就算說也沒什麼好結果,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我不要過跟他們一樣的人生!”
金嶽憤怒,他前爪已經開始磨地麵,擺出要攻擊的姿勢。
盲虹組成的變形金剛也不再說話,而是衝過來要將我跟杜庭芳捏在手裏。相比起來,它有兩三四層樓那麼高,抓我們確實易如反掌。
我跟杜姐分別閃向兩邊,他又吹起笛子。
音律同剛才一樣動聽悠揚,隻是隱約當中多了絲沉重,改變了某些旋律。
變形金剛一下子遲緩起來,它們遭受重擊般往後撤,手臂不聽使喚地來回擺動。
內部的趙家弟弟急了,喊叫起來:“往前進,我說往前進,踩死他們!”
變形金剛又挪動幾步,仍是不怎麼流暢。
杜庭芳加重笛音,曲調歡快起來,舞獅金嶽再次上線。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伴舞。
趙家弟弟憤怒地吼叫,卻無法挽回。變形金剛跟著跳起踢踏舞,每跺一次腳,就有盲虹自動剝離出來。
等到杜庭芳一曲終了,巨大的盲虹已經所剩無幾,隻有一些糾結纏繞類似骨架的盲虹殘存,趙家弟弟顯露無疑。
他正眼角帶著淚花,怒罵我們:“你們還我的夥伴,你傷害了它們!”
“它們不是你的夥伴,它們隻是利用你,妖中介不管跟你說了什麼,他們都是欺騙你!”
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把他喊醒。
偏偏小男孩固執得很,他洋洋得意:“它們知道我想什麼,也不用我寫作業,我想吃什麼喝什麼,它們都能弄來,它們才是好的。
好家夥,我最煩這種情況,簡直要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