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照說要去藥鋪裏買一些藥材,他得親自去挑,選最好的。隻是一次藥浴需要的藥材極多,他一人是帶不回來的,叫了府中的下人跟去。
南枝在府裏待得發悶,央求著南盡歡一同去外麵玩一玩。
南盡歡在府裏幾乎是天天藥浴,明明是新年正月裏,卻一次府門都沒有出過,連生意都沒怎麼去管,便就帶著南霜和南枝一塊出了府。
南盡歡先跟著藍照去藥鋪裏挑選藥材。
“仁藥房是南家的藥材鋪,藥材可都是最好的。”
南盡歡進了仁藥房後,藥房的掌櫃就來跟南盡歡問好,南盡歡也甚是得意的跟藍照介紹。
藍照客套的朝藥房掌櫃拱手,便將他列的藥材方子拿出來遞給掌櫃,掌櫃知道這些藥是給南盡歡用的,自然是立馬將藥房裏最好的藥材都拿了出來。
“小姐需要的藥材,讓人來招呼一聲,我派人送到南府去就是了,還勞煩著小姐和藍公子親自跑一趟。”掌櫃的客氣道。
藍照神色卻是清冷寡默,“怕有不好的藥材,我得親自挑選。”
掌櫃的不高興了,“不好的藥材,我能送到南府去嗎?藍公子好好看看,這可都是最好的藥材!”
藍照沒有理會他,低頭仔細挑選藥材,每一顆都看得很仔細,在掌櫃的送來的幾堆藥材裏隻挑選出了一小包,就冷冷道,“好了,其他的都不行。”
“什麼?”掌櫃的氣得炸毛,他拿來的這些藥材,不管是從品相,還是出產地,那都是最好的,藍照居然說不行!
“藍公子怕是不懂藥材,是個江湖騙子吧!”
南盡歡在一旁坐著喝茶,對於掌櫃的對藍照的質疑,她絲毫不插手,隻冷眼旁觀。這個藍照太過神秘,到底是不是醫術超群,她不清楚,並沒有親眼見識過。
她一直都沒有去質疑他,隻是因為他是爹爹帶回來的,她不好直接質疑。
現在,她要看看藍照如何應掌櫃的?
藍照沒有跟掌櫃的爭執,始終目光清冷,或者說他有一種與世無爭的淡然,冷靜,好似在他眼裏,別人都是凡塵俗人,而他超凡脫塵,不屑於與別人計較。
這時候,有個女人捂著臉小心又害怕的走進藥材鋪裏,眼神閃爍,惴惴不安。
“我……我要買砒霜……”她很小心的跟夥計說,咬著唇,期盼的眼神看著夥計。
夥計嚇得稱藥的手抖了兩下,“姑娘,砒霜可不能亂買啊!那可要有官府批文才行。”
“我……我不毒死別人,我毒死自己的,求你賣給我一點點……我活不下去了,婆家容不下我,我丈夫休了我,我娘家被滿門抄斬了……”
南盡歡聽到“滿門抄斬”幾個字,不由仔細看了下那個女人,這個女人穿著粗布麻衣,頭發淩亂,沒有任何值錢的首飾,不像是什麼富貴人家,但普通人家也不會被滿門抄斬,她的出身應該不差。
夥計看那女子哭得可憐,可是砒霜這種東西也不能亂給,他要是賣給了她,那豈不是害了一條人命?
“姑娘,螻蟻尚且偷生,況且是人呢,就是有再多的苦難,隻要活著,總是有些出路的!您就別想著死了……”
那女子隻哭得厲害,“我是半點活路都沒了……你不賣給我砒霜,我去上吊、投河……總是能死的……”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夥計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也無能為力。
藍照卻突然叫住了那女子,“姑娘留步!我可以給你砒霜!”
那女子停住腳步,詫異的看向藍照。
藍照從身上掏出個小瓷瓶來,“這裏裝的藥丸,一粒就可以讓人氣絕,而且不會有任何痛苦。”
他倒了一粒藥丸給那個女子。
仁藥房的掌櫃和夥計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這位可真夠厲害的!在仁藥房裏就給人毒藥,等會兒這姑娘死在仁藥房裏,仁藥房不但沒生意做了,說不定還要吃官司!
那個女子拿了藥丸,就要往嘴裏送的時候。
藍照又道,“你的丈夫、婆家,為什麼會嫌棄你?就因為他們嫌棄你,你便就不想活了?”
那個女子停了片刻,眼中淚光閃爍,她抬手扒開籠罩住臉的淩亂發絲,抬起頭,露出她那張極為醜陋的臉,“我這個模樣,我丈夫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之前他娶我,不過是因為我爹是當朝太傅,不久前我爹爹獲罪,滿門抄斬,我娘家敗了,幫不到丈夫的前程,他又怎麼會繼續忍受我這副醜陋模樣。我雖然不甘心,可我這副樣子人人見了都怕,我還不如隨著爹爹、娘親、兄嫂一塊死了,也好在黃泉一家人團聚,免得一個人在這世上孤苦叮零,受人欺辱,遭人白眼……”
“其實你不想死,隻是害怕活著。如果,我能夠治好你的臉,你還願意活著嗎?”藍照問道。
那個女子震驚的看向藍照,“我的臉……可以治好?真的嗎?”
“當然。”藍照很肯定的點頭。
那個女子把藥還給了藍照,跪在地上求他,“求您治好我的臉。”
南盡歡已經認出來,眼前這個容貌醜陋的女子應該是陳太傅家的小女兒,上京裏早就有傳聞,陳太傅的小女兒麵貌奇醜,臉上有一大塊暗瘡,請過很多大夫都沒有治好,連宮中的太醫都去看過,也沒有法子。
藍照要是真能夠把陳太傅小女兒臉上的暗瘡治好,那還真能說明他的醫術不一般。
“南姑娘,能否準許在下將這位姑娘帶回南府診治?”藍照向南盡歡詢問。
“好。”南盡歡爽快答應下來,“你要是能夠治好她,也算是救了一條性命,功德無量。”
從仁藥房離開,他們就直接回了南府。
一回南府,藍照就出手替陳太傅的小女兒陳嫣然診治臉上的暗瘡。
藍照還真是與一般大夫出手不一樣,他同樣沒有讓陳嫣然喝藥,而是讓陳嫣然泡了三個時辰的藥浴,然後施針,接著又泡藥浴,第二日的時候,拿了刀子直接將陳嫣然臉上的暗瘡劃破,累積在暗瘡裏膿水流出,散發出惡臭來,直到膿水流幹淨了,他才以藥膏抹在陳嫣然的臉上。
接下來,又是藥浴。
不過,沒兩日,陳嫣然臉上的暗瘡就消了,隻是留下一道刀子劃破的小疤痕。
“我的臉好了!”陳嫣然看著銅鏡裏那張臉,伴隨著她十多年的暗瘡居然消失了,興奮不已。
藍照卻道,“長暗瘡地方的死皮會慢慢掉下來,生出新皮來,另外那道刀疤,用了我的藥後,也會慢慢消失。不過,你還得泡藥浴,將你體內的髒汙雜誌清除掉,如此才會讓皮膚變得細膩光滑、臉上的雀斑、紅點也都會消失……”
陳嫣然聽了,簡直不敢相信,她就算是臉上沒有了暗瘡,也不是個美人兒,臉上有很多的小麻點子,而且皮膚也很粗糙、有毛孔,不似其他姑娘那般皮膚細膩。
“去泡藥浴吧!”
陳嫣然高興的去泡了藥浴。
藍照真的治好了陳嫣然臉上的暗瘡,這讓南盡歡確認他的確醫術不錯,而且,她已經察覺到,陳嫣然的皮膚現在已經比之前要好。
陳嫣然接連泡了三日的藥浴後,臉上的皮膚的確白嫩了許多,而且臉上的斑點少了許多,也淡了許多,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了。
“藍公子這麼輕易就治好了陳姑娘臉上多年的暗瘡,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不知道藍公子還有些什麼令人驚歎的本事?”
南盡歡探究的問道。
藍照勾唇輕笑,“我好歹是名醫的徒弟,自然在醫術上比一般的大夫要精通一些,不然,豈不是砸了我師父的招牌。我看得出來,南姑娘對我的醫術並不是很相信,我可以給南姑娘再施展一些。”
“哦?”藍照的話正對南盡歡的胃口,“藍公子需要什麼,我會讓人準備好。”
藍照的目光落到院子裏的一個丫鬟身上,“我可以將她的臉修得同南姑娘有七八分相似,南姑娘可要見識?”
藍照指的丫鬟,正是照紅。
南盡歡眼底略過一抹沉色,收斂了臉上笑意。
藍照又補充道,“我自然沒有要改造別人臉蛋的事,南姑娘可以找一個麵貌醜陋,也願意變美的女子來,我會讓她變美。”
“藍公子有這等本事?”南盡歡冷冷道,對於藍照的這一手本事非但沒有覺得欣賞,反而多了一絲懷疑和警惕。
能把一個人的長相修改得與另一人有七八分相似,這等本事,太過邪乎了!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不可能將一人的容貌修改得與另一人完全相似,隻能有個幾分像,而且還不是人人都能如此,還得看兩個人的臉部骨骼是否相似。南姑娘不會以為,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吧?”藍照說完,還笑了笑。
南盡歡道,“藍公子謙虛了,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做到的。”
南盡歡雖然表現出不悅,但還是想見識一下藍照的醫術,便真的讓人去找了個麵容醜陋的女人交給了藍照。
那女子的的確確是麵容極其醜陋,小眼睛、高顴骨,額頭曝出,尖嘴,齙牙,看一眼都覺得嚇人,若是藍照能夠將這個女子改造成一個美若天仙的人,那南盡歡不但佩服他,還會提防他。
藍照看過那個女子之後,就讓人給他拿來了紙筆,抬手在紙上畫出了一個女子的容貌,然後將畫好的畫遞給南盡歡。
“南姑娘請看,差不多會是這個模樣。”
南盡歡接過畫看了眼,畫上的並不是個絕美的女子,隻能說看起來很順眼,甚至能夠看得出那個女子現今的幾分神韻。
看了畫後,南盡歡倒是放了些心。
看來藍照也並非是有神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