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已經恢複人形，並且能站立行走，像是已經好了，於是問道：“你沒事啦？”
雲衢看我一眼，微微點頭，眼神裏有淺淡的笑意。隻是轉過視線麵對澤漆時，又立即冰封冷然。
我過去悄悄勸道：“不管咋說，他都救了你，不然憑我跟金嶽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給你找個獸醫瞧瞧，就憑這點不說報答，解毒總可以吧？”
雲衢神色有所緩解，從寬袖內摸出支小藥瓶：“看在他沒使壞的份上，饒他一命。一顆足矣。”
沒想到他這麼配合，我還有點吃驚，不過能順利就太好了。
我回到客廳沙發前，倒出一黃豆大小的棕紅顆粒，示意澤漆接過去。結果他哼哼唧唧，磨蹭得很。等不及的我隻好硬塞進他嘴裏。
丹藥顆粒剛一進嘴，雲衢的方向就傳來一聲慨歎：“啊，我忘了，那是……算了，反正已經吃了。”
這模棱兩可，頗有隱藏內容的話語令我感到不安，不會給我的是毒藥吧？
然後我再一看澤漆，他正嘴裏不斷冒白沫，本來就不咋好的臉色更糟了。
我心中震驚，難以置信地瞪著雲衢，難道他騙我？
“那藥……是外敷的。”雲衢不緊不慢說道。
我一怔：“就是說它沒毒？”
“當然。”他乜斜著眼睛看我，嘴角微揚。似乎看穿了我剛才質疑他的小心思。
我有點心虛，趕緊轉移目光。但一想不對，雲衢絕對是故意話沒說完全，就為了坑澤漆一下。
澤漆這時候勉強開口：“這味兒太苦太澀了，比毒死還難受……”
“那怎麼辦啊？”我問雲衢。
“吃就吃了，反正死不了，拿熱水化開一粒塗抹傷處。”他慢悠悠說著。
這次我確定他沒有別的話要說之後才行動，給澤漆塗抹上之後，已經蔓延到整條胳膊的黑色逐漸褪減。
金嶽拿毛巾給他擦臉，也算是照顧得很合格。
我鬆了口氣，人死不了就行，至於其他的，慢慢解決。正當我尋思是給澤漆叫個車，還是怎麼著時，他極度虛弱的聲音跟幽靈一樣飄過來：“我今晚是走不了了，不行了，現在走絕逼半路咽氣……”
他那模樣確實夠嗆，站都站不起來，臉色蠟黃，嘴唇烏青，好容易不吐沫了，人也更虛。
這要是出點事，我良心上過不去。
留下來暫住的話……雲衢肯定不同意，他若是背著我偷偷下死手，我是察覺不了，那豈不是更害了澤漆？
左右猶豫之際，雲衢先發話了：“留你一晚，明早滾蛋。”
既然他主動說了，我自然不會阻攔，這事能這麼簡單解決，實在大大出乎我意料。
雲衢回到臥室，我緊跟進來，關心道：“你這是徹底好了嗎？”
“度過難關，剩下的慢慢化解。”雲衢盯著我片刻，眸光轉開，不自然地快速吐出倆字：“謝謝。”
我現在的心情不亞於大熱天喝了碗透心涼的梅子湯，好爽啊！
“你剛才說啥？我沒聽清？”
“……”
“再說一遍嘛，別這麼小氣！”
“……我什麼都沒說過！”
眼見雲衢不認賬了，我哪裏肯放過，聽見他說一聲謝謝如此不容易，下一次還不知道啥時候呢！
雲衢瞪我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忽然他一把將我拉到懷裏，使勁一吻。
我懵了，沒想到會這樣發展。
“好了，以此就當我說過了。”雲衢鬆開手，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滋味不錯。”然後轉身回到床榻上打坐。
我臉頰發熱，可奇怪地好像也沒那麼生氣，隻能虛張聲勢地喊一句“咱們走著瞧！”，然後就跑出臥室。
剛好金嶽過來，一臉驚奇：“主人，你這臉跟獼猴屁股似的好紅啊！”
“你才獼猴屁股！罰你今天沒飯吃！”
“哎哎哎！我錯了！”
由於我跟雲衢各占一間臥室，澤漆當晚就隻能睡在客廳沙發上。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都沒睡著，時不時就想起雲衢，要不就是盤繞的紅蛇……
大概是想太入神，晚上我久違地又夢見了蛇，而且更離譜的是，在夢裏我結婚了，並且有了孩子。
我媽抱著繈褓走過來，笑成一朵花跟我說：“你看這小家夥多可愛啊！”
我一瞅，被子裏居然是一條大花蛇！
直接就把我嚇醒了，腦門後背全是汗，我坐起來喘息半天，心稍微定了定。
忽然就覺得臥室裏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在床上！
我頓時僵住了，也不敢回頭，隻用餘光使勁瞟。隱約看見左邊床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處有什麼黑影慢慢爬上來。
剛平息下來的心髒又狂跳了。
我緊張得緊緊攥著胸口，床頭也沒什麼能當武器的，要不現在呼救？可萬一刺激到這東西，再直接把我噶了……
左右為難，屏住呼吸，我快暈過去了！
“是我。”
熟悉的聲音響起，打破死一般的沉寂。
我聽出來了，是雲衢！
“是你！”
我轉頭一看，黑影正是蛇形態的雲衢。在我看過來後一道紅光閃過，他恢複人形，正側臥在旁邊看著我。
“你嚇唬我！偷偷摸摸進來幹嘛！”我嚇得夠嗆，聲音發顫，抓起枕頭砸他。
雲衢沒有反抗，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有點過分。
我砸過一通之後心裏稍微舒服點，但還是怒氣衝衝瞪著他：“給我個解釋，你今天不說出個三二一來別想走！”
雲衢微微一笑：“本來就不走，專門找你的。你是忘了嗎？”
“啊？忘了什麼？”我一愣，使勁回想自己說過啥。
“清水街402號。”
“啊！”我瞬間想起來，之前答應過雲衢，隻要他幫我解決402，我就提供自己的記憶讓他查找。
我有點無語：“這事可以白天說啊，幹嘛非大晚上的嚇人？”
雲衢微微詫異：“原來你喜歡白天做這種事，是我孤陋寡聞了，下次如你願。”
我一聽，這不對勁，很不對勁啊！
掀開被子想跑，結果根本動不了，我低頭一看，殷紅蛇尾卷纏著我的腰。
微涼帶著淡淡清香的懷抱從背後靠過來，將我摟住。
“你的記憶，我今天就要看，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