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杜漪瀾能想到的事情,曹魏可是在宮中曆經三朝的人,怎麼可能會比杜漪瀾狹隘。
厲王的確更有能力,所以,厲王更不好控製,若是厲王登基,必定會立即對付他,反倒是景王,哪怕景王有心對付他,但他也不放在眼裏。
所以,他會盡可能的除掉厲王。
但同時,也得做另一手準備,哪怕將來是厲王登基,他也好能夠全身而退。
這才,對杜漪瀾喜歡厲王的事,沒有過多幹涉。
可惜了,杜漪瀾沒抓著厲王的心,反倒叫厲王抓住了心。
當日傍晚,曹魏就領著杜漪瀾去芳華宮裏給貴太妃賠罪。
“這孩子自小讓奴才給嬌慣了,沒大沒小,開罪了貴太妃娘娘,奴才將她帶來向您請罪,您打罰隨意,不必看奴才的麵子。隻求您打過她、罰過她後,就把之前的事情忘記,莫再同她計較。”
曹魏一臉諂媚和恭敬。
貴太妃還是要給曹魏幾分麵子的,曹魏親自帶著杜漪瀾來給她賠罪,也是給足了她麵子,讓她有了台階下來,頓時心裏的怒火消了許多。
不過,看著地上跪著的杜漪瀾,她仍是從心底裏厭惡,她走過去居高臨下,嘲諷的教訓杜漪瀾,“做人呢,就得像你義父這般對人恭敬,凡事給人三分顏麵,這才能走得長久。像你這樣,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杜漪瀾暗暗咽下這口氣,咬了咬牙,表麵一副恭敬聽從的神色,“多謝貴太妃娘娘教誨,奴婢記下了。”
“記住了就好。”貴太妃滿意的點頭,而後向曹魏道,“曹公公給哀家顏麵,哀家自然也會給曹公公顏麵,此事哀家就不計較了,你將人領回去吧。”
“娘娘不計較,是娘娘您大度,但罰還是要罰的。”曹魏恭維貴太妃,又道,“奴才就讓她在禦花園裏跪兩個時辰,娘娘您看可好?”
“哀家這兒不計較了,那些都是曹公公的事,曹公公管教女兒,哀家不好多嘴。”貴太妃沒去多事,今日杜漪瀾那般不將她放在眼裏,她都忍下了,不至於這個時候要多嘴去打罰杜漪瀾。
“多謝貴太妃娘娘。”曹魏和杜漪瀾均行禮道謝。
而後,杜漪瀾就真的被曹魏罰了跪在禦花園裏兩個多時辰。
傍晚時天色陰沉下來,飄下來細細密密的小雨,和著寒風,讓人冷得徹骨,杜漪瀾從地上被朱瑩攙扶著起來的時候,她臉色陰鬱,眼中滿是狠色。
“我不能讓殿下和南盡歡成親!”她咬牙道。
朱瑩安慰,“還有一個多月呢,這其中難免會生變。之前,南盡歡的兩樁婚事不都出了變化嗎?”
“嗬!”提起此,杜漪瀾不由冷笑,“我讓她第三次婚事也出巨變。”
宮外她觸手難及,但宮裏她想做點什麼卻是輕而易舉。
“曆來國喪期間,不得嫁娶。”
杜漪瀾丟下這句話,朱瑩便也明白了。
皇後早死,現在也就隻有太後薨、皇上崩,才能稱之為國喪,皇上和太後出事,這可非同小可,會影響到大局,朱瑩立即勸道,“您可要三思,太後那兒咱們不好動手,皇上那兒更不好動手,而且皇上一死,景王就順勢登基了,您可千萬不能在皇上和太後這兒動手。”
“皇上不死,局勢就還不會亂,太後死不死,對局勢沒有大影響。”杜漪瀾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南盡歡和厲王眼看就要成婚,宮外她沒辦法,她隻有利用國喪,讓他們的婚事延期,然後再做籌謀。
“不想讓厲王和南盡歡成婚的人很多,景王、榮西王那邊,都會出手阻攔,您要不要再等著看看?”朱瑩說道。
杜漪瀾氣急,“我等不及了!”
已經這麼多天了,外麵也沒傳出什麼對南盡歡和北寒川婚事不利的消息來,這讓她如何不急?
其實,榮西王和景王那邊早就動手了。
榮西王那邊安排過人從南富這裏下手,想殺了南富,如此南盡歡就在孝期,無法出嫁,但北寒川早有準備,將南家的所有人都保護了起來。
北奕辰這邊也早早下了令破壞南盡歡和北寒川成婚,隻可惜南老夫人和南貴一家早被趕到了別院,根本就進不了南府的大門,甚至南盡歡成親事宜根本就沒讓南老夫人知道,更是都沒打算讓他們出現。
當然,北奕辰也跟南玉華說過,讓南老夫人死,哪怕南富再厭惡這個母親,哪怕南盡歡和南老夫人結怨多深,可人死事了,老夫人畢竟是南盡歡的親祖母,老夫人死了,她必須得守孝幾個月才能出嫁。
對老夫人下手,這事南玉華不會親自出手,北奕辰安排了人去辦,南玉華隻是暗中配合製造個機會,領著南老夫人出去逛街買布料。
突然就有被驚的馬車朝著南老夫人衝過來,眼看就要撞上南老夫人了,卻有一人衝出來將南老夫人救了。
當然,街上安排的伏殺不止這一點,就北奕辰那兒就安排了三四出,榮西王也安排殺手,另外貴太妃也安排了人。
可每一次都恰好有人出現將南老夫人救下。
南老夫人也不傻,尋思了出來,這是有人要殺她。
本來,一開始的時候,南玉華那兒就透漏出來景王不希望南盡歡和北寒川成親,還想著讓她去南府鬧一鬧,攪渾南盡歡和厲王的婚事。
南玉華帶著她出門,就經曆了那麼多的刺殺,萬死一生。
她就立馬懷疑到南玉華的頭上。
剛回到別院裏,她就氣憤質問南玉華,“你們是不是想殺了我,我一死,南盡歡就得守孝,沒法出嫁?”
“祖母息怒,玉華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玉華實在是看祖母在府裏太悶了,正巧又今日得空從景王府回來,就想著陪祖母逛一逛。完全不知道外麵會有人想要對祖母下殺手。”
南玉華說得言辭懇切,南老夫人雖暫時放下了盛怒,但心裏卻生了疑慮,對南玉華也不是很信任了。
其實,她是怕死,對所有人都不信任。
她還沒享受榮華富貴,沒有成為人上人,萬人朝拜,還不想死。
她覺得身邊所有人都有可能被收買,會對她下毒手,別說南玉華,她身邊跟了多年的婆子,她也不信,連她兒子南貴,她也不信。
倒是說母子連心,不怪南老夫人疑心南貴,南貴還真動過心思。
一個老母親,留著也沒什麼用,哪裏比得上女兒的錦繡前程重要?
他自己斷然不會親手去做,卻是逼了王氏暗中在老夫人的飲食裏動手腳。
本來老夫人之前做戲替南富挨刀子,後來又為了在聞家那事情上表現得氣憤傷身,也是真的吃過一些對身體不好的藥,再加上年紀又大了,身子骨早就不太好,現在又經曆了好幾次刺殺,心裏又生了疑心,懼怕不已,一下子,身體就徹底的垮了。
沒兩天,就跟床榻上躺著動不了,出氣多,進氣少,一句話要半天才能說全。
老夫人一病倒,曹氏、王氏這些兒媳婦自然就要在床榻前侍奉湯藥,可是老夫人又不信任他們,怕他們在湯藥裏下毒,如何也不吃藥。
可這不吃藥,便就會死啊。
這時候,老夫人就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兒子。
現在不想她死的人,就隻有南富和南盡歡了。
“阿富啊……你在哪兒啊……我的兒啊……”南老夫人躺在床榻上,扯著氣哭著,迷糊的喊著。
能出上一口氣的時候,她就喊這話,至於曹氏和王氏安撫的話,她一句都不聽。
南貴過來了,她就又朝南貴哭了,艱難的喊道,“我的兒啊……閻羅王這是要收我的命了,你們的爹來看我了,叫我跟他走……為娘是過不了這一關了……去將你弟弟叫來,我囑咐他幾句話……也好……也好放心的走……”
“娘,您就好好養病,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您福澤恩厚,一定會長命百歲,會看到咱們靖德、靖安娶妻生子,抱重孫子的……”南貴抹著眼淚,假情假意的說。
“你去叫阿富來見我……”南老夫人一口氣上來,衝著南貴吼道,說完還一口濃痰吐在他臉上。
南貴惡心一陣,王氏趕緊拿了手帕給他擦去,低聲跟他說道,“看母親這樣,是撐不過幾日了,不如,還是給二叔那兒送個信,二叔來不來,就是二叔的事了,以後計較起來,我們也無過。”
王氏柔順的話,聽得南貴舒服。
“娘,兒子這就讓人去給二弟送信。”南貴朝老夫人說了這話,轉身就立即出去,叫了個小廝的去給南富那邊送信。
南富那兒得了消息,來得很快。
南老夫人一見到南富來,就哭得更加傷心了。
拉著南富的手,吃力的說著,“阿富啊,娘要不行了,娘生了你這麼個出息的兒子,將家業掙得這麼大,娘欣慰,也沒有遺憾了……”
“隻是盡歡就要成婚了,娘這要是一死,怕會壞了盡歡的婚事……”
“娘會盡量拖著,等盡歡成婚後再死……”
“可這要是閻王爺真要我走,可切莫因為我,而壞了盡歡的婚事,我今兒就這留下話來,要是我提前死了,盡歡不用替我守孝……”
南富是有些傷感悲慟,但是他聽明白南老夫人話裏的意思。
老夫人要是死了,就會影響了南盡歡會因為要守孝而拖延婚期。
他原先是不急著南盡歡婚嫁的事,可這閨女已經叫厲王毀了清白,而且還鬧得人盡皆知,再來,這都已經是南盡歡第三回婚事了,若是再出點什麼岔子,南盡歡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不管怎麼樣,得先保住南老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