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衢力氣之大令我一時間感到窒息，他摟得實在太緊，我不得不趕緊安撫加“呼救”：“我在這呢，你放鬆下來，我快要不能呼吸！”
這樣反複說了兩遍，雲衢才緩和下來，肩膀背脊不再緊繃。他抬起頭，伸手摸索著我的臉頰，他還是看不清東西。
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他頸側有很多青黑色細紋，密密麻麻如同蛛網，微微滲出血絲，順著狹長的鎖骨迤邐。
我連忙問道：“你這怎麼了？”
“為什麼你不回應我？”雲衢無論神色還是語調都帶著深受打擊的氣息：“你是覺得我沒用？”
“不是，我是怕你直接找過去，澤漆他們設了好多圈套陷阱等著你呢！我不可能這樣坑你啊！”
“你就是覺得我處理不了，覺得我能力不夠。”
麵對雲衢有些賭氣的說法，我哭笑不得：“我怎麼會這樣想，你擔心我，我也擔心你啊，我又不是木頭人，不能讓你輕易涉險！”
“可是找不到你的感覺太痛苦，偏偏又趕在這種時候，我恨自己無法自由行動，如果是最糟的結果，我要所有人都陪葬！”
前邊字裏行間還滲透著壓抑的痛楚，而到後麵則轉變成深沉冰冷的怒意。
我感受得到，雲衢不是說著玩的，如果事情真的這麼發展，他會說到做到。
杜庭芳在旁邊直搖頭：“妹子啊，你可是救了我們一命，不然大家都得玩完啊！”
“不至於，不至於，雲衢修功德的，怎麼也不會傷及無辜……”
“芸昕妹子，你覺得到時候還能有無辜？那在雲先生眼裏萬物皆禍害，怕是要本性爆發。”杜庭芳說到最後猛的一頓，不由抬手捂了下嘴。
雲衢雖然看不到但聽得見，朝杜庭芳的方向剮了一眼，神色微冷。
杜庭芳立即轉開話題：“現在人回來，最重要的是看看情況如果？芸昕妹子你有沒有受傷啊？”
我見雲衢的神色立馬緊張起來，趕緊說明：“沒受傷，真沒有，就是那王八蛋氣了我半天！”
這我沒說假話，身體上確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精神上是又氣又難過的。但這我不想在大家麵前細說。
雲衢再三確認我確實沒有受傷後，似乎才稍稍放下心來，隨後他側頭“看”向林星野的方向。
“有陌生的氣息。”
我順勢望過去，發現林星野他整個人處於茫然震驚的狀態，盡管這神色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倒也沒有藏著掖著，語氣裏充滿不可思議：“你們這組合……一個不正常的蛇妖，一個不正常的護仙，還有一不正常的人類。”
我還沒說啥，阿白小童還有金嶽就竄出來嚷嚷：“我主人哪裏不正常？這麼好的打燈籠都找不著！”
“雲大人哪裏不正常？這麼好的打燈籠都找不著！”
他們倒是先急眼了，林星野連連投降：“我的錯，我的錯，不該這麼說的。”
我趕緊解釋林星野的來龍去脈。照他所說，我隻是被順手搭救，不過這也不能改變他是救命恩人的事實。
杜庭芳大方表示一定要好好報答，在那之前請留下來。林星野倒是沒有推辭，這有點出乎我意料。
正討論著各種事情之際，雲衢身形微晃，像是不能承受泰山壓頂般靠著牆壁。他緊閉雙眼，眉宇間痛苦之色溢出。
我趕忙扶住：“怎麼了？”
林星野倒是一眼看出來：“蛻龍衣需要保持情緒平緩，他太過起伏，在這麼下去，要徹底失敗。”
“！那會怎麼樣？”
“全身流血而死。”
“別聽他胡說，根本不至於，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雲衢說著忽然眉心一皺，不受控製地吐出口血。
這我還能信他說的沒事？趕緊問杜庭芳他們怎麼辦。
沒想到他們都沒轍，蛻龍衣隻能在自然狀態下慢慢實現，外力不能隨便幹涉，不然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這我可就著急了，雲衢本來蛻龍衣就是提前的，又因為擔心我而情緒過山車般起伏過大，這麼下去豈不是注定要失敗？
林星野弱弱地舉了舉手：“我知道個辦法，能幫他順利度過。”
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他身上，林星野神色略顯緊張：“保證安全，絕對不騙你們，當然不放心的話……”
“放心，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盡管說要做什麼？我們給你準備！”杜庭芳搶先答應了。
我其實有點猶疑，還在擔心澤漆事件重演。
杜庭芳悄悄對我說：“眾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敢動手腳，咱就……”他比劃了個砍頭的手勢。
金嶽阿白小童也紛紛表示絕對手起刀落，毫不猶豫。
旁邊的林星野直苦笑：“你們商量我都聽見了！放心，我真不會坑你們！”
我也頗為同情他：“我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擔待擔待吧。”
林星野歎氣：“沒想到啊，我感覺到你身上氣息複雜，想你情況應該特殊，但怎麼也沒料到你跟一屋子……小可愛們生活一起。”
我猜他原本想說牛鬼蛇神的。
雲衢接過阿白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血跡說：“不要緊的，隻是花費點時間而已，不需要別人幫忙。”
他說得極為平靜，似乎跟平常差不多，但頸側那些青黑細紋已經蔓延得半邊臉上都是，手上，胸口，凡是裸露出來的位置上都密密麻麻。
滲透出的血色也逐漸增多，漸漸浸濕衣襟。
林星野勸道：“別逞強了，你已經錯過最佳時期，我看不錯的。你想別人替你著急難過嗎？”
我也趕緊勸說：“我又累又餓，還生一肚子氣，你舍得看我現在又著急上火嗎？”
聽我這樣一說，剛才還執拗不肯的雲衢立馬轉變態度，摸索著一把揪住林星野衣領：“趕緊的，快點！”
“喂，你這麼凶幹什麼！剛才你不是還不樂意嗎？”
“不許讓我夫人著急擔心，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林星野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長長歎息。
“我這出門沒看黃曆，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輕聲嘟囔。
怎麼說他也算是我救命恩人，我還是安慰道：“絕對是大吉大利，我們相遇說不定是天大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