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說著往前一竄,已經到跟前。我以為他要行凶,已經準備拿手機砸過去。結果他撲通跪下,伸手抱我腿。
“夫人幫幫我們!求你了!”
我渾身一冷,這童子的手跟冰塊一樣,並且力氣極大。別看這麼小點,我愣是掙脫不開。
這時又有一道黑影飄出來,是個戴全白麵具,身穿深藍衣袍的古代侍從。
他半拔出長刀,沉聲威脅:“你若是不肯,現在就去閻王殿!”
我本來怕得很,被這一連串詭異離奇搞得心慌慌。結果他這麼一威脅,我倒生出反骨,連懼怕都消散幾分。
“有本事你殺我,你們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那邊騙我,這邊威脅我,行,我就不幹了!”
我這麼說也有一點試探的意思,從這倆鬼玩意的態度上來看,明顯是有求於我。但我就是個普通人,我能做什麼?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眼前這個情形,光害怕也沒用,我指望不上李子哲他們,爸媽現在也難保真假。
不想死,我就隻能靠自己!
打定這主意後,我再次重申:“反正我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幹脆我啥也不做,要死就一起死!反正你們主子也沒好下場!”
這麼一說他倆有了反應,童子怒斥侍從:“你凶什麼!把夫人凶跑了咱們找誰去?你不救大人了嗎?”
“當然要救!”白麵具侍從堅定地回答,收了刀站一邊不說話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不出好話來,怕再刺激我。
這種反應讓我進一步確定,他們真的是有求於我。
童子起身,白圓如湯圓般的臉擠出討好的笑容,看著比哭還難看。我轉開頭擺擺手:“行了,有事說事,這笑得真磕磣!”
“夫人,你一定要幫我們救主人,這不僅僅是為我們,主要是關係到夫人跟全村啊!”
“你展開說說。”我故作鎮定。
童子瞟了白麵具侍從一眼,隨後老氣橫秋地歎口氣:“這事說來話長,不如等把大人救了之後……”
我聞言轉身就往神祠外走。
果不其然,身後傳來童子焦急地大喊:“說,說,我現在就說!可我說了你信嗎?”
“信不信是我的事,說不說是你的事,我最壞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你們要是能接受你們主子死翹翹,我豁出去了。”
我的真實想法當然不是這樣,死什麼死,我還沒活夠呢,我爸媽親族都在村裏,一個都不能出事!
不過這不妨礙我騙他們,這叫兵不厭詐。
童子到底多大歲數不好說,但看得出沒什麼跟人打交道的經驗,已經全然相信。當然也可能是事態緊急,他們耗不起。
“夫人,不是我搪塞你,是這事真得長了。挑重點說,我家大人千裏迢迢去找你,又不擇手段立即要迎親,都是為了夫人你。不這麼做,你就將成為惡蛟的祭品!”
童子所說確實超出我的猜想,我還以為他要講雲衢如何慘,如何不容易,以此博取我的同情。
結果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要是擱之前,我一個字都不能信,可現在我不確定了。
因為那晚是別的妖先將我擄走,他還變成雲衢的模樣。後來要不是雲衢出手相救,我可能被那惡妖欺負慘了。
李子哲他們也說先頭那個是蛟,會不會就是童子口中所講的惡蛟?
隻是童子肯定是向著雲衢的,我不能確定他們講的就是全部真相。
於是我提出疑問:“你說我會成為惡蛟的祭品,具體流程你講講?”
“哎呦我的夫人呐,咱先救行嗎?實在不行先從這鏡中界出去成不?再這麼耗下去都得完蛋啊!”童子哭哭啼啼的。
我一下捕捉到新名詞:“鏡中界什麼意思?”
白麵具侍從終於開口:“就是幻境,整個村都是幻境,隻有神祠有主子庇護,尚能連接真實世界。”
我恍然大悟,難怪我在外麵無法跟外界聯係,一進這裏就行了。
村裏種種奇怪之處也迎刃而解,幻境想必沒辦法完全呈現出現實。
這一想我心頓時吊到嗓子眼,我家裏人!
我爸跟我哥該不會根本沒被救回來吧?而我媽雖然看著正常,可說不準也一樣是幻覺!
童子像是看出我心思,眯著眼說:“夫人啊,這鏡中界確實是從昨晚開始的,具體什麼時候,我倆法力低微就不得而知了。在這裏耽誤得久了會慢慢遺忘真實的。”
我一聽就急了,稀裏糊塗被當成冤大頭耍,這我受不了。到時候壞蛋殺我全家,我還樂嗬嗬給他們數錢呢,這比宰了我還難受!
“幫你們不是不行,但我就一普通人,啥都不會,怎麼幫?”這也是我最大的疑惑。
童子長長鬆了口氣,然後背著小手在我麵前踱步。
他一邊走一邊說:“這鏡中界是個陣法,我跟阿白法力低微,破不了也沒法闖出去。所以一直躲在這裏。這陣呢,克製妖鬼,但對普通人沒傷害。”
叫阿白的侍從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不能動,但你可以。隻要破壞一角,闖出去就行了。”
我心一動,連忙問:“是不是村裏就恢複正常了?”
“很遺憾,我們沒辦法找到最中心的主陣,隻能從邊角破壞一點,製造個縫隙逃出去。”童子緊著補充:“但我保證,等救了我家大人,一定會來破了鏡中界,解救夫人親眷。”
“你怎麼能替你家主子保證?萬一他耍賴不承認呢?”
我不怎麼相信。
沒想到那童子跟侍從阿白齊刷刷向我一跪,一個雙手捧刀,一個直接擰下自己圓腦袋。
“雲衢大人絕不會放過作惡之人,我們以魂魄修為擔保,若有違背,立即身死道消!夫人請收下契物!”
他倆異口同聲,信誓旦旦。
神祠內光暈晃動,鈴鐺陣陣急催,供奉在龕內的神像瞬間淌下兩行血淚,斑斑點點異常刺眼。
童子見狀,捧在手裏的圓腦袋上滿是焦灼,隱隱透著黑氣:“快呀,夫人,快呀!大人不能再等了!再熬下去真的全都得死!”
我心一橫,大手一揮:“帶路,去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