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嶽蹲在石門前,抽動著鼻子,像是在聞嗅什麼。片刻他露出大大地笑容:“這封禁我能應對,現在就走!”
他說完往地上一趴化作青銅獅獸,體態足有馬駒那麼大。他聳了聳肩背,示意我騎上來。
我有些笨拙地爬上去,剛坐穩就感覺金嶽像火箭彈似地竄出去。
風呼呼地刮臉,我竟然有種推背感,恍然間仿佛坐著超跑在山間野路上風馳電掣。周圍景致與那天隨童子他們進山時看到的不同。
更加偏僻幽靜,更沒有人煙。
並且這一出來我才發覺,天光大亮,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我想起個問題:“童子跟阿白呢?”
“他倆在忙著收拾那邊,主人你也看到了,死得基本上就剩這主仆仨啦。這裏估計是雲大人的隱秘居所。”
我回想起那天看到的遍地鮮血跟屍首,對童子他們來說應該很難過吧。
金嶽帶著我很快就奔回村子,剛一到我家門口,他就忽然停住腳步,低頭嗅了嗅地麵說:“雲大人在裏麵,還有臭道士的味兒。”
我翻身下來,示意金嶽跟我走。
他光芒微閃恢複成少年模樣。
我帶著他繞到院西邊的小側門,悄悄開鎖進去。我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動靜暴露行蹤。金嶽有點不理解,壓低嗓音問:“主人你這是幹嘛?大大方方進去不就好了。”
我沒吭聲,隻慢慢往前進。
這幾天我也算是了解雲衢一點,他不是喜歡把事複雜化的性格。現在既然繞圈子,必然是有啥重要的事令他不得不慎重。
我想偷聽一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獲。
明明是在自己家,我卻像做賊一樣悄悄靠近一樓客廳房門。我壓低身子躲在角落,探頭順窗戶往裏偷窺。
昨晚惡蛟鬧事就把客廳裏謔謔得杯盤狼藉,現在更慘,牆壁上到處裂隙,地麵好幾處砸出來的坑洞。至於家具擺設什麼的,幾乎就沒有完整的。
到處都撒滿了紙錢跟黃符,還有斷裂的劍刃跟一些碎裂的器具。
李子哲跟明叔側對著我,他們一個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一個勉強站立但看得出氣勢衰竭。
那臉色暗淡蠟黃,眼圈深黑,像是一夜間老了十幾歲。
他們對麵是雲衢,他背脊俊挺,眸含寒冷淬厲,威勢凜凜。
“老實交代,本座就給你們個痛快。”他沉聲說道。
明叔先是咳出血塊來,隨後凶惡地謾罵:“你個野蛇孽畜,醃臢玩意兒,多說無益!”
“嗬,本座現在有的是時間,畢竟還有四百二十八條命等著你們清算。”
窗外的我聽到此有些不解,金嶽在旁邊小聲解釋:“我記得雲大人洞府差不多四百多隻妖,都死在那倆王八犢子手裏了……”
我不禁咂舌,就算人妖不同種族,殺四百多條性命,這也是夠血腥的。
李子哲渾身發抖,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捏符,結果還沒來得及甩出去就被一道寒光刺中手掌。
緊接著又是四五道寒光以不同角度刺進他胸膛腹部。
李子哲慘叫,明叔趁機將符扔出去,還燃燒著團團火焰。
雲衢隻抬手向前輕輕一推,數道寒光自身後躍起,飛射向這倆人。至於燃著火焰的符紙就如同幼兒手裏的仙女棒,他根本懶得對付。
一股水色光澤自他周身蕩漾開,直接將火符紙吞沒,化作幾縷無用的灰燼飄散。
慘叫聲此起彼伏之間,我才看出來,那寒光原來是冰錐。
這麼看來,他是擅長使水?大水蛇?
“你們到底從何而來,為的又是什麼目的?說出來本座就讓你們死得舒服些。”雲衢說話間,右手張開又慢慢攥拳。
然後就見李子哲跟明叔嗷嗷叫,紮進去的冰錐瞬間全部沒入體內不見。
金嶽跟我擠在窗口,微微探著頭小聲說:“這招數我知道,銀瓶乍破水漿迸。寒冰入體瞬間充盈五髒六腑,凍結膨脹再炸開,血水混著冰碴從七竅往外噴……”
“呃,你別說了,我犯惡心……”
客廳內傳來明叔地怒喊:“老子要拿你妖丹練神功!真該第一天就把你生吞活剝……啊啊!!!”
他肚腹瞬間鼓脹如球,隔著衣服也能看出來坑坑窪窪,有什麼東西在遊走。
“說,你們到底有何目的?!繇否?姒後?快說!”
雲衢低斥聲中冷怒不絕。
他的話我沒有完全懂,不知道最後說的那倆詞指什麼,但感覺得到他非常急迫,並且似乎非常不相信李子哲他們說的話。
這也側麵表明,雲衢他很擔心某些事。
哦吼,他有秘密!
我陷入沉思當中,說不定那是他的什麼弱點所在,所以才這麼著急。要是我能查清楚,拿捏住不就能擺脫他了嗎?
就在我琢磨可行性時,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冷沉而熟悉的聲音:“怕我殺你的情人?你還真挺有心啊。”
我一激靈,是雲衢!
側頭一看,果然瞧見那清豔冷絕的眉目,眸光死死盯著我。
“啊!你你怎麼……金嶽!”我喊了一嗓子,左右查看,發現金嶽不見了。
再一細瞧,窗旁樹下有一坨青銅色圓球滾來滾去。是被紅線束縛住的金嶽,名副其實的獅子頭。
這……雲衢啥時候從裏麵瞬移出來的?還把金嶽又給捆住了。
我尬笑:“真巧,我就隨便散個步。”
雲衢不置可否,一手背在身後,眨眼間又已經重回客廳門口。
“要看就進來,不過本座提醒你,任何求情都隻會加速死亡。”
嗯?我求啥情?
我低頭看了眼費勁往台階上蹦躂的獅子頭金嶽,是說不要替他求情,不然就殺了他?金嶽就是跟我一起偷聽而已,這就要殺掉也太不講道理了!
我抱著金嶽球走進客廳,義正言辭道:“就為這麼點小事便殺條性命,是你不對!”
雲衢冷瞥了我一眼,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隨你,本以為你還有點腦子,結果也是沉浸在虛情假愛當中的蜉蝣。”
我一聽就有氣,他罵我是蟲子!
“你才虛情假愛,你一輩子虛情假愛!”
我正忿忿不平地回懟,突然就見一道黑影向我撲來,然後下個瞬間我的腿就被緊緊抱住。
“芸昕,你聽我說,我是愛你的,我是被這臭老頭逼迫的!求你們饒了我啊!”
李子哲抱著我的腿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