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不是見到一點異常就經受不住的人，她會這麼說，那問題一定不小。
我緊張起來，用餘光掃向海娜的方向。
什麼都沒看見，是我沒看仔細嗎？我隻好正眼瞧過去。海娜擠眉弄眼，想告訴我又怕出聲驚擾。
我屏住呼吸，眼睛瞪得賊大，終於發現了異常。
在海娜右邊岸邊與湖麵交接的地方，有團雜草般的陰影。而就在這當中有雙眼睛直勾勾盯著這邊。
眼睛渾濁發紅，有種死人的氣息，但執著地盯住不放，也難怪海娜會害怕。她沒直接叫出來已經算是夠有勇氣。
我招呼海娜離那邊遠點，海娜一點點往後撤，怕動作太大驚動到這鬼東西。
原本以為會沒啥收獲，但一眨眼功夫就讓我們這一行人分開，可見這天鵝湖裏陰氣挺重，不然絕不會現在冒出來作祟。
陰影裏的那雙眼睛消失了，慢慢沉入水中不見。
就在我稍稍鬆口氣時，海娜又輕聲驚叫，我過去一看，竟然是埋在土裏的半截貓屍，已經開始腐爛，周圍密集著蛆蟲……
我趕緊拉著海娜跑到別處，比剛才陰影裏眼睛還難受！
但當我有意識地向四周查看時，忽然發現地上到處都是小動物的屍骸，隻不過大部分都已經成了骨頭，或者幹癟的屍體。
它們當中有鳥雀有流貓狗，還有一些鼠類，死蛇……
簡直就像是一片墳場，而這些屍骸都保持著朝向天鵝湖的方向，好像要聚集到湖裏卻不幸中途死掉。
偶爾見到一兩隻死亡的流浪動物還不稀奇，但這一邊全是……
有人虐待？還是某種力量導致的？
海娜也發現了，她捂著嘴一時間沒吭聲，我開始有點擔心杜姐，這屍骸裏有死掉的蛇類，該不會這邊暗藏著什麼對蛇很不利的東西吧？
忽然有呼啦呼啦的聲音響起，就在旁邊的灌木叢裏。它差不多有一人多高，維持著半野生的狀態，所以看不清裏麵有什麼。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路過的流浪貓狗，個子小鑽在裏麵看不見，不要過於緊張。
然而當我一注意，聲音就消失。
隻要我目光移開，聲音就會再次響起。
這……絕對不正常，誰家流浪貓狗這麼有目的性？還判斷這麼準確？
海娜悄聲說：“這不對勁啊，要不我們先離這遠點？”
我很想這麼做，但又怕杜姐他們需要幫忙，離太遠趕回來會不及時。
猶豫之際我有了想法，進去一探究竟！
正因為弄不清楚所以才最害怕，與其這樣不如直麵它。
當然，我不會勉強海娜，而且我也希望她在安全些的地方等待，總不能所有人都出問題吧？得留一個通風報信的。
海娜神色糾結猶豫，我知道她想陪著我但又確實有些怕，於是寬慰她沒事，讓她到上麵的石板路上等著。
“那你千萬小心！”
“我看一下是什麼就回來，放心。”
我走向發出聲音的灌木叢，中途撿了根木棍，可以打草驚蛇。我站在那些已經長瘋了的草木前麵，努力地探看。
意料之外地發現這灌木叢中有道小徑，剛好可以勉強擠進去一探究竟。
後來所有事情結束後，海娜跟我說，當時我靠近灌木叢後突然就消失了，就仿佛有透明橡皮將我身影完全擦除。
而這一切我現在都不知道，在我的認知裏我僅僅是看到裏麵有路，於是回頭朝海娜喊了一聲後就走了進去。
海娜沒有回應我，但我也沒有特別在意，以為是她離著我遠，彼此的聲音可能都沒聽清。而且這片灌木叢雖然長得有些瘋狂，但目測麵積並不很大，走個三四分鍾也就穿行出來。
事實證明，我應對這些詭異東西實在經驗不足。
走進去之後起初沒什麼異樣，隻覺得光線變得昏暗，這時也就十一點的樣子，大中午的陽光正好。沒進來前還亮堂堂的，一進來就暗了。
之後我就又聽到嘩啦嘩啦聲，循聲望去，赫然發現前方地麵上出現條魚。
一條身子扁平比巴掌略大的魚，它嘴一張一合，帶動著鰓活動，有什麼東西正從裏麵蠕動出來。
我小心地走進一看，魚鰓內滋出來的竟然是人手指！
一陣強烈的反胃湧上來，我捂著嘴往後退兩步，忽然聽見耳邊傳來縹緲空靈的聲音。
“三步徑，隻許前不可退，回身死翹翹～”
這像是大人又有點兒童歌謠的腔調，我連忙四下尋找，周圍連個蒼蠅都沒有。
這意思是我不能後退，隻能前進？
到這時候我有點意識到，這也許是計謀，是潛伏在天鵝湖的那些東西設計好的。將我們一行人分散開來，然後再一個個解決掉，免得我們彼此間相互支援。
我後背頓時冒出來一層汗，心猛跳幾下。如果真是如此，那還真是算準了！
但事已至此，我就是後悔也來不及，如果這路真不能後退，那就唯有繼續向前！
那童謠出現是什麼意圖暫且不知，不過我不打算拿自己性命去驗證真假，所以決定先繼續往前。反正我進來也是為了弄明白情況的。
就是海娜，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麼樣，能不能應付……
我邊想邊跨過那條怪魚往前走，結果接二連三的嘩啦嘩啦聲響起，地麵上頓時多了四五條差不多相同的魚。
但比起剛才見到的，現在這些才是嚇人界的鼻祖。
它們有些已經開膛破肚，黑綠色肝腸流了一地，而灰白魚眼還在不停轉動。有的嘴巴張得奇大，伸出畸形的人腳來。
隻要我靠近，它們的眼珠就朝我轉動，緊緊盯著。
我渾身緊繃，既覺得這模樣膈應，又怕它們會突然發起攻擊。小心翼翼地繞過它們向前。
這東西到底怎麼回事？
我想起雲衢以前說過的，鬼怪最喜歡精神攻擊，令人害怕痛苦或者悔恨，從而降低人本身的氣勢，以此引誘、蒙騙、陷害人達成目的。
我不斷告訴自己，這些東西沒什麼大不了，不就長得奇怪嗎？都是騙我的！
我鼓足勇氣，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忽然間，有道黑影斜刺裏猛衝出來，眼見著就往我身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