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中時,之前那種感覺又恢複了。
我想明叔肯定修好了湖裏的陣法,那一定發覺金獸不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返回去戒備!
童子跟阿白已經躲起來,他們現在是靠不住的。
我心不在焉,連李子哲跟我說話,我都沒注意,直到差點撞到電線杆。
“芸昕你怎麼了?心神不寧的。”李子哲拉住我胳膊,避免我撞到。
“可能是還想著剛才那些……心裏不得勁。”我找了個借口。
李子哲信以為真,笑著寬慰:“放心,很快就會結束的,到時候你就自由了。”
不知為何,現在聽見他這麼說,我打心底裏冒涼氣。總覺得話裏有話。
但事情沒結束前,我又不能讓人看出破綻,隻好繼續演戲應付。
回到家中,我看到明叔在客廳跟我爸聊天,我先是鬆了口氣。看樣明叔暫時沒有返回山上的意思。隨後我又想起這爸爸是假的,我親爹還不知道有沒有救出來,頓時又愁苦起來。
我媽笑著招呼:“快來,今天做拿手菜,昕昕,你來幫忙。”
“阿姨做什麼好吃的呀?我也來幫忙!”李子哲很積極。
“哎呀,那怎麼好意思,你是客人還是歇著……”
“沒啥,在家我也常幹的,阿姨盡管吩咐就是。”
我媽高興得合不攏嘴,映襯著李子哲滿臉爽朗的笑,外人瞧見還以為這才是一家人。
不大會兒功夫,餐廳裏就擺滿了菜肴。
他們其樂融融,我則像是融不進去的傻子,又仿佛一鍋大米飯裏的石頭粒,格格不入,多餘得很。
忽然我媽半開玩笑地說道:“難得你有心,我家昕昕毛手毛腳,笨呼呼的,就需要這樣體貼她的人照顧著。”
“其實這次來,我也是想正式地跟叔叔阿姨聊聊,我們是奔著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的,如果可以,找個合適的日子訂婚也可以。”
李子哲這話差點沒嗆死我,我急忙阻止:“我們認識時間還短,不必急於這一時!”
李子哲還沒說啥,我媽先板著臉,一撂筷子:“要是感情好,早點訂也好,你還想挑啥?”
“這跟挑沒關係,反正我覺得訂婚太早,以後再說!”
我還在爭辯,突然間我爸猛地一拍桌子:“養你這麼大,總該回報一點,不求你別的,早點嫁人過安穩日子都不行?就是平常慣得你!”
他緊緊盯著我,臉色泛著青黑之氣,眼睛微凸,全是血絲。看著格外嚇人。
我爸不是這樣的,他從來不這麼說話!
雖然我已經知道這是假的,可還是止不住心顫。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吭聲,既沒有再反駁也沒有揭穿。
我媽看起來很詫異,她也覺得我爸行為舉止反常,但並未察覺當中有問題。隻是悄悄安慰我:“估計這是有外人在又喝多了點,說胡話了,等他醒了我教訓他,你別往心裏去。”
我默默吃飯,現在誰也不想搭理。
“不過昕昕啊,媽也覺得這子哲看起來不錯,也是你自己相中的,要不……”
不等我媽把話說完,我啪放下筷子:“我吃飽了!”說完扭頭上樓。
身後傳來假爸爸的罵罵咧咧,那個假哥也在煽風點火,我媽則奮力平息這一切。
瞬間我有點後悔,應該表現得更穩重一點,可這些天遭遇得太多,我一次次努力平複,一次次假裝,逼著自己跟這些稀奇古怪,神神鬼鬼的東西打交道。
而這一切我也沒法傾訴,父母親朋也無法幫我,甚至都不知道發生的這些!
這一瞬間,我感到自己孤立無援,太難受了!
窩在自己臥室裏,我偷偷掉眼淚,不死心掏出手機嚐試,果然是聯係不上任何人。
好在這種情緒沒有持續太久,我不能坐以待斃,不管到什麼時候,一定不能放棄!
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將有些淩亂的頭發重新紮好,然後回到餐廳,看見明叔李子哲正打算離席。
我趕緊上前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情緒有點激動,實在是子哲你說得太突然。但我想了想,訂親好像正合適。”
李子哲愣了下,神色微喜:“你說真的?”
“是啊,難道你還有別的女朋友?”
“沒有,沒有,我真是太高興了!”李子哲說著看了明叔一眼。
我一直注意著他們之間的舉動,有種感覺油然而生,李子哲他是真的想跟我結婚,隻是理由恐怕不是感情。
我媽啥都不知道,單純地為這好事笑得跟朵花似的:“好啊,好啊,訂親現在也簡單多了,不需要大操大辦的……”
“那不行,村裏那些姐啊妹的,訂親都請上好幾大桌,熱鬧得很呢,她們有的我也得有!”我故意提要求。
隻有這樣,我才有理由牽製住李子哲跟明叔,讓他倆沒辦法立即回山上。為金獸他們爭取點時間。
我媽愣了愣,但並沒有多想:“我就你一個姑娘,當然不希望你委屈,不過這事得商量著來。子哲,你看咱們是不是好好聊聊?”
“好啊!”李子哲表現得很開心。
我不放心,又特意拉上明叔:“您也是長輩,我跟子哲年輕好多都不懂,幫我倆多出出主意。”
明叔似乎有點猶豫,但在跟李子哲又交換了次眼神後,欣然點頭:“好!這是大喜事,確實該好好商定!”
我那假爸假哥嗬嗬笑,胡亂地說了幾句醉話,不一會兒倒頭就昏睡過去。
我媽埋怨不止,可又沒辦法,賭氣地招呼我們到客廳說話。
“這爛攤子待會兒讓他們自己收拾!走,咱們先聊咱們的!”
看得出來,我媽是真高興,對李子哲很滿意。他是大學老師,正式而體麵的工作,家境剛剛好,長得又英俊。更重要的是,李子哲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讓我媽覺得他能帶給我幸福。
然而這全都是假的,都是謊言。
而我還要迎合這些謊言,裝作深陷其中,非他不嫁。我們甚至一度都聊到彩禮,未來孩子取什麼名這些問題。
差不多聊了兩個多小時,大致問題都已經說清,訂親宴都已經訂下。
我百般挑剔,一會兒說沒有專門的禮服不行,一會兒說訂婚戒指不要金不要鑽,但還得有檔次。
就是不斷挑刺,然後延長討論時間。
這麼來回拉扯了幾次,我媽終於繃不住,抬手使勁一拍我腦門:“死丫頭你還來勁了!咋這麼多事?再嘰嘰歪歪縫上你的嘴!”
李子哲笑著安撫道:“沒事的,我明白,訂親就意味著未來即將要在一起,這跟結婚一樣重要,就該充滿儀式感!”
“是啊,子哲這孩子難得有這麼喜歡的,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這一老一少哄得我媽團團轉。
我強壓各種不安煩躁,點頭應和。
忽然腦海裏浮現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冰冷男聲:本座還沒死,你就另嫁人,真是心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