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盡歡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垂頭輕笑了一聲,“他迎如煙入門那日,傍晚就來了厲王府,一直在等我,也一夜都沒回去。”
北奕崢更覺諷刺,如被從頭上澆了一盆冰水,“那天晚上,本王不該約著你去看花燈!”
說完,就轉身出了金池宮。
他費了那麼多心思,就是怕那日她會傷心難過,原來不過是他多此一舉!厲王早早就在南府裏等著,那天夜裏,她根本就不會傷心難過,反而開心不已,是他在南府門口將南盡歡邀請走了,讓她那份開心還來得晚了幾個時辰。
南盡歡從金池宮裏出來,她神色低落,清冷中又慘雜著些恨意,“他雖對我柔情蜜意,可轉眼這份柔情蜜意就給了別人。我恨他!”
榮西王府,榮西王才回到府裏,府中的管家就匆匆來同他稟報,“小公子的毒發作了。”
榮西王滿麵春風,今日在宮宴上,見到南盡歡和北寒川因為如煙而交惡,北寒川現在是失去了南家的助力,又被如煙迷惑,根本就不成氣候了!
“本王親自給他送藥去。”
榮西王帶著管家走過彎彎繞繞的回廊,外麵的天空正綻放著繽紛多彩的煙花,百姓們在慶賀新年。
到了一處景致別致,靜謐的院子,院子裏隻掛了幾隻清冷的燈籠,伺候的下人不知道去哪兒偷懶去了,盈盈的白雪映照出些屋中的輪廓和景象。
如煙的弟弟如影,此時臉色發白,鬥大的汗珠像黃豆似的從他額頭滾落下來,他咬著牙,神情倔強,痛哼聲全都往肚子裏咽,不發出半點聲音來。
倒是個有韌性的!
有如煙那樣的姐姐,看來這個弟弟也不是個慫貨!
榮西王推門進去,恰巧如影疼得沒忍住,整個人滾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
外麵寒風瑟瑟,能冷進皮骨裏,而如影隻是穿著一件極其單薄的白色裏衣,汗水已經將他的裏衣浸濕。
“都怪本王在宮宴上耽擱了些時辰,趕回來晚了!”榮西王快步過去將如影從地上扶起來,趕緊拿了瓷瓶出來,倒了一粒藥丸給如影服下。
如影服了藥丸後,身體裏那股撕心裂肺、五髒六腑和奇經八脈攪在一起疼痛感漸漸消失,他長長舒了一口氣,用已經濕透了的袖口擦了一把額角的汗珠,感激道,“多謝榮西王,我覺得我的身體比以前更好了。”
嘴上雖如此說,心裏卻是將榮西王這個老狐狸罵了千萬遍!
這個老狐狸,明知道他今天的毒會發作,若真的有心,應該把藥留下來給交給管家,這樣管家就能及時把藥給他,害得他在過年這樣的好日子裏,忍受毒發作的痛楚近兩個時辰。
“你的姐姐表現得很好,本王要獎賞你!”榮西王高興道。
“姐姐給王爺效命是應該的,不求獎賞。”如影謙卑的說道。
榮西王卻道,“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這是本王的信條!本王就收你為義子,賞你黃金千兩,美女姬妾無數!”
“謝王爺!”如影跪下叩謝道。
榮西王細眉一挑,“還叫王爺?”
“謝義父。”如影立馬改口。
榮西王扶了他起來,“你這一身的汗,趕緊去浴池裏洗個澡。”
如影在下人的護送下,去了榮西王府的浴池,他一進去,就已經有婢女伺候他脫衣沐浴。
“以後,我們就是小公子的人了。”
那個老狐狸,給他的藥居然還帶著這種效果,老狐狸是想借這個消磨掉他的意誌,徹底成為一個廢物?
嗬!
老狐狸那就算錯了!
他如影什麼女人沒見過?榮西王給他的這幾個,在榮西王眼裏算是姿色不錯,卻在他如影眼裏,簡直是粗姿鄙貌,難以入目!
他這人,還記仇的很,眥睚必報!
新年的第一天,夜色還沒散去,熹微微弱,如煙突然睜開眼睛,手腕上的鈴鐺朝著熟睡中的北寒川輕輕一晃,便就立即起身穿戴好,披上一件黑色的大氅,戴上帷帽,避開耳目從房中離開。
她出了厲王府,一路繞去了離厲王府不遠的一處小院落裏。
“你找我?”她放下帷帽,麵前的人正是她的弟弟如影。
如影眼神裏滿是戾氣,一把拉過如煙。
“厲王會懷疑的。”
如煙突然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的提醒。
如影冷笑一聲,“他不是已經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嗎?”
事了,如影已經恢複了一身清冷,而如煙卻目光含情的望著如影。
如影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孤冷譏諷道,“我還以為你對厲王動情了,現在看你這副模樣,我就放心了!”
如煙好恨,她不想這樣,她再厲害,這些在如影眼裏卻是不值一提,隻要如影勾勾指頭,她就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影公子,我……我想……”如煙艱難的開口。
如影卻未曾理她,隻語帶威脅的道,“如煙,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你這張臉,一身的媚術,是我教的那些人裏最好的一個。你想清楚,當年,你若是遇到了我,你早就死在媚門了。”
“如煙的一切,都是影公子給的!”如煙心裏突然升起一絲恐懼。
如影冷笑一聲,“你的透骨香才散,他沒有碰過你。”
如煙臉色一黯,“怎麼會……明明……”
他和她是在一塊的,甚至她腦子裏有與他的記憶,怎麼可能?
如影看她這一臉發懵的樣子,不由嘲諷嗤笑,“你把厲王想得太簡單!你怕是連榮西王那個老狐狸都不能徹底迷惑住,又怎可能那麼輕易迷惑住經曆過戰場殺伐、心性無比堅定的厲王?”
如煙低著頭,聽如影的訓斥。
如影又交代了一句,“催動你體內的生死蠱,讓那老狐狸吃點苦頭!”
說完,如影便就如鬼魅一般,在宅院裏消失。
許久之後,天色漸漸有些微亮,當如煙打開房門,就看見北寒川在院子裏,長身玉立站在那兒,目光冷漠的盯著她。
如煙神色慌亂,還在腦子裏琢磨著該說些什麼話來瞞過北寒川。
北寒川就已經開口,“若本王要你死,你今日不可能離開這兒。”
如煙放棄狡辯,麵如土色,低聲問道,“殿下什麼時候來的?”
“你從厲王府離開,本王跟著你來的。”北寒川答道。
如煙嗤笑一聲,“殿下沒有被我的鈴鐺迷住,也從來沒有被我迷惑住。”
“沒錯,”北寒川並沒有否認,他之前以為如煙就是如媚口中說的“煙”,從如煙接觸他的那一刻起,對他而言,就是送上門的肥羊,他原本是想將計就計,從如煙這兒了解一下她的任務,以及五蘊門的一些事,誰知道,原來真正的“煙”並不是如煙,而是與如煙一同出現的她的“弟弟的”如影。
現在,他已經查到了如影,自然也就沒必要瞞著如煙。
或者說,現在他可以直接殺了如煙。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出手。
“本王知道,你是五蘊門裏媚門的人,之前以為代號為‘煙’的人是你,現在看來,應該是那個男人。本王知道,五蘊門手裏有你至親重要的人,本王可以派人救出你想救的人。”北寒川冷著臉色,不帶絲毫感情。
如煙麵上冷笑,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最開始她的確是帶著目的出現在北寒川身邊,可是,北寒川本就是自身魅力極大的男子,他又次次維護她,她早就對北寒川動了心。
她最擅長迷惑男人,可惜這次丟了自己的心,卻沒有迷住他……
他一早就跟著她來了這裏,自然是清楚她與如影的那些事,此刻卻如此冷靜淡漠,眼神裏沒有半分憤怒。
他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她。
“殿下是要給我一條活路,要我背叛五蘊門,投靠殿下?”如煙笑著問,那笑容裏淒慘的很,淚光噙噙。
“你盡了自己的力後,本王會放你自由。”北寒川承諾道,如媚姐妹現在就在替他做事,他也在盡力給她們解毒,而且,她們完全自由。
如煙一笑,“我不要殿下去替我救什麼人,我隻要殿下真心待我一場,我必以命相報!”
說完,她期待的看著北寒川。
可北寒川卻始終麵色冷漠,對她的條件連考慮都不曾,“死,或者本王剛才說的,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