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盡歡和江沉頓然驚起,匆慌到甲板上看,就見河麵上有不少畫舫都在往這邊聚攏過來,船家與南盡歡和江沉交代了一句,“那邊的畫舫上有位姑娘落水了,聽說那畫舫上坐的是位權貴公子。那公子見姑娘落水,就立即……”
也不必他將事情經過描述完,就看見北寒川抱著杜漪瀾從水中鑽了出來,兩人濕淋淋的被拉上了畫舫。
後麵的事情,南盡歡自然就清楚明白了。
自然是北寒川英雄救美了。
看著北寒川那般緊張的神色,南盡歡心裏堵的更是難受了。一開始的時候,她知道北寒川跟杜漪瀾親近雖然生氣,但是心裏也覺得北寒川不會被杜漪瀾所惑,大抵是想借著跟杜漪瀾親近,而從杜漪瀾那兒獲取些曹魏的事。
可現在看著。
北寒川是真的心疼杜漪瀾,不是在利用她。
江沉已經差了家仆過去關心問候,一會兒後,他派去的人就回來了,跟江沉和南盡歡回稟,“杜姑娘沒什麼大礙,如今已經醒了,厲王殿下謝了咱們的關心。”
既然北寒川那兒沒事,自然就與他們無關,江沉拉了南盡歡往船艙裏去,南盡歡神色懨懨,沒有半點遊湖的興致,一門心思全落在北寒川的那艘畫舫上。
此刻杜漪瀾落水才醒,定是虛弱,受驚,需得人在旁看著嗬護著,而又是北寒川救了她,她對北寒川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有以身相許……南盡歡越想,越覺得心中火大。
北寒川還真是表麵看似如萬年寒冰,那顆心,還真是熱情奔放如火,總是處處英雄救美!
哼!
“還是去厲王那畫舫上看一看,看有什麼需要。”剛進了船艙的南盡歡就轉身出來,憂心的看著北寒川的那搜畫舫,心裏始終不放心讓北寒川和杜漪瀾獨處。
南霜忙解釋了一句,“厲王殿下幫過我家小姐多次,如今厲王殿下那邊出事,小姐定是想去幫一把。”
“也好,咱們過去看看。”江沉也很是爽快,並未有任何起疑。
倒是翠柳留了個心思。
江沉和南盡歡過去後,杜漪瀾甚是感謝他們的關心,隻是,南盡歡看著她身上裹著北寒川的披風,心裏窩火的很。
她麵上不顯,笑意盈盈,“本來好好的天氣,好好的心情出來玩耍,不能讓落水壞了今日的遊玩。我與杜司儀的身量差不多,杜司儀若是不嫌棄的話,我這兒隨身帶了兩身衣裳。”
“多謝南姑娘。”杜漪瀾感激道。
畫舫裏的男子都退了出去,翠柳將南盡歡的一身衣裳送過去給杜漪瀾換上,杜漪瀾的那身濕淋淋的紅衣放在了她的身邊,至於她身上裹著的那件披風,也是被水沾濕了,南盡歡拿了那件披風出去,送到北寒川的麵前。
“殿下,您的披風。”
此時的北寒川已經換了一身墨綠的蟒袍,一身威壓低沉,他斂眉低頭,目光銳利的盯著南盡歡那張笑盈盈的臉。
南盡歡故意將披風拿來給他,是要逼他表態。
“扔了吧。”北寒川知道這個時候他該服軟表態,否則,南盡歡那性子,定是要在這事上與他過不去。
南盡歡臉上的笑意更顯了,抬手就將披風扔進了滾滾河水裏。
江沉望的驚目,厲王說扔了披風,南盡歡還真不客氣的就給扔河裏,方才披著這披風的可是杜漪瀾,他們這一舉動,倒是讓人覺得,厲王是嫌棄那披風髒了。
著實打杜漪瀾的臉!
好在,此刻杜漪瀾還在船艙裏,並未看到這一幕。
江沉尷尬咳嗽兩聲走開。
南盡歡湊近北寒川,怒目瞪他。
北寒川嘴角噙著笑,低聲的問,“吃醋了?”
“我該開釀醋坊的,看著殿下現今的作風,往後我必有無數醋可吃!”南盡歡怒道。
“吃醋好,說明你在乎本王。”北寒川淺笑道,臉色的冰川如被春風拂過。
南盡歡真想與他好好理論幾句,偏偏這時候杜漪瀾整理一新後從船艙裏出來,南盡歡隻好退開幾步,與北寒川保持了些距離。
杜漪瀾輕盈優美的在北寒川麵前轉了個圈,低聲嬌羞詢問,“殿下,我穿這一身好看嗎?”
現在南盡歡在這兒,而且南盡歡可還是在氣頭上,北寒川不敢惹了她生氣,便道,“甚是好看,南姑娘的眼光好,所穿所用的東西都是好的。”
嗯……這是很明目張膽的誇南盡歡了。
南盡歡聽得眉色飛揚,心裏的那股子火頓時就沒了。
管北寒川對杜漪瀾是不是有些不一樣的感情,至少她和杜漪瀾正麵交鋒時,北寒川是要哄著她的。
“厲王殿下謬讚了,是杜司儀生得美,所以穿這身衣裳才好看。你看,殿下就不曾誇我好看。”杜漪瀾畢竟是曹魏的義女,不能得罪了。北寒川既然站在她這邊,那她自然也要站在他那邊,幫著他。
原本杜漪瀾聽著北寒川那全是誇南盡歡的話,就微微蹙眉,但一聽南盡歡這一說,就又喜笑顏開。
“既然杜司儀無事,我們就不打擾二位遊湖的雅興。”南盡歡很是得體大度,說完,就和江沉離開了北寒川的畫舫,回到了他們的畫舫上。
兩艘畫舫相隔不遠,到了傍晚黃昏的時候,南盡歡和江沉在他們之後上了岸。
北寒川送杜漪瀾回宮,江沉則是將南盡歡送到南府。
南盡歡回到南苑,就跟照紅交代,“今兒晚上,叫殿下過來。”
“是。”照紅高興應下。
用了晚膳後,南盡歡去陪著南富下了一盤棋,南人傑就過來跟南富說一些賬目上的事,南盡歡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裏。
明日是翠柳休息,今兒夜裏她就不當值了,她正在屋子裏收拾呢,南枝就過來小聲的同她說,“翠柳姐姐,你今夜能不能替我當值?”
翠柳狐疑問她,“你是有何事?”
南枝嬉笑著答道,“府裏的小慶請我去放河燈,還要請我吃糕點。”
翠柳道,“那小慶可不是什麼正經人,慣是欺負人,他這怕是想巴結著你,好接近小姐。誰知道打的什麼壞主意。”
南枝嘟嘴,“那你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沒答應!”翠柳去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南枝“哦”了一聲,懨懨的離開。
等看著翠柳悄悄的出了南府之後,南枝才回了南盡歡的屋子裏同南盡歡稟報。
南盡歡笑著點了下她的額頭,“唉,我真是沒想到,連南枝都能騙人了!翠柳她是最看不上南枝的愚笨,這回她卻被南枝給騙了!”
南枝不大高興,她隻是單純些罷了,哪裏愚笨了?
她努努嘴,“小慶真請我去看河燈和吃糕點。”
自然,小廝小慶巴結南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南盡歡身邊受倚重的就隻有南霜、翠柳和南枝三個人,小慶能找上南枝,定也是覺得翠柳和南霜太精明,不好騙。
倒是傻傻笨笨愛貪嘴的南枝好哄騙一些。
沒多一會兒,外麵就響起敲門聲,照紅在外小聲道,“小姐,殿下來了。”
南霜和南枝趕緊退出了屋子。
北寒川一身玄色蟒袍進來,看著南盡歡,低聲詢問,“你特意將本王叫來,可是想本王了?”
南盡歡怒目,雙手叉腰,一身正氣凜然,走到北寒川麵前,訓責道,“殿下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和交代嗎?如今,我可還不是厲王妃,就得憂心殿下身邊的鶯鶯燕燕。殿下可是有真心誠意的想娶我?若是殿下覺得太過勉強,我也不一定要做厲王妃!”
北寒川唇角含笑,看著她這副氣憤的模樣,覺得實在可愛和有趣,“當初,是誰非要當厲王妃,說會用盡一切手段嫁給本王?”
“你!”南盡歡氣得跳腳,“沒錯,當初是我非要當厲王妃,可現在還沒當上呢,我可以後悔,可以反悔!”
北寒川伸手摟住她的腰,用力往前一拉,便將她扣在懷中低沉醇雅的嗓音道,“在本王這兒,沒有反悔兩字。你這輩子,生生世世,隻能是本王的厲王妃。”
說罷,便低頭吻住她的唇。
南盡歡還沒從氣憤中轉換過來,此刻腦袋“轟”的一聲,全都空了。
等到北寒川放開她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得極快,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般,臉上也火辣辣的燒。
這人,明明是一塊寒冰!
怎現在卻像是一塊蜜,又像是一座隨時都會燃燒她的火山?
“你……你……你……”
南盡歡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本王隻是要你在乎本王,而不是為了找一個靠山而嫁給本王,盡歡,本王要你從心裏愛慕本王,將本王當做你的一切。”北寒川雙手捧著她的臉,很認真的跟她說。
南盡歡木然的點了點頭,被北寒川這先下手為強,完全打亂了她準備要做的事和要說的話。
“杜漪瀾是曹魏的義女,曹魏跟景王聯手,還在宮中與皇上為難,他不是什麼好人,殿下還是莫與杜漪瀾有太深的糾葛。哪怕殿下以後真的繼承大統了,也不能將杜漪瀾立為嬪妃,不然仍會宦官當權。”
北寒川的臉色慢慢沉下來,認真的看著南盡歡,詢問,“你這是吃醋,還是為大局著想?”