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火蛇圍繞聚集，越來越多，浮在空中的陣法紅眼也比之前膨脹好幾倍。
我能清晰地看到它眼瞳裏還刻著一道道紋路，似乎是什麼咒語。但是我看不懂，隻隱約有模糊的感覺——那是催動加強力量的咒訣。
沒空多研究，雲衢苦苦支撐，整個人仿佛已經繃緊的弓弦，隻要再多一絲力就會立即崩斷。
我趕忙支援他，利用所會的符咒加強防護罩，但顯然這點兒力量杯水車薪。
惡浮神也沒閑著，他衝出防護罩，將手中的黑金傘往空中一拋，傘瞬間變大，全部展開，從中射出道道銀針。
那些團簇在周圍的火蛇被銀針擊中後，仰頭翻滾，發出陣陣悲鳴，最後化作一縷火焰消散。
這最初很有效果，硬生生使防護罩周圍空出來一片。
陣法紅眼發出沉重而輕蔑的哼聲，仿佛老舊的嗡鍾響起，震動不止。
與此同時，它眼瞳中噴湧出更多的火光，金紅一片，連綿不斷。當中蛇影攢動，向著防護罩發起更猛烈地攻擊。
銀針的數量很快就趕不上它們的速度，逐漸落了下風。
陣法紅眼顫動著，那是在笑。
【就算相柳本體在這裏，吾也不懼，更何況是你這樣的小小蛇妖，拙劣的分身，卑微的模仿者。】
這話字字句句都殺人誅心，別說雲衢，我聽得就心頭火氣，恨不能一錘子戳瞎了它。
雲衢一聲不吭，他現在全部精力都用在防禦上，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對嘲諷做出反應。
他雙手前伸，掌心豎起，團團紅光彌漫而出，縈繞在整個防護罩上。
淺藍水波與紅光糾纏交融，蕩漾起絲絲紫氣。
惡浮神操控著黑金大傘，不斷變換方位，與外麵那些火蛇纏鬥。
我也不能落後，隻恨自己不是水係，無法直接援助雲衢。
既然不能，我也徹底放棄這個念頭，那就跟惡浮神一樣清除外麵那些火蛇，減輕雲衢的負擔。
我念動土靈咒，一張張符紙甩出去，爆開砂石凝聚的食蛇鳥，雙翼振振，俯衝進火蛇堆內，寒光閃閃的長喙將一團團火蛇吞噬。
它迅猛而有力，擾動得火蛇們放棄防護罩，轉而圍攻它。
我見狀，連忙又催動兩隻食蛇鳥飛出，它們由符咒跟砂石構成。以我現在的能力，有效時間最多三十分鍾。
不知道能不能將大半的火蛇清除掉？
現在也顧不得考慮這個，能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我默默在心裏念叨：夏姬啊，如果我在這死了，你引以為傲的責任也就失敗了，你還要保持沉默嗎？
果然，我腦海裏回蕩起夏姬的聲音。
【當然不可以，誰也不能阻止我完成神聖使命，你必須活著，活著完成你該做的！】
我感覺到一股力量湧動，腦中浮現之前從未見過的咒言，明明是看不懂的晦澀古文，但我卻自動明白它們的意思。
我想夏姬不會在這麼危機的時候鬧著玩，所以毫無顧慮地大聲快速地念出來，身體裏湧現的新力量頓時有了宣泄的方向。
它們彙聚到我手中捏的空白符紙上，然後瞬間膨脹變大，飛繞上空。
符紙內鑽出條長長金黃色龍影，它眼神犀利，腳爪如刀，陣陣龍吟咆哮如雷。
它俯衝向團團火蛇，張嘴噴出一股股金黃煙霧，頃刻之間就將它們化作焦黑灰燼。
那正陣法紅眼的瞳孔緊縮，似乎對是金龍金霧也有所畏懼。
火蛇迅速往後退，來不及跑的都成了灰燼中的一份子。
金黃煙霧遍布整個空間，陣法紅眼縮小麵積，變的隻有籃球那麼大。
我目露欣喜，太好了！
就在這時，雲衢驀然間猛咳一聲，隨後身形一晃，往後撤了一步。
我立即看過去，眼見著他眉頭緊皺，張嘴噴吐出赤紅的血水，濃烈得已經泛黑。衣襟瞬間沾染上斑斑點點。
“雲衢！”我連忙上前扶住他。
結果我根本撐不住，他就像是從內部遭受了什麼重擊，整個人連站立的力氣都被抽走，一下跪倒在地。
我嚇得六魂無主，忽然就聽到一陣陣大笑。我抬頭一看，陣法紅眼顫抖得厲害。
【真有意思，吾第一次見，犯衝的仇人親密無間，小丫頭你施展的這招還算不錯，不過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對相柳的殺傷力也不低啊。】
我心猛地一沉，繼而怒火中燒，大喊道：“夏姬！是你，你故意的！”
夏姬的身影仿佛投影般浮現在我麵前，虛無縹緲中，她露出意味深長地笑：“如果他真有自己說的那麼強，這點波動就該扛得住。”
“雲衢如果有事，我絕對饒不了你！”
夏姬沒有搭理這話題，隻是催促：“快點繼續，將這些火蛇徹底消滅！你實在聰明，一教就會。”
我惡狠狠瞪她一眼，咬牙切齒道：“在沒有解決問題前，我不再用了，絕對不會！”
夏姬臉色驟變：“你們處境危險，現在不乘勝追擊就遭了！”
“大不了一起死！”我真的是氣炸了。
雲衢一手捂著胸口，抬起頭，臉色慘白如紙，雙眼卻隱隱透著紅光。有種強烈深邃的情愫在當中氤氳。
“不必顧慮我，快點……”他說話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混著著血水湧出。
我根本不想聽這些，摟著他，聲音顫抖：“我不能不顧你，我不可能，你會……”
那個“死”字我說不出來，似乎隻要說了就會發生天塌地陷的慘禍。
惡浮神在旁急聲道：“夏夫人你千萬小心，別聽這惡婆子的，她就是想害人！”
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夏姬是什麼人，不過惡浮神一定能感受到夏姬身上與大禹氏族有關的氣息。
這一瞬間我已經想到一切可能，最糟的無非就是死在一起，那也沒什麼，除了對不起爸媽之外。
但要我不顧雲衢安危，我做不到，換成是他，也絕對不會動手的！
夏姬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忽然雙手交疊在胸前，結成複雜的印記。她口中念念有詞，身影也隨之越來越單薄。
那徘徊的金龍本來已經有所縮小，此時好似補充上力量，驟然變得比方才還有雄壯龐大，噴吐出的金黃霧氣更濃烈。
殘存的火蛇悉數委頓成會，陣法紅眼周遭凝聚起紅色光罩，似乎在抵抗著霧氣。
雲衢垂頭，手死死抓住胸口衣襟，腰部以下化作蛇尾，曾經像紅寶石般閃耀的鱗甲仿佛枯萎般焦黑，以極快的速度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