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厲王府後,北寒川換下了身上的銀甲,就進宮麵聖。
南盡歡送北寒川出厲王府,站在門口,看著他一身墨色長袍上馬,眼中隱隱有些擔憂。
因為元烈帝身體變好,厲王府和皇宮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
雖然太後和皇上什麼都沒有說,表麵上對厲王府仍舊恩寵無限,但南盡歡能感覺到。
梁園。
北寒川跟元烈帝稟告崀山的情況,“五千餘人,都已經剿滅。我的人,也損失慘重,好在幸不辱命。”
元烈帝深沉的看了北寒川一眼,點了頭,“有厲王叔出馬,朕很放心。”
他的目光將北寒川審視一遍,“既然厲王叔已經回府裏休息過了,朕就留你在宮中陪朕下幾盤棋。”
“是。”北寒川應下。
宮人擺棋盤的時候,北寒川找了個小太監,“你替本王去厲王府一趟,告訴王妃,本王被皇上留在宮中下棋,會晚些回去。”
太監躬身應下,“厲王殿下對王妃真是寵愛,羨煞旁人。”
北寒川沒說什麼,給了小太監賞銀。
元烈帝跟北寒川下了三盤棋,又跟他在梁園裏走動了小半個時辰,而後又去給太後請安,等北寒川回到厲王府,已經是傍晚。
南盡歡在門口迎著,接過他遞過來的鬥篷,看著他麵容憔悴,南盡歡心疼不已。
“我已經讓下人備好了熱水,你趕緊去沐浴一翻,你房中也燃了助眠的香,洗澡後,就趕緊去房中睡一覺。”南盡歡道。
她知道,北寒川在崀山對敵廝殺,就沒有休息過,結束後,他又立即趕到莊子裏接她,接了她回京後,換了一身衣裳,就趕去宮裏麵聖。
估計得一兩天沒合眼了。
“雖有些疲憊,但看到你,就覺得精神了。到晚膳的時辰了吧,等我沐浴後,就陪你用晚膳。”
南盡歡歎了口氣,“皇上留你在宮中,就隻是下棋?沒說什麼重要的事?”
“嗯。”
“你臉上疲倦之氣這麼重,皇上不可能看不出。是不是你換了便服進宮,讓皇上不滿了?”南盡歡歎了一聲,“回了京後,你應該直接進宮,是我說你身上的鎧甲血腥氣太重,讓你換了衣裳再進宮。”
南盡歡很自責。
北寒川握著她的手,“不怪你。皇上既然已經對我們生了嫌隙,我今日不管是穿鎧甲前去,還是換了便服,都能挑到錯。”
倒是一身便服,就探出了皇上的心思,也還算值得。
南盡歡沉了臉色,“我們要更加小心了。”
榮西王府,管家匆匆進了書房裏見榮西王,躬身道,“王爺,宮裏有消息,太後想選幾個女子入宮。”
榮西王眸光精明,嘴角露出奸笑,“看來,太後還是動了心思。”
“隻是太後娘娘的心思不好揣測,這次選進宮的女子不多,不知道太後娘娘會選什麼身份的人。”管家略有些為難。
榮西王的眉頭微微皺起,這的確是個麻煩事。
“讓宮裏的人仔細盯著,一有消息立馬稟告本王。”榮西王吩咐道。
“是。”
宮中,元烈帝被請去寧壽宮用晚膳,用過晚膳之後,太後將宮人都屏退。
“後宮嬪妃太少了,哀家想選幾個女子進宮伺候皇上。”太後跟元烈帝說道。
元烈帝恭敬答話,“但憑母後安排,朕沒有意見。”
太後點了頭,“宮中好幾年沒有選秀,這次,哀家也不打算大辦,就選幾個模樣、品性和才學都不錯的官家女子。”
“好,母後思慮周全。”元烈帝點頭。
太後頓了頓,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還有一事。”
元烈帝抬頭,“母後請說。”
“儲君之事,皇上可有別的想法?”
元烈帝身體一震,臉色沉了下來,“此事,朕在猶豫。”
太後提點了一句,“哪怕皇上對儲君之事有了別的想法,此時,都不可表露出來,此時,厲王是友非敵。雖不可太助長厲王的勢力,但也得小心,免遭人挑撥,讓別人漁翁得利。”
“兒子明白。”元烈帝頷首。
從寧壽宮出來,元烈帝跟身邊的劉振鎖吩咐了一句,“你去厲王府一趟,把文淵閣裏掛著的那幅萬裏江山圖送過去。”
“是。”
厲王府,南盡歡拿著那幅萬裏江山圖仔細的看著,仍是看不透其中玄機。
“你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送來的畫是幅萬裏江山圖,是在說要將萬裏江山交給你?”
北寒川笑了笑,將那幅畫卷起來,讓人扔進庫房裏,“皇上這是在告訴我,他暫時不會動我,至於以後會不會動,得看以後的事態發展。”
元烈帝的身體好了,他比誰都高興,可是,就因為元烈帝的身體好了,導致元烈帝對他猜疑,甚至動了想除掉他的心思,這讓他寒心又難過。
“我進宮一趟。”北寒川的臉色沉了沉。
南盡歡看出他的難過,握著他的手,“其實皇上當權也好,這樣我們就做做生意,四處遊玩,更逍遙些。”
“嗯。”北寒川點頭。
他披上大氅就往宮裏去了。
才到宮裏,就有個小太監過來附耳與他說了幾句話。
北寒川神色如常的到了梁園,元烈帝在喝藥,擰著眉,似乎十分嫌棄藥的苦味。北寒川見狀,“皇上既然如此不願,那就別喝藥了。”
元烈帝聞言皺眉,眸中怒色湧動。
“厲王叔……是何意?是想說朕,可以駕崩了嗎?”
北寒川跪下,磕頭。
“臣與皇上,曾經親密無間,亦師亦友,就因為臣當了這個儲君之後,皇上開始處處防著臣了!可這個儲君,是皇上讓臣當的,皇上如今身體已好,臣可以不當這個儲君。”
元烈帝驟然震驚,怒目瞪著他,“你在胡說些什麼?儲君豈是你說不當就不當的?”
“皇上,臣此言發自肺腑,沒有一絲摻假。”北寒川誠懇道,他今日既然來了梁園見元烈帝,就定會將話說清楚,現在局勢緊張,榮西王豢養的勢力不小,決不能讓人離間他和元烈帝,讓榮西王獲利。
而且,南盡歡現在身中奇毒,他要費心給南盡歡解毒。
根本無暇分身去鬥爭,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直接跟元烈帝攤牌。
“如若皇上需要,明日一早,臣會將手裏的兵權和西山的人都交給皇上,另外,之前剿五蘊門的商門時,皇上私下給了臣兩千萬兩銀子,臣會還三千萬兩銀子給皇上,隻是需要些時日,才能湊齊三千萬兩……”
元烈帝越聽越不對,眉頭深深的擰著,“你這到底在幹什麼?朕還什麼都沒有說呢!”
北寒川低沉道,“盡歡中毒了,媚門的毒,可我連她中的什麼毒,怎麼解,她會不會有事,一點都不知道。我親眼看到她吐血暈倒,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臉上,是隱忍的難過,無助的疲憊。
元烈帝也被駭住,皺眉道,“我怎不知道盡歡中毒的事?”
“如影下的毒,沒有毒發的時候,與正常人無異,每吐血暈倒一次,毒就會加深一分,吐血五次之後,就會毒發,毒發後什麼情況,暫時不清楚。”
元烈帝的臉上也顯露出幾分擔憂,“她吐血幾次了?”
“已經兩次。”北寒川的聲音低了許多。
南盡歡第一次吐血,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
正好如煙給他透露了消息,他才知道這些具體情況,可惜,如煙還未全說完,自身體內的毒就爆發了。
南盡歡第一次吐血暈倒距離第二次隻有兩個月,之後每次吐血的時間都會縮短,他最多隻有半年時間。
從宮中離開,北寒川騎著馬經過鬧市,韓營突然過來道,“殿下,發現了如影的蹤跡。”
“在哪?”北寒川心急道。
“前麵的鳳仙酒樓。”
韓營的話才落,北寒川就迅速往鳳仙酒樓的方向去,韓營等人趕緊跟著。
如影雖然一向大膽,此次倒是小心,一見到北寒川追來,就迅速要逃走。好在北寒川帶來的人多,將鳳仙酒樓各個方位都包圍了起來。
如影無處可逃,隻好閑坐在大堂中間。
“抓起來,帶走。”北寒川怒道。
如影輕輕一笑,“厲王殿下這般惱怒,看來盡歡的毒已經顯露出端倪了。”
韓營走到他身前時,正要動手,他立即道,“她的毒,普天之下隻有我能解。”
“現在,該是你求我。”如影有恃無恐,語氣裏反倒帶著幾分威脅之意。
北寒川隱怒,衝上去抓著他的衣襟,“你到底想怎麼樣?”
如影輕飄飄的打開他的手,眼神裏滿是輕蔑和不屑。
“你離開她,讓她對你徹底死心。”
“我看人的眼光向來不差,厲王殿下是有大才的人,日後必定能君臨天下。那後宮的日子太苦,我不想苦了她。她那樣的人,該恣意瀟灑的活著。”
北寒川眼眶發紅,咬牙狠色質問,“本王知道你在意她,那你為什麼要給她下毒?你想奪走她,就衝著本王來!”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命令的口吻,“給她解毒,你衝著本王來!”
“哈哈哈!”如影仰頭大笑,“我偏不,反正她時間不多了,厲王早做決定。”如影說完,就從窗戶躍身而出。
韓營帶人要攔著,北寒川抬手製止。
“殿下,把他抓了,嚴加拷問,他定會給王妃解毒!”韓營急道。
北寒川神色頹喪,“他是在這裏專門等著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