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野的回答我沒聽清，隻知道夾雜在一陣漸行漸遠的咆哮當中。
我有些擔心，問雲衢：“師父他不會有事吧？”
“當然不會，雖然這裏的數量有些多，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雲衢回答得篤定。
惡浮神也說，從林星野身上感受到不一般的氣息，輕易死不掉的。
我徹底放下心來，希望師父他老人家事後不要生我的氣才好。
雲衢輕哼一聲：“他敢對你發脾氣，我就讓他天天生活在蛇窩裏。”
我不由自主腦補大大小小的蛇團聚一起，纏繞住林星野的畫麵……還有點瘮人嘞！
周圍的錯位情況越來越嚴重，陳設跟空間都在向著不同方向裂開，之所以我們沒事，那都是雲衢施展護咒的結果。
“從這裏走。”
惡浮神縱身一躍，懸浮在半空中的一處縫隙間。他原本凝實的身軀逐漸透明，變得仿佛一團雲霧飄蕩。
雲衢一把將我打橫抱起來：“通過這裏要迅速，我帶你走。”
“好，你多小心！”
我鄭重地點頭，隨後摟緊雲衢脖子。
這種時候千萬不要逞強，不然跑不快拖後腿，那真是太蠢了！
我的宗旨就是，人可以笨，但不能蠢。
勤能補拙，但蠢就是打心裏爛掉，啥都不管用了。
雲衢抱著我，輕輕一縱身躍到空中，猶如優雅的蛺蝶般飛入越來越寬大的縫隙裏。
惡浮神已經前邊探路，縫隙內是一片黑暗，分不清前後左右，黑得很是純粹。但我看得見惡浮神，也看得清自己跟雲衢。
這實在奇妙，就好像在我們身上安裝了照明似的，可細看又沒有光芒散出來。
雲衢踩著什麼東西，一步步向前疾馳。
我低頭一看，是一片片像荷葉似的，不規則圓形物體。彼此之間相距差不多三四米，一直延續到盡頭。
惡浮神的身影在四周遊走，時而前邊時而右邊，他手裏多了一枝花，淺紅色，長得也像睡蓮。
“這裏有夢露蓮，真是稀奇啊！”
我沒聽清：“啥？瑪麗蓮夢露？”
“不是，這可是少見的修煉材料，沒想到這裏竟然有，還是上等貨！”惡浮神興致勃勃，眼睛放光。
他說的應該就是手裏的淺紅花朵，這是如此美妙的好東西嗎？
我問雲衢：“要不要采一點？修煉應該用的到吧？”
“這裏的危險。”雲衢說完，斜瞥惡浮神一眼：“別亂摸，這是花稗的原料之一。”
惡浮神是在中途召喚出來的，他不清楚花稗來龍去脈，雲衢肯定是不會乖乖解釋的。而我也不知道該從哪頭說起。
好在惡浮神很相信我們，果斷地將手裏的夢露花丟掉，還在衣襟上蹭了蹭手掌。
“真是，老九兒你也不早點說，萬一我有事怎麼辦？”
“你不是皮糙肉厚得很嗎？斷胳膊斷腿也死不了。”雲衢語氣似乎很冷淡。
惡浮神大受刺激，跟我抱怨：“老九兒真是討厭得很啊，他當初可曾經哭鼻子求我……”
“我、才、沒有！不許胡說！”
不等惡浮神說完，雲衢就已經氣急敗壞。我忍不住想笑，看來之後可以從惡浮神這裏多挖點八卦聽。
至於真的假的，那不重要！
就在這時，整個黑暗空間忽然劇烈顫抖，地麵起伏不定，像是一重重浪湧。我們瞬間變成當這駭浪當中的孤舟。
雲衢緊緊護著我，我也沒閑著，掏符念咒，一道淡金色的光圈將我們包圍。至於惡浮神他端坐在一片變大的荷葉上，像駕駛船隻般航行。
有什麼東西從底下冒出來，一個個接連不斷。起初就像暗礁，隨後才發覺那是一顆顆人頭。
這駭人之景令我差點喊出來，但很快我就發覺自己看錯了。
那不是骸骨，人頭還活著！
不僅如此，他們還個個漂亮，有男有女。妖冶的眉目有遠超肉體凡胎的美，殷紅的眼瞳裏浮光微微。
他們沒有任何要攻擊我們的意思，隻是在這黑水當中浮動，頭顱之下的脖頸以及手臂，都清晰可見。
我沒有天真到以為看起來無害的東西就真的不傷人，如果是在別處遭遇，我還可能說服自己不要多疑。
這裏不同，妖中介開辟出來的鬼地方，實在不能有半點放鬆。
向著我們飄過來的一顆頭，不，是一個女人，她真的很漂亮，美得麵龐都閃光。眼眸水潤瑩瑩，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雲衢將我放到惡浮神的大片荷葉上，隨後召出武器折扇，嚴陣以待。
我總有種異常的感覺，眼前的場景不知為何有些熟悉，在哪裏見過……
那女人忽然張嘴唱起歌，悠揚動聽的嗓音在鬼魅黑沉的空間裏彌漫。
我心裏咯噔一下，驀然間明白熟悉感從何而來！
鮫人！
我見過書中的記錄，鮫人擅長歌唱，能誘惑控製過往漁民，拐騙入水後蠶食。
歌聲越發動人，我的心神也跟著不安寧，躁動發熱，腦袋恍恍惚惚！
我顧不得其他，隻能先自救，拚著意誌力掏符往耳朵上各貼一張，頓時歌聲變得幾乎聽不到。
這屏蔽並非長久有效，不過總能爭取到點時間。
雲衢背脊緊繃，抬手一揚扇，掀起一道淺水藍色光芒，直擊女人麵門。
那張漂亮的臉龐刹那間碎裂，血濺當場。
她的手臂揮舞，身軀抽搐，巨大的魚尾翻出水麵，又沉下去。
真的是鮫人！
我慶幸自己反應不算慢，不然現在說不定就要被控製著跳進水裏。
我正想著，突然感覺到一股猛力從背後襲來，猝不及防間我往前一撲，直接跌入黑水中。
“芸昕！！”
雲衢轉身疾呼，立即伸手過來。
我在水中撲騰，努力夠著雲衢的手。
就在即將碰到時，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卷住我的腰，把我往旁邊一拽。
是那些鮫人！
他們迅速遊過來，一個個抓住我的胳膊，根本動彈不了。
雲衢神色沉怒凝寒，抬手一招，一股淺藍水球凝聚在掌心裏。
而這時候，一直在後方的惡浮神突然一招黑金傘，鋒利如刀的傘尖直戳向雲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