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突如其來，令我一時間僵在那不動。深呼吸幾下，我強行將糟亂不安的情緒壓下去。
紅光之下的咖啡館像是在融化，桌椅、牆壁都發生改變，一點點扭曲。
其實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隱隱有些不對勁的預感，但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如果我早點警醒就好了！
現在說這個毫無意義，我不知道將要麵對什麼，但隻確定一件事，現在的變故絕對不是正常的店內節目。
尤其是沒有誰會在咖啡館內養一匹馬。
有渾身漆黑馬匹出現在我麵前，它從前邊的巨大盆栽後麵慢慢走過來。雖然速度不快卻詭異至極。
我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馬出現。
它渾身漆黑，四肢健壯，看體型應該是成年。從外邊瞧不出來有什麼不妥，除了它出現的時間地點都不對之外。
也許它是誤闖進來的？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緊盯著它以防有任何舉動。結果它安靜得像是長在那的植物，除了馬尾輕輕掃動之外。
我繞過它，試圖就這麼離開咖啡館。但在伸手推門的霎時，我就眨眼間回到店內。仍然麵對著那匹黑馬。
看來想要直接從門走是不可能的，那麼窗戶是否可以？
就當我想再試一試時，那匹馬有動靜了，它朝我呲牙，前蹄一抬，重重地砸在地麵上。我戒備著，眼神左右尋摸可以閃避的路線。
而就在這時，那匹黑馬發生變化，周身有什麼東西在遊走，皮膚之下似乎有肉瘤。忽然，肉瘤向外猛力拉伸，呈現出人臉形狀，深陷的眼眶口鼻，發出尖細地呐喊。
無數道聲音彙聚在一起變得極具殺傷力，本來就發生扭曲的咖啡館迅速像泡水的畫紙那樣融合在一起。
黑馬衝過來，張嘴咬過來，如同鐵釘般的細尖牙齒密密麻麻遍布整個口腔。
我掏符念咒，黃符直直飛出打中黑馬麵門。但對它毫無作用，那些人臉肉瘤的尖叫似乎能將符震碎。
心緒登時亂如麻，我呼吸加重，人也慌起來。但這種感覺來得太快又突然，我意識到是這黑馬搗鬼！
我強壓紛亂的情緒，心中默念靜心咒。
周圍的環境仿佛各種色彩混合，生成混沌泥水灰漿色，店內結構以及物件擺設全都消失不見。
我就像落入泥濘的小蟲子，眼前是再次異變的黑馬，它的四肢像蜘蛛般增多，十幾根尖細鉤長，向我高速爬過來。
根本來不及考慮其他，我隻能趕緊閃避，接連不斷的，因為蜘蛛馬非常快！
一時間我忘記攻擊，隻想避開它追逐。在沒有盡頭的“泥漿”中掙紮奔跑。腳下忽然變得粘稠，有東西黏住拔不開腿。
蜘蛛馬的鉤爪已經劈頭蓋臉劃下來，我緊閉雙眼，無法動彈。
然而預想當中的痛苦並未降臨，反而是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到臉頰上。
我趕忙一擦，有血腥味。
睜眼一看，澤漆既然擋在我麵前，他微側頭，短促地笑了笑：“還好來得及時。”
“你……你！”我想說得太多，反而堵在一起無法開口。
澤漆一轉身，拉住我的手就跑：“趁還沒追上來，趕緊走！”
我下意識地跑起來，看著澤漆的背影想到他真情流露的模樣，還為我擋住攻擊，或許我之前都想錯了？
本來自咖啡館異變後，我就覺得是澤漆有問題，隻是判斷不了他是真是假，以及如果是真貨，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現在我不確定，難道出錯的是我？
澤漆邊跑邊喊：“這是鬼馬，是活生靈跟死生靈的交彙，別怕，會有辦法的！”
我緊盯著他的背影，疑惑與躁動也越來越強烈，這一次我不能忽視自己的直覺。
“你到底是誰？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吧！是你把我引到這危險裏來！”我停下腳步質問。
澤漆轉過身，滿臉驚愕：“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
我沉默不語，細細觀察著他的表情。
身後傳來蜘蛛馬呼呼地粗氣聲，就近在跟前，但我決定賭一把。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澤漆搞的鬼，要殺我在超市就做得到。費心思到這裏肯定不會是直接斃命這麼簡單。
麵前的澤漆仍是滿臉焦急擔憂的表情，嘴裏不斷催促著我趕緊跟他跑。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猜錯了，甚至生出會死在這裏的念頭。
我腦海裏浮現出爸媽親友的麵容，而後是雲衢，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們，心中劇痛難安。
就在身後蜘蛛馬揚起鉤爪前蹄，寒光懸在我頭頂之際，我看到麵前的澤漆抬手打了個響指，隨後揚起淺淺笑容。
“該說你有膽魄好呢，還是純粹發傻？”他慢悠悠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我賭對了，但一點兒也不開心。
“為什麼？”
“夏芸昕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不如你猜猜看？”澤漆笑容滿麵，雙手抄兜。
蜘蛛馬悄悄地退後，隱藏在周遭泥漿般的混沌當中。
我此時心亂極了，之前把澤漆當成朋友，這不是客氣。我真的以為他是正直善良的好人，而且他還救過雲衢的命。
這一刻怒火往上湧，我再也忍不住情緒，破口大罵：“你辜負我對你的信任！我管你是什麼鬼東西，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澤漆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像是憋屈太久，終於得到釋放。
“抱歉抱歉，我也想表現得更優雅紳士，但實在是你們欺人太甚，我忍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他說著向我扶胸致歉。
我頓時茫然又覺得他荒唐：“什麼欺人太甚？誰欺負過你？有話說清楚！”
“有句話叫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們接連破壞了我兩處生意。尤其144，那可是我精心培養的牧場，一個訛雨螺要成長到那種程度，你們可知道要費我多少心血？”
澤漆這話一出口，我立即就反應過來，頓時心裏一沉：“你是妖中介的人！”
“沒錯，我就是。”澤漆笑容不變，卻顯得陰沉：“本來我想在與你們多玩兒一玩兒，計劃本不該這麼倉促，但誰叫你們破掉144，令我損失慘重！”
他揮了揮手，四麵八方鑽出來像是黑色電線般的繩狀物體。
“放心，我不會讓你立即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