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衢本來對外人有沒有太多耐性，絕對稱得上冷心冷性。尤其麵對過去的仇人，更不能有好臉色。
要說我沒想到這點倒也不是，純粹是這老祖宗拉仇恨實在牛啊，一開口就得罪人。我一時腦熱就“攛掇”了雲衢。
現在我當然是冷靜下來，跟三哥一起勸說雲衢放棄武力。
而那老祖宗殘魂卻接二連三口出狂言，我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這是料定雲衢不會徹底抹除她，還是認為我們絕對攔得住？
就在事情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時，雲衢忽然收手，周身洋溢的殺氣雖然仍在，但能感覺到整個人都歸於冷靜。
“這蹩腳戲碼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雲衢冷冰冰地發問，神色陰沉。
剛才還蠻橫無理的夢中女人驟然間變了臉色，平靜之中暗藏著幾分難以置信的審視：“你竟然察覺了。”
“雖然你沒什麼腦子，但畢竟苟延殘喘這麼大歲數，不至於蠢到這麼急著作死。”雲衢說話絲毫不留情麵。
到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之前原來是假裝的？這老祖宗殘魂是在試探什麼？
這讓我有點小小不爽，感覺自己被騙得團團轉。
雲衢察覺到我的情緒，立即安撫倒：“起初我也被她騙到，不過畢竟是你的血脈先祖，即便沒有你百分之一的好，也總有百萬分之一，這麼一想才醒悟過來。”
哇哦，雲衢啥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我一下美滋滋，但畢竟還有別人在，故作平靜地回應：“你這說得也太誇張了，我可沒有這麼好。”
而對麵的老祖宗殘魂繃不住了，神色震驚到無以複加：“相柳居然會哄人？！這不可能！他不是冷酷無情，殘暴嗜殺的嗎？！”
林星野聽後很是感歎：“大妹子呀，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當初我剛看到他倆時，這心震驚得稀碎。”
我看看雲衢：“你的名聲原來這麼糟糕啊？”
雖然我翻閱了一些過去的資料，知道相柳惡名在外，遺臭萬年的那種。但不至於讓人這麼震驚吧？
隻不過是哄女朋友的一句話，都能讓老祖宗殘魂驚愕到差點從水缸頂上翻下來。
三哥這時候雙手叉腰，麵帶微笑：“老姐姐，你有點過時啦，不與時俱進是會被淘汰的。”
“誰是你老姐姐！”老祖宗殘魂瞪三哥一眼：“少在這占便宜，你們想說什麼，至少要拿出誠意來。”
“誠意，是相互的，你又能提供什麼？”雲衢說道。
老祖宗殘魂低笑幾聲，俏麗的麵容有著狡狐之光：“你們齊刷刷的過來，肯定是有求於我，我不過是一抹殘魂，大不了徹底消散就是。”
我發現了，這些年歲長久的老東西們，即便外表裝得傻白甜或者瘋瘋癲癲，內在一個個都精明得很。
這就是年齡優勢吧！
頭一次我很希望自己變老點，當然是青春永駐的變“老”。
繼續僵持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我示意雲衢先給對方自由，然後大家再好好談。
至於談崩了，那不用我擔心，在場的都能解決，很是靠得住。
雲衢不情不願地打了個響指，隻見水缸閃過一團紅霧，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幾個蒲團，老祖宗殘魂跌坐在其中一個上，痛得哎呦叫了一聲。
我不由責備雲衢：“你悠著點，好歹也是女孩子，憐香惜玉一點不懂嗎？”
“我隻憐惜你，疼愛你，別的女人在我這隻是一堆骷髏架子。”
雲衢回答得自然而強勢，根本不給人辯駁的機會。
我當然感到開心，既然他不憐惜，我憐惜總可以吧？
於是我上前問了問老祖宗有沒有摔壞，有沒有受傷？
雖然是夢境，但因為真實度被加倍強化，所以各種感覺也能觸發。
老祖宗殘魂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我：“你能不能長長心？別被他三言兩語哄騙！”
“首先，有沒有被騙，我自己可以判斷，不需要別人指點。然後你對他有偏見，我理解，但時代變了，情況不同了，再沉溺過往不可自拔，那你還是趕緊煙消雲散吧。”
憐惜歸憐惜，但說得不對的，我也不能悶頭不吭聲。
沒有狠狠懟她，已經是看在相柳畢竟曾經惡名昭著的份上，但如果因此就裝長輩派頭教我做事，那敬謝不敏。
那老祖宗殘魂盯著我片刻，不服氣又無可奈何，最後歎了口氣：“我叫夏姬，認真算起來，是你老祖宗的老祖宗。”
她轉頭瞪向雲衢，咬著牙說：“我剛才隻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真功德還是虛偽欺騙，誰想到……竟然是真的！”
原來她試探的原因跟林星野一樣！
我不由想起來那段時間裏，林星野為了試探說得各種供火的話，還被激怒的雲衢吊在客廳天花板上。
這麼一想，林星野在天花板當風幹臘肉跟夏姬水缸上求生，還挺般配。
不過由此看出，他們是多麼地不相信相柳會有善念啊！
林星野開導夏姬：“大妹子你看開點，這世間萬物總是會變化的，我也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為相柳四處奔波，豁出去老臉。”
“您是當初的監察使大人，以您之見事情真的……”夏姬朝著林星野微微行了個禮。
“麵對現實吧，可以當老古董，但不能當眼瞎又蠢的老古董。”
林星野的話打消了夏姬最後一點顧慮，終於長籲短歎地接受了。
她原本呈現出來的麵容體態在花信之年，這一承認後瞬間老了不少，看著得有三四十歲。
林星野負責將眼下局勢說明，關於雲衢的目的，三哥出現的原因，以及我們準備了兩套計劃的前前後後。
夏姬原本愁眉緊鎖，結果越聽越眼神越亮，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蒼白枯萎。
“這倒也行！”她轉頭，一把緊抓我手，殷切叮囑：“他要是失敗了，你一定立即馬上消滅掉！”
我總感覺，她是想我現在就出手，有滅絕師太那味兒。
林星野繼續往下說道：“還有就是那陰童跟芸昕融合太久，外力清除會傷到芸昕。丹藥壓製又會影響之後的修行，所以你在內部，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夏姬悠然一笑，麵龐爛燦如花：“不必壓製，讓那陰童敞開了吞噬芸昕的命數，之後就是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