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蘊門影門的人,如同他的命名,像影子一樣藏在暗處,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也隨處可見。他們負責收集情報、盯梢,自然也都有些本事,混跡於市井、各個高官府裏,很難將人都揪出來。
如蘭坊。
送菜的老伯今日比之前來得早了些。
朱顏剛起來,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媚眼如絲的往老伯那兒看了眼。
“朱顏姑娘早。”老伯笑嗬嗬的打招呼,“今兒的菜新鮮,都是剛從地裏摘的。露水都新鮮著呢,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老伯您送來的菜,我放心。”朱顏過去看了眼。
“夥計們都還沒起來?要不,我替您把菜送進去?”
“那勞煩您了!”
老伯挑著菜,就往廚房裏去,卻沒有注意到背對著他的朱顏眼角閃過的一抹狠色。他進了廚房後,剛把菜放下,突然一把刀子從他背後插去,老伯痛呼一聲,還沒轉過身來看到殺他的人是誰,就咽氣倒地。
朱顏抽出匕首,冷眼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蹲下、身從他的懷裏找出一瓶毒藥。
“真以為我們沒有發現你呢?”說完,她喊道,“夜闌,讓人把屍體處理了!”
她看琴衣抱著琴從外麵回來,問了句,“你那邊解決了嗎?”
琴衣微微皺眉,“老大,你問這話,是懷疑我的能力嗎?”
“解決了就好!”
如蘭坊的姑娘們、夥計、丫鬟全都出來,朱顏跟眾人道,“最近會有點忙,大家打起精神來,也多防備些,注意安全。”
“老大放心吧!”
一時之間,如蘭坊的人全都出動。
上京城府衙、大理寺、刑部、巡防營都忙得昏天暗地。
最近出了太多出人命案。
賣菜的老伯、茶農、賣唱女、茶樓小夥計、普通農女、丫鬟、賣貨郎……各種各樣的人命,這些人之間沒有什麼聯係,死法也是各種各樣,可突然之間死了這麼多人命,幾個官府衙門都重視起來,派出不少人在查。
這些人之間……一定是有些聯係的!
幾大衙門全力調查,倒還真的找到了些千絲萬縷的聯係的,他們手裏多多少少有些人命案,而且像是跟五蘊門有關聯。
因為他們死前,自己將痕跡擦抹得很幹淨,現在要查到是什麼人殺了他們,根本毫無線索。幾個官府衙門又有諸多案子要查,這些人命案隻得記了案卷,等有新線索再查。
易璟氣得臉色發青。
整個上京城影門的人……居然全都死了!
這些人安排下去,花費了數十年的功夫,沒想到一朝全都被殺了!
“把殺門的人調來,跟厲王鬥,不如直接殺了他!”易璟咬牙道。
蕭離站在那兒猶豫不已,“門主,之前您讓康總管讓影門的人動手的時候,康總管就留了話,若是失敗的話,還望門主暫且不要與厲王鬥個高低。咱們五蘊門這些年,被厲王消耗得太多了!”
易璟咬咬牙,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恨意隻能往肚子裏吞。
沒錯,五蘊門被消耗得太多了!
一開始商門那兒就被北寒川端過兩次,殺門的山匪窩被北寒川剿了三次,尤其是最近這次損失最為嚴重,幾乎是近五年的積累都被北寒川毀了,而媚門那邊,都隻聽如影的,如影又是個跳脫的人,行事隻隨自己的心,現在影門也損失了許多人,仆門的人作用不大。
雖說之前他拿了不少皇家生意、還吞了南家不少生意,銀子賺得比以前多了,但是景王這邊需要消耗,培養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好。”他隻能先忍下這口氣。
對付厲王,還是用景王的人吧。
南盡歡抱著賬本去了厲王府,一本正經的跟北寒川道,“瀟湘館這幾個月的賬目,你過目一下,該你那份的紅利已經存到你萬通錢莊的戶頭裏,一共是一百三十萬兩。”
“另外呢,你不是在籌備新軍嗎?我再給你資助一百萬兩,那些將士們去打仗是拿命去拚的,我們不能虧待了他們。要讓他們吃好、穿好,家裏人過得好,這樣他們才會放心。要是銀子少了,再跟我說。”
北寒川看著南盡歡這幅模樣,聽她這說話的口吻,微微挑眉,“你這掏錢的樣子,十足的像本王是你養的小白臉。”
南盡歡將賬本合起來,抱在胸前,“怎麼,不樂意被我養著?”
“樂意至極。”
“這不就得了。我呢,負責賺錢養家,你呢,就負責君臨天下。”南盡歡說道。
北寒川突然深情款款,“本王負責寵你,疼你,愛你。”
南盡歡老臉一紅,實在是沒料到他會突然說這麼深情的話,“你今日公務忙嗎?斂芳華裏又上了新本子,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忙。”北寒川應了下來。
忠叔微微低頭垂眉,忍住要提醒殿下書房裏還有一大堆的折子有看呢。
北寒川立即吩咐了下人準備馬車,和南盡歡一同去了斂芳華。
今日斂芳華的生意仍舊很好,除了南盡歡在這兒的包間之外,所有的包間都被定了下來,大堂裏也都坐滿了人。
實在是戲班老板人脈廣,認識個手藝不錯的工匠,他又是個大方豁達的人,沒有把得失看得特別重,做了幾個冰籠子,裏麵裝滿了冰塊,一麵鑽了許多小孔,旁邊還有用支架組成的木扇葉,有水流過會導致木扇轉動。這等機巧的物件實在是令人驚奇。
擺上這樣的冰籠子後,雖然斂芳華要支出一大筆,但總體算起來,生意比之前好了許多,客人們也覺得舒服,總體上還是大賺的。
包間裏也換成了小一些的冰籠子,很是精巧好看。
南盡歡和北寒川剛到,宋大娘就送了水果來。
“山上新摘的葡萄,都是冰鎮過的,南姑娘和厲王殿下嚐嚐!”
南盡歡趕緊撿了幾顆葡萄吃,“之前我聽路班主說要弄什麼冰籠子,沒想到這麼快就弄好了。這東西好看又實用,很多客人來問過,想買這樣的冰籠子吧?”
宋大娘笑著道,“南姑娘就是神機妙算,問的人是真的多,好些達官貴人家都出了高價要買,隻是這東西不好做,班主說先給您和殿下做一些出來,再給其他家做。今兒剛做好一些,準備給送到南府,沒想到您今兒就來了。”
“路班主真是有心了。”南盡歡道,“我派人過來拿吧,斂芳華生意這麼好,路班主又要忙做冰籠子的事,你們肯定是忙得一點空閑都沒有。宋大娘,您也去忙吧!”
宋大娘點了頭,她本來就是負責在廚房做飯的,最近也實在是太忙了,廚房那邊沒事,她就過來給送送東西,倒倒茶水。
“程師父就在後院做冰籠子,南姑娘若是感興趣可以去看一看。”宋大娘說了這句話,就走了。
南盡歡和北寒川看了會兒戲,新上的本子是個中規中矩的故事,講的是一個舉子進京趕考的荒誕故事,內容詼諧有趣。眼前秋闈在即,這個故事倒還是挺受歡迎的。
看完了新本子後,南盡歡便拉著北寒川往後院裏去看工匠做冰籠子。
正好路班主也在後院,偌大的後院裏,堆了一大堆的木頭,路班主隻是打打下手,在做冰籠子的則是工匠程師父。
路班主見著南盡歡來,立馬去搬了兩張長凳過來給南盡歡和北寒川坐。
南盡歡在一張長凳上坐下,北寒川就直接跟南盡歡坐在了同一張長凳上。
“原本我就是看天氣太熱了,樓上雅間有瓷缸放冰塊,可大堂這兒人多,怕是悶熱的很,就想著能不能讓大堂這兒弄個什麼東西放些冰塊,讓大堂變得涼快些。沒想到這東西一弄出來居然這麼受歡迎,這才兩天,就有好多人高價定做呢!”
路班主說的時候,臉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眉梢的笑意讓他這張沾滿了風霜皺紋的臉變得明動起來。
“多虧路班主,才讓我多賺了許多銀子!”一旁的程師父也激動的道,感激的看了路班主一眼。
原本他就是個普通木匠,做的也是普通活計,什麼椅子凳子、桌子之類的,能賺到的銀子實在不多。
是路班主找到他,跟他說了冰籠子這種東西,兩人一塊討論實踐,試了很多種方法,讓木扇可以自己轉動。
冰籠子做好後,路班主立馬就將他接來了這兒住下,還給他接了這麼多生意。
他原本當木匠,一個月到頭頂多賺個十幾兩銀子,可現在,一個冰籠子就賣價十兩銀子,他一天能做兩三個。
當然,冰籠子不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他也不能忘恩負義,從冰籠子做好開始,他就跟路班主說好了,以後賣出的冰籠子都算路班主一份錢,分路班主兩成。
“夏日就快要過完了,等天氣不熱了,冰籠子就賣不出去了,得趁著這段時間賣出更多的。程師父一個人做,實在太慢,不如找些人幫忙!”南盡歡跟他們提了一句。
“已經在找了,找了一些難民,他們本來是逃難來的上京,沒有住處,我們想著租個便宜些的院子,讓他們在裏麵住下。”路班主答道,雖然茶社開了沒多久,但他賺了不少銀子,眼界本來就開闊,所以思想上並不迂腐小氣。
南盡歡點頭,“找到院子了嗎?”
“還沒,不太好找。”路班主搖頭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北寒川突然開口,“本王還有處空院子,距離斂芳華不遠。可以給你們用。”
“殿下說個價錢,我們付租金吧。”路班主哪裏敢占厲王的便宜。
“不必!”北寒川道,“等夏天過去了,不做冰籠子了,本王有別的東西讓你們做。”
他看了眼那些冰籠子,各種結構其實很難,但做工卻很好,很精巧。
路班主和程師父均是一喜,院子搞定了,沒想到還搞定了接下來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