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半真,一半假

北奕辰最後思來想去,那杯毒酒沒賜到憐心苑裏,但他近期不想看見白楚憐,故而沒有解掉白楚憐的禁足。

這一夜,因為情絲蠱的事,好幾家不太平。

白府那兒,白昱崇的屍體被帶回去後,白尚書雖然有些瘋魔了,但還是隱約透露出是白楚憐殺了白昱崇的事。

雪姨娘從他的片碎言語裏大致理解為:白昱崇想輕薄白楚憐,最後白楚憐用簪子殺死了她的兒子!

“怎麼可能啊?崇兒才十四歲,怎麼可能會去輕薄她?崇兒就算是動了那方麵心思,頂多就是輕薄宮女或者別家姑娘,怎麼會這般沒分寸將心思動到親姐姐頭上?”雪姨娘一個字都不信,守著兒子的屍體,眼睛猩紅,滿是怒火恨意!

一定是白楚憐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崇兒的手裏,白楚憐才想殺人滅口!居然還給崇兒栽贓了這樣的罪名!

“老爺!崇兒跟著你進宮,你怎麼沒將他護住?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你是不是看白楚憐那個賤人攀上了景王,就向著她了?連崇兒的命都不顧了!”雪姨娘又埋怨起白尚書來。

雪姨娘守著兒子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哭著哭著,就又罵白楚憐,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白尚書則是癡癡呆呆、瘋瘋傻傻,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難為他為官幾十載,也見過不少風浪,可親眼見到自己女兒和兒子纏在一起,接著女兒又殺死了兒子,唯一的兒子死了!這一連串的刺激,便就得了失心瘋。

已經出嫁的白楚月得了消息,連夜趕回娘家,卻見家中亂成了這般,她自己也沒了主意,見唯一清醒的就隻有二姐白楚雲,便向白楚雲問道,“二姐,他們說是白楚憐殺了崇兒,怎麼會這樣?”

白楚雲的眸色暗了暗,握住白楚月的手,示意她別急,“父親也不是沒見過風浪的人,如今變成了瘋瘋癲癲的模樣,看來宮裏發生了大事,他受到了刺激。先找大夫給父親治病,然後安排好崇兒的喪事,你就留在家裏陪雪姨娘幾日,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聽著白楚雲有條有理的安排,白楚月重重的點頭。

第二日,白楚雲就去了南府求見南盡歡,隻是南盡歡還在厲王府裏,沒回南府。

白楚雲一直在南府門口從早上等到了下午,也沒見到南盡歡回來,她又等到天色黑了,月亮升起掛在了柳梢,仍是坐在那兒沒動。

白尚書瘋了,白昱崇死了,這兩件事,已經在上京城裏傳開。

門房小廝見白楚雲在這兒等了一天了,也覺得白楚雲有些可憐,便遣了人去厲王府裏知會小姐一聲。

南盡歡原本打算今日還留宿厲王府,用完了晚膳,正跟北寒川通過厲王府和她的私宅互通的一條地道,去看看她那私宅如何了。

南府就來人告知她,白楚雲已經在南府外等了一天了,若是見不到她,恐怕白楚雲夜裏也會睡在南府門口。

南盡歡原來就跟白楚雲沒有什麼交情,隻是想到白府裏出了事,白昱崇也的確死的冤枉了些,此事又與她有那麼一點兒的關係。

她便回了南府,去見白楚雲。

“昨天夜裏,宮宴上發生過什麼事情?求南姑娘告訴我!”白楚雲懇切的看著南盡歡。

南盡歡抿了一口茶,“你怎麼認為我會知道宮宴上的事?昨日去宮宴的人那麼多,你怎麼就隻找了我?”

白楚雲苦笑一聲,“白楚憐不會無緣無故的殺掉崇兒,若是崇兒隻是撞破了白楚憐的秘密,白楚憐殺掉崇兒滅口,我父親也不會一下子變得瘋癲。宮宴上肯定發生了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大事、醜事。可是,今日卻沒有任何風言風語傳出來,說明知道這事的人都不多。我想,知情人裏,應該會有南姑娘。”

“你非要知道?”南盡歡問。

白楚雲點頭,“父親瘋了,崇兒死了,我得知道真相,也好替崇兒討回。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有多自私狠毒,能逼瘋父親,殺死崇兒!”

南盡歡沒有故意隱瞞昨夜宮裏發生的事,她說道,“白楚憐想以情絲蠱害我,讓我識破了,在她給我下蠱蟲的時候,厲王殿下趁機將那條蠱蟲送進了白楚憐的酒杯裏,因此,白楚憐自己種了情絲蠱,隻是沒想到另一個中情絲蠱的人居然是白昱崇……”

“情絲蠱?”白楚雲聽到關鍵信息,皺眉問道。

南盡歡解釋道,“是一種極其惡毒的蠱,蠱蟲分一公一母,分別中了這兩種蠱蟲的人,就會互相吸引糾纏,直到死為止。隻是沒想到,她替我選的目標居然是自己的親弟弟!”

南盡歡說罷,輕歎了一聲。

白楚雲氣得雙拳握緊,指甲都要掐進肉裏,咬牙喊道,“白楚憐!”

南盡歡繼續說道,“原來,情絲蠱唯一的解法居然是兩條蠱蟲裏,隻要死了其中一條,另一人身體裏的蠱蟲也會隨著死掉。她殺了白昱崇,白昱崇體內的蠱蟲死了,她也就被解了蠱。”

……

原來、原來竟然是這樣!

白楚雲緊緊咬著牙,不讓胸腔的怒意從喉嚨裏湧出來,一定是父親親眼見到了這些,所以受不了刺激,才瘋了!

“多謝南姑娘相告。”白楚雲壓下心中的怒火,朝南盡歡鞠躬道謝。

南盡歡叮囑了一句,“不必謝,不過此事是宮中禁事,白姑娘自己知道便可,千萬被張揚了出去。這事若傳出去,白家和景王府的麵子都不好看。”

白楚雲點頭,“我知道,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要走。

卻在一轉身的時候,眼前發黑,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南盡歡讓人將白楚雲送去客房裏休息,差了大夫過去診治。

“大小姐放心,白姑娘隻是怒火攻心、加上又餓了許久,才昏倒過去,給她喂碗糖水和清心湯,過一會兒她就會醒來,隻要吃飽了就沒事。”大夫看過後,跟南盡歡稟報。

“嗯。”南盡歡點了點頭。

大夫走後,南枝不解的問南盡歡,“這位白二小姐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既然小姐告訴她宮裏發生的事,卻又一半真,一半假?”

南盡歡笑道,“做壞事的人,隻有白楚憐一人。又何必再牽扯些別的人進來?反正,那件事,不會有人詳詳細細的說出來。”

若說是叱雲齊讓人將蠱蟲種到了白昱崇身上,是賀暮錦開口說了隻要死一人,另一人就能活的解情絲蠱的法子?

叫白楚雲也將他們恨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沒多久白楚雲就醒了,起來吃了些東西,便離開了南府,回白府裏操持府中大小事物。

雪姨娘死了兒子,丈夫瘋了,她此生唯二的兩個依傍都沒了,她現在也顧不得許多,整個人也瘋了一般,恨白楚憐恨到了骨子裏!

好在白楚雲提前吩咐了府裏的下人盯著她,好幾回雪姨娘想衝去景王裏殺了白楚憐給她兒子抵命,都讓人給攔住了。

有白楚雲盯著,白府這邊沒鬧出什麼事來,白昱崇的葬禮順順利利的結束了,白尚書也告假留在府裏吃藥養病。

情絲蠱這事,也無人再提起,一場醜事風波漸漸平息下去。

這日,南盡歡去斂芳華茶社裏喝茶聽戲,這段日子,她來這邊還算是勤快,主要是因為戲班裏的人好相處。

她剛進雅間,宋大娘就給她送了一盤野果子過來,酸酸甜甜的,還是被冰鎮過,在夏日裏吃著,甚是解暑。

“今日演南姑娘送過來的那個戲本子,南姑娘正好看看,有什麼演的不好的地方。”宋大娘說道。

“你們戲班的能力我知道,都是厲害的,若是今日這戲不受歡迎,那必定是本子寫的有問題。”南盡歡笑著說道。

宋大娘還沒走,賀暮錦就突然闖了進來,見了南盡歡便道,“我跟著你躲幾天,那個裕王殿下日日纏著我,我煩得很!”

這些日子,北奕崢每日都約賀暮錦去玩,賀暮錦應付了他兩日,就受不了。她知道,北奕崢心裏隻有南盡歡,現在這麼熱情的追求她,不過是為心愛的人解決麻煩罷了。

北奕崢能夠為南盡歡做到如此地步,賀暮錦就越發不可能接受他,她現在都是半放棄厲王殿下了,可不想隨便找個男人嫁了。

雖然裕王很優秀,也很吸引人,但是,她賀暮錦何等驕傲,怎麼會甘願嫁給一個心裏有別的女子的男人?

她的良人,心裏隻能有她。

“裕王殿下那麼優秀,多少女子仰慕,你就真對他不動心?”南盡歡問道,北奕崢對賀暮錦英雄救美的戲碼都演過很多回了,怎麼就還沒打動賀暮錦呢?

賀暮錦嬉笑打趣了一句,“喲,裕王那麼好,那你將厲王殿下讓給我,你要裕王啊!”

南盡歡笑道,“我讓過了,可惜厲王沒要你啊!”

“哼!”賀暮錦佯裝生怒,不悅的看南盡歡。

南盡歡道,“是我太優秀了,所以厲王和裕王都愛我,愛得不能自已。所以,你可要學一學我?”

原本以為賀暮錦會生怒,沒想到她居然欣然答應下來。

“好啊!那我就跟在你身邊,寸步不離!”

北奕崢心裏有南盡歡,卻又害怕見到南盡歡,更不會願意在南盡歡麵前追求別的女子,所以她躲在南盡歡這兒,北奕崢就不會來煩她!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外麵戲台上的戲已經唱了起來,咿咿呀呀的,唱得是一曲動人的愛情故事,回腸九轉,令人愴然淚下,戲台上的人也演得動情,眸光中淚光盈盈。

底下的觀眾看得認真,還有人被感染得落淚,最後,爆發出一陣的鼓掌聲。

看到這兒,南盡歡徹底放心下來,這一出戲沒有問題。

再看旁邊的賀暮錦,她竟然在抹眼淚,還埋怨南盡歡,“聽說這是你寫的話本子,這是什麼狗屁劇情啊?”

南盡歡默然,“若非狗血,煽情,叫人掉眼淚,如何吸引人?又如何賣座?”

“你這人,壞得很!為了賺錢,就這般騙人眼淚!都說你們商人狡猾得如狐狸一般,果然不假!”賀暮錦埋怨道。

南盡歡卻不再說話,這話本子不是她寫的,而是如蘭坊的姑娘寫的。

大抵,戲中演的故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