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的意識像是分割成兩部分，一麵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所作所為很危險，另一麵又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就好像腦子變成凍結的牛肉鍋底，厚厚的泛白的油垢阻擋住思緒流動。能意識到卻無法做出相應行動。
眼睜睜見到繩子在粗樹叉上繞過去再垂下，打好繩結，這我本來不會的，現在卻很嫻熟。
垂下來圓圓的繩套，從中望過去一眼窺見紅色虛影立在前方屋簷下。
我終於看清它的模樣，那是個披著紅布的詭異東西，頭大如鬥，麵如黑炭，蓬頭亂發，細瘦的四肢仿佛一折就斷的麻杆。
它的雙眼我看不清，就好像專門在上麵模糊鬼過，隻能隱約感覺到眼珠子轉動。
相信我，跟隨我，你得永生，你得富貴，你得美貌！
這一聲聲在我腦海裏不停回蕩，尤其在看清這怪東西模樣後更是強烈。幾乎沒法進行其他思考。
我雙手抓住繩套，緩慢地將它往自己脖子上抻。而就在這瞬間，披紅布的鬼東西閃到繩套對麵，咧開沒牙發黑的嘴，緩緩伸出尖利的長刺。
我想躲開，可身體沒法動。
這麼說不準確，不是動不了，而是隻能繼續將繩套往脖子上套的動作。
長刺已經近在眼前，隻要一秒就能刺破我眼珠。
【快念，千神萬聖，護我真靈！】
腦海裏響起雲衢的聲音。
這一下我就仿佛瞬間浸入冰窖裏，清醒得腦門冒涼氣，脫口大喊：“千神萬聖，護我真靈！”
喊出來之後一道金光在眼前炸開，那紅布鬼東西如同被看不見的巨手抓住，猛拽甩到對麵牆上。
我的身體也能自由活動了，趕忙遠離繩套。
在紅布鬼東西撞牆的刹那，一道紅影自牆後竄出，碩大的蛇頭緊緊咬住鬼東西脖頸。
淒厲的慘叫衝天而起，震得我心神不寧。
這叫喊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竄進來的紅蛇身形驟然膨脹，變大數倍，嘴巴一張直接將鬼東西吞了進去。
我看愣了，仰望著足有十餘米長的殷紅大蛇，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雲衢？”
紅蛇開始縮小，做後恢複成人形，正是雲衢。
“你做的不錯。”他眼底流露出些許讚賞。
我緩了緩，先問道：“那是殺身惡鬼？”
“一個分身。”雲衢望著屋內的方向說道：“它已經有一定邪修在身”
“邪修？”我不懂就問：“意思是它有道行了？”
“是，殺身惡鬼本來就是累世積怨而成，今生又有合適的土壤孕育。”雲衢嘴角一勾，神色孤冷：“自然是不好對付。”
“那之後怎麼辦？”我停頓了下，忽然想起件事：“你剛才消失是不是故意的？拿我當誘餌？”
“這任務你完成得很好。”
“少pua我！什麼完成的好，萬一我出事怎麼辦？”我抗議。
雲衢側頭，黑眸如凝淵般牢牢盯著我，鄭重而沉緩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
原本還想跟他理論的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心怦怦跳得厲害，忽然有點沒法跟他對視。
不會是得心髒病了吧？不然咋總是會突然心跳加速呢？
我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雲衢說道：“注意力集中點，就算有我保你，也不能放任自流。”
“我才沒有！還不是你害我心髒不好！”
雲衢眉峰微蹙，不解我在說什麼，他也沒深究而是講道：“殺身惡鬼有勸誘別人聽信邪法，從而控製殺害的特性。傳播得越快越增強效力。”
“王曉娟的死是不是跟它有關？我剛才要上吊時就覺得腦子有人說話，讓我相信它，跟隨它，然後它許諾很多好處。”
“這就是殺身惡鬼不好除掉的原因之一。”雲衢語帶嘲諷：“畢竟它是從人眾多欲念中而來。”
“它也是欲怪嗎？”我問道。
雲衢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眸光緊緊盯著房屋內。
我也緊張起來，順勢望去，看到屋內窗戶透出暖黃的光芒，就像是傍晚家裏點燃燈火時的感覺。
甚至能聞到一絲熟悉的飯菜香氣。
我環顧四周，剛才天還是亮的，現在已經徹底昏暗下來，晚霞落日金紅一片，慢慢沉入附近樓宇之間。
我有一點點驚訝！
雲衢輕描淡寫道：“你的工作，會在瞬間加大殺身惡鬼的力量。”
“為什麼？”我說出口之後忽然心裏一亮：“因為直播會傳輸畫麵，而殺身惡鬼又擅長進行精神攻擊跟控製，會借此襲擊所有觀眾！而觀眾中招多了會反饋給它力量！”
雲衢眉眼微彎：“還不笨。”
“我理解力好著呢，隻要你肯好好溝通，說人話。”我停頓了下，跟他商量：“照這麼說，我得給Lucy姐打電話，直播還是別播了吧？”
雲衢雖然沒明說，但我感覺到了，他對付這殺身惡鬼也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可能得費點功夫。如果到時候直播觀眾太多，出了意外可就麻煩了。
雲衢沉默片刻，說道：“殺身惡鬼除掉之後需要化解累世冤孽，需要做法事，可以直播。”
我一聽這也好，也是個方法。
我指了指自己手機，又指了指房屋。
雲衢微點了下頭：“我殺了它一分身，它現在不清楚這邊底細，所以在觀察，你可以趁此時把想辦的事辦了。”
他停頓了下又幽幽說道：“待會兒就沒時間了。”
我聽得渾身一激靈，趕緊撥通Lucy姐號碼。
很快就接通了，我連忙跟她說明，也沒藏著掖著，將殺身惡鬼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Lucy姐聽完之後有點犯難：“這我也不能擅自決定，這麼著，我先去跟老板說一下，然後咱們再溝通？”
“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啊。”
掛斷通話，我歎了口氣，這上班才幾天啊，就一直有各種事發生。我不會很快上了老板的黑名單吧？
就在這時，我聽見屋內出傳來微弱而蒼老的呼喊：“昕昕，昕昕呀，過來點哦，奶奶要好好看看你的呀。”
我心一緊，頓時呼吸都繃起來。
這聲音跟我記憶裏的奶奶一模一樣！
但奶奶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千真萬確的，這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